第七十五章 笑藏刀
很快,來的毫無征兆。直至跟前才有所察覺。元氣護體的同時,倉忙後退,卻在這時,一位婦人出現在眼前。
這人來得同樣毫無征兆,她單手握箭。此箭乃元氣所聚,能看到已屬稀事,她竟能抓在手中。
明動覺得眼睛有些不夠用,他認出此人,正是那日殺五雲飛出現的婦人,池玄夕。自元氣箭出現至此,所有事明動皆感疑惑。不想糾纏直接踏出神行。擔心這不明不白的池玄夕出手殃及百姓,明動直接朝城牆掠去。敢在天瀾城直接對大將動手,意味著天瀾城又要亂。不過這並非他該關心的。
池玄夕見此微感詫異,也好省去了逼這光頭少年出城的手段與口舌。城牆上有諸多守城將士劍有人掠來,並未出手而是靜默觀望。
明動有些疑惑,卻還是掏出了軍牌。柔弱的微光從軍牌上泛起,明動掠過城牆。
天瀾城有大陣,池玄夕雖能破但得耗費功夫,她不願如此,她必須緊跟明動。故信步點地朝南門掠去。
風起香湧,不見人影,天瀾城百姓的東西莫名從手中地阿羅。
城外,一位神光內斂的漢子與一位柔弱的少年靜默站立。明動的出現令漢子眸光一閃,隻道簡單二字:動手,便與少年消失在原地。
池玄夕速度驚人,僅比明動晚了幾個呼吸出城,僅是抬手撚指,守城便不能動彈。而她方出門的瞬間,一把明晃的大刀滲入餘光,那變換迅速的元氣令她心驚,卻泛起了笑容。單手成印,元氣瞬間凝成解不開的結。
她信步一踏,猶如巨石落湖,暗濤明浪滾滾而去。周遭的行人瞬間被推開三丈。她側頭,眼綻七彩看向那攻勢不減的光頭少年。
那把明晃晃的大刀停頓了片息,驀然消失。
神行嗎?池玄夕雙手結印,元氣如九馬奔騰護在周遭,這不同與尋常的護體元氣,她有攻勢,在於眼花繚亂,攝人心魄的欲望。
浮世紅塵,百欲橫生。
她看不到少年的身影,但能感知道少年出現在了她頭頂,少年的手很穩,刀很快,但有如何?少年的境界太低了,但少年的元氣很有意思,竟能讓馬兒嘶鳴?
一個意動境的修者竟動搖了意域境的護體元氣。不過一招盡了哩,那你如何踏出神行。池玄夕散開元氣,盡數化為攻勢,席卷少年。
不用任何功法,僅憑元氣的量少年已成囊中之物。然而少年的身影再次消失,她皺起了眉頭,意運周天的速度如此快?
而少年出現的位置令她暗舒濁氣,神行端是其妙,卻也不是無跡可尋。池玄夕心裏有了猜測,是憑借元力的空隙嗎?
如此那就不留絲毫空隙。
池玄夕雙手結印,九彩之光瞬從天降,宛如天牢籠罩少年。而少年的動作令她有了些慌亂,是要摸出那把匕首嗎?
她拂袖一揮,天牢登現缺口,少年趁此掠走,是往那個方向去了,也隻能往那邊去。池玄夕飄搖掠去。
……
白析木行走在位於東南方一處無名村落外,這裏野草萋萋,草尖遮目。他按約定已等候五日。
要等候的人自是明動。瞧了瞧天色,紅日渡邊,金色漸去,雖為草原染上了柔光,卻掩不住沉沉的暮氣。
白析木停下腳步,依地盤坐。他不能再走,若再走,便走出了這片草原。有些乏了,他便閉目打盹。他有一具本傀,但那具本傀在半柱香前消失了。
而一刻鍾後,一聲清脆草根折斷聲響起,跟著“哢哢”聲不絕如縷。草原某一處五人憑空出現。為首的乃一位皮膚黝黑,麵色沉靜的中年漢子。其身後跟著四名書生模樣青年,其中三位身著相同服飾的青年與中年男子一樣深色沉靜,雙眸精光綻綻,而最後一位皮膚白皙的少年則顯得局促不安,其雙手拖著類似與羅盤的東西因不安顫抖不已。
站定後,中年男子回頭掃了眼,問道:“白鹿,已經殺了一具本傀,你有幾分把握?”
“隻有九分。”回話的是白膚青年,語帶顫音。
“隻有九分?”中年漢子濃鬱的黑眉朝眉心靠攏,擠出了一個川字。
白鹿泠臉微微一紅,說道:“他可是秋水嶺白家的……”
“好了,你別妄自菲薄,待會盡全力即可。”中年男子揮手打斷白鹿。後者猛一激靈,直勾勾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白析木。
“燕三,好久不見。”白析木先是平靜的看了眼中年男子,跟著視線落白鹿臉上,嘴唇嚅動,眼底閃過無言的複雜。半晌,他才把目光轉到衣著相同的三人身上:“一直有所猜測,今日所見果然如此。”話畢,厚重的嘴唇忽是一跳,登時周遭景致急變。
白霧突起,遼闊的平原上隱有山降,漸有雨落。這並非符陣,而見多識廣者也會疑惑:莫非自己迷路了?為何在此地見到了白水嶺?
待白霧徹底遮蔽平原,人影消散時,隻能聽得燕三沙啞的聲音:“好,好,好!傀身化物。今個兒終於可窺糾纏千年的天符師和神傀到底誰更厲害。”
……
池玄夕笑吟吟的看著不動的少年,輕聲道:“明大將,奴家隻是想與說說話,何故不給奴家機會?”
明動心有些沉,功法的詭異果然難以彌補境界太大的差距。之前他想到被池玄夕盯上,再擺脫已成難事便折回偷襲。
豈料池玄夕不僅反應了得,護體的元氣也非比尋常,竟能攪散死氣。對付境界比他高的修者,明動已有了一套算計。
先以神行躲避對手的攻勢,在憑借自己一息能連運十次周天的優勢不斷施招逼迫對手元氣護體,跟著將死氣打入護體元氣中。死氣能順著元氣而行,便可灌入對手的體內。如此,那怕對手出現片息的出神,便有破綻可尋。當然在下個周天還未回神,便是最好。然而理想從不與現實搭邊。
而後明動打算遊走著鬥,那池玄夕突如其來的攻勢令他發現連神行也突圍不了。無奈之下便準備拿出石中劍搏一搏,不想那攻勢有了破綻,明動便趁此掠走再作打算。
隨著前行,明動意識到不對,此去的方向不正是白析木大將所在的方向。他不知是池玄夕在搞鬼,卻怕連累白析木。再仔細琢磨一番,便有了阻步這出兒。
明動有些琢磨不透這話兒,瞧著池玄夕難言的笑意,不知為何突感心裏一輕。這分輕的確來自池玄夕,卻非後者給他的感覺,而是他對後者的感覺,有些矛盾,但就是這樣。
明動笑了笑:“口口聲聲奴家,可折煞這張老臉皮。”
池玄夕麵帶慍色:“看來明大將記憶了得。”說著那皺巴巴的臉皮變得模糊起來。
明動知道這是將元氣覆蓋在臉上所致,不過懶得去看,繼續笑道:“池姑娘,請容明某說句難聽話。”
“明大將,請講。”聲音不再像是被強擠,格外酥媚輕盈。
不得不說,骨頭有些軟了。血氣方剛的明動定了定神,道:“你們池家做事,有時候不如不做。”指了指池玄夕模糊的臉:“池姑娘,你是讓明某看什麽?看你境界如何了得,還是看你搔首弄姿”
搔首弄姿不如跳梁小醜,但明動覺得甚好:“池姑娘,不知芳齡何許?”
“怎麽?問奴家的芳齡,可是對奴家起了心念。”池玄夕那白皙的小手動了下:“奴家的心可屬於意郎。”
明動搖頭笑道:“池姑娘可會錯意了。你之前說找明某說話。這不,明某已起了開頭。”
好伶牙俐齒的主兒,池玄夕再複婦人模樣,清冷笑道:“明大將似乎不怕奴家?”
“見到難以理解的東西,明某或許會心驚。見到疑惑的事兒,明某或許會皺眉。不過見到已知是敵人的敵人,明某反而心寬體暢。”說完,明動怔了怔。
原來如此,明動笑著續道:“池姑娘似乎也不怕明某。”
池玄夕微愣後,先前走了一步,眉目含笑:“怕哩,怕明大將死了,意郎怪罪奴家哩。”
明動亦往前走了一步,嗤笑道:“池姑娘似乎將自己看得太重?”
“重不重,明大將抱一下不就知道哩。”池玄夕盈盈一笑的拍著胸口:“罷了,罷了。奴家怕哩。”說完下意識雙手環胸止步。
而明動虎步不減,笑罵道:“池姑娘如此說話,可就變了味。”手入胸懷,在進兩步,距離應該夠了。
池玄夕臉色微變,莫非明動知道匕首克紅塵。看了眼某處,飄然後退笑道:“明大將,你真是不講理,奴家真有話要與你說。”
明動不動神色,皮笑肉也笑:“池姑娘可說了一堆廢話哩。”
“明大將,白析木你是找不到了。奴家好心提個醒兒,與其去與白析木匯合,不如趁這段時間逃命,有些人可不像奴家這般好說話哩。”池玄夕騰空而起:“明大將要去詩音山,恰巧奴家也要去詩音山。來日方長,詩音山再續前話。”
明動騰空而起,同時將元氣灌入軍牌,緊跟著心下一顫,朝某方看去。
白析木的命棋消失了。
“明大將希望你活著前往詩音山。”話落人去。
“莫非死著去?”明動笑罵一聲,毫不猶豫朝白析木的方向掠去。
不去看看就逃?這命似乎拽在自己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