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偷聽
明動趕緊止步，屏氣斂神細聽一會兒，總有五人，步履輕快，聽方向應是往青雲腹地去。明動細細琢磨了那句話，決定先不去邊境查探，看看這些人要做什麽。
他已斷定這五人乃修意者而非煉體著，不然怎可能有腳步聲。而這五人乃明日動手，今個兒自不會打草驚蛇，便不會亂用元氣查探周遭。
不太確定的煉體者跟蹤修意者極其輕鬆，隻不過五人未用元氣趕路，速度著實慢的離譜。約行兩個鍾頭，才不過十來裏。
而至第三個鍾頭時，五人突然停下，緊跟著響起低沉的聲音：“你們五人在此潛伏。明日清晨太玄鎮的劍隊會從此過。記住別下死手，隻需製造動靜將青雲的弟子引來即可。屆時煙花為號。看到煙花，你們立即自刎，莫留一絲破綻。”
話落再無聲。
這五人應是死士，死士僅製造動靜，那五人身後的勢力必定圖謀深廣。不過明動不想管這事，盡管聽意思不會下死後，但回去知會一聲讓李雁作個準備較好。既然太玄鎮如此，其他鎮也應該這樣。正欲起身離去，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音：“閣下似乎在偷聽？”
聲音與之前那句一樣。
而似乎在偷聽？這句話有些名堂。明動沒有轉頭，沒有元氣波動這人來得如此無聲，這人必定是煉體者，而自己也沒元氣波動，那此話就是在問自己是不是煉體者，而青雲沒有煉體者，那他就是在詢問自己的來頭。
明動眼咕嚕一轉，有了答案，淡淡道：“閣下何人？”
身後之人沉默了半晌，道：“暗號。”
明動眼一沉，道：“閣下當是好笑。不自報家門，還先問暗號。”
暗號一般用於核對身份，如此說來那人也認不全來青雲的所有人。
“山前若無樹。”身後之人動了下。
明動知曉若回答不上，必遭雷霆重擊，可那回答得上來。腦子急轉，忽然靈光一閃，道：“門前若無流。”
身後之人在動，顯然這句話不對。但明動根本沒有回答的打算，淡淡道：“這是我問閣下的暗號。”
那人突頓。
明動眼綻喜色，不再言語，趁勢轉身。他巴不得交手，到時候身份都明了了，自己還有下計，但這之前必須得有反擊的空間。
來人是位漢子，顴骨極高，眸內神光流轉，呼吸輕勻，是個練家子。
漢子似乎在思索，對明動的轉身沒有第一時間作出反應，而後見明動眼綻精光，已斷定後者也是煉體者，但已錯過最佳動手時機。
煉體者非修意者，那是實打實的肉搏。
漢子沉吟片刻，道：“閣下的頭兒是？”
失去唯一的製衡，明動活絡開來，竟笑道：“還是那句話，問人之前先自報家門。”
漢子快速答道：“端木極。”
端木極乃端木家第四代的佼佼者。明動極力回想玉如意書中有關端木家的介紹，同時緊盯漢子雙眸：“看來都是來的年輕一輩。”
此時明動心中有了大概，端木家自稱惡鬼後人，加之又如此大作文章，極有可能是為刀榜第一的鬼刃。
他曾問過李雁劍榜，而李雁則把刀榜，符筆榜，以及修為榜同時說了出來。
鬼刃下落不明，莫非在青雲？極有可能，隻有青雲能鎮得住連李雁說起都色變的第一刀。
漢子眼神不變。明動心中大定，端木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有九人，而端木宇屬於十人，端木妙乃葉無雙的妻子，這兩人絕對不會出現。剩下就隻有七人，而端木音認為端木家殺了其雙親早已判出端木家，就隻有六人。
“端木宜。”明動故意將語氣拖得很長，若不對立即再補一個弟弟，妹妹之類，反正端木宜乃年輕一輩的老大。
漢子眼神不變，明動止聲。
漢子道：“端木宜負責西北方，兄台怎會出現在此。”
明動故露凶狠：“在青雲被發現了。一路追蹤至此才殺了他，可能已引起青雲的注意，我得盡快趕回去將此事稟報。”
說完心舒濁氣，那下策能不用就不用。豈料漢子來了句：“我隨你一起去，恰好我也有事向端木宜稟報。”
明動有些琢磨不透這句話，悶著點了下頭。
兩人同時起身皆不說話。明動不知漢子再想什麽，而他盤算著何時動手，今個兒勢必有一站。
若鬥不贏離青雲朱峰越近越好，若鬥得贏則越遠越好。如此明動便擇了條適中的路線。漢子也沒插話。
兩人都乃煉體者，趕路的速度自然不滿。很快便過了青雲那疊嶂的主峰。再行一陣，正當明動要出手之際。
天際忽落兩道劍氣，毫無征兆，極其迅疾。分指明動與漢子。漢子猛然色變，並未去接，急然猛退。
劍氣速度又快了幾分，眨眼間便追上漢子。無聲無息，漢子化作血霧。
與此同時，青雲主峰。兩男子並肩而立，一人俊朗，一人胡子拉碴。前者收劍：“劍一，按照你的意思將他送過去了。是死是活得看他的本事了。”後者沒有應話，轉身即走。
前者道：“不看著他下去。”
後者搖頭，口吐沉聲：“他會下去。墓裏來人去了端木家，得去看看。”
話落再無聲。
而明動並未看到此景，若看到了定會乖乖呆著不動。不過呢，落在他這邊的劍氣極其溫和，明動隻覺被軟綿綿的元氣拖住，雖感覺不到任何攻勢，但他仍下意識意魂周天。然而使用不了半分元氣。
而期間景致突變，在定睛時那還在原地。明動稍事一想便了然，出劍之人可能發現他們，但認出了自己，便沒下狠手。
看來還是離主峰太近，青雲的高手果然了得。
隻是自己蒙了麵，那人如何認不出自己。搖搖頭想不明白，不過他明白青雲似乎不打算把他趕出去。
這讓他心思活絡開來，竟生起了去找那漢子惡鬥一場的念想。
這時耳灌腳步聲，明動下意識心道：莫非漢子追來了？但轉念一想，漢子乃煉體者怎會有腳步聲。
心念間，耳力傳來清脆的女子聲：“劍三，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明動虎軀一震，聲音清晰，應在不遠處。他尋目掃視周遭，左後方隱有兩道身影，樹葉遮攔，看不太清。
這時響起低沉的男聲：“端木宜小姐，可否被跟蹤？”
明動神色古怪的捏了捏拳頭。這世間未免太巧了，隨後心道：聽這口氣，兩人似乎乃舊時。青雲何時與端木家有牽扯，還是？他突然想起原劍三。
這時端木宜哈哈一笑，道：“瞧你說的，倒是有些瞧不起我端木家了。”
“端木小姐應該知道，趙某並無此意。十八年前，你爹端木敵潛入青雲，被人查出了端倪，走漏了風聲，以至於那人的徒弟沒有夭折，還逃了出去。俗話說小心始得萬年船，趙某也就提醒，提醒。”劍三的語氣依然沉穩：“況且方才劍南出了兩劍，一人死，一人逃。”
明動恍然，自己那裏是逃而是被送走了。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偏要往主峰去。”端木宜的語氣極冷：“說起那事。還不是你自己無能，沒調查清楚，若不是那莫須有的一劍，池易早就可以取走赤金劍獸的逆鱗，而且也可以殺光與你作對之人，不管是明地裏還是暗地裏，你也可以悄攬青雲勢力。如今這般模樣，皆是由你疏忽一手造成。”
端木宜的語氣越說越重。
劍三道：“以趙某那時的身份，何以得知青雲的全部秘辛。”
端木宜打斷劍三，冷聲道：“青雲每隔一千五百年才招收一次弟子，青雲有幾個修為高深的弟子都查不清，你在青雲修行的一千多年真是讓狗吃了。若不是你近幾年培養出了個蘭劍這樣的好弟子，端木家絕對會重扶一位劍三。你別忘了，上一任劍三隻是消失，並沒死。而你這一輩，實力名望高過於你的大有人在。端木家不惜耗費兩千年讓當初走投無路的你成為劍三，希望你好之為之。”
劍三沒有說話。端木宜的語氣緩和幾分：“如今青雲還剩幾劍。”
“天地玄黃四劍在赤金劍域，最近那畜生鬧得頻繁，短時間內不會出關。劍東，劍西，劍北三人去追殺三簽。劍二和劍四兩人去了朱陽，劍一仍下落不明。昨日菊劍莫名失蹤。便隻剩竹，蘭，梅，三劍。”
“什麽叫莫名失蹤。”端木宜再次冷聲。
劍三道：“他是劍一的徒弟，端木宜小姐以為我想查就能查。”
似乎劍一二字起了作用，端木宜沉默了半晌，道：“繼續說。”
劍三道：“還有別小覷其他非核心弟子，是省油的燈。還有特別注意竹劍，端木宜小姐應該清楚此人姓什麽。”
端木宜輕笑道：“放心。就算他姓古，此次也查不出任何東西。”
劍三道：“葉無雙如何了？此次別再讓他攪了局。”
“他現在正樂不思蜀，被端木妙那個小妖精迷得找不到北，你還是多想想你這邊的事兒。閑話少說，它們是不是在哪兒？”端木宜朝某方看去。
劍三點頭道：“你順著瀑布流入的暗河遊，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你便可見一個山洞，那就是你找的地方。”說著遞出了某個東西：“這水並不是水，全是劍氣所化，這把石劍可保你無恙。”
端木宜收起東西道：“此事之後，你先閉關一段時間。之前的大事中，池家，微生家，紫煙閣皆從各國牢獄得到想要的東西。你也清楚牢獄裏守得是什麽和守牢獄的是什麽人。公孫一氏不會動，但青雲也負責看管牢獄。如今冷無敵回了青雲，以他的身份，下一任青雲掌門便是他，而他有權力也有能力清肅青雲，看誰走漏了風聲。你放心，首當其衝不會是你，而是那玄劍。”
話落響起腳步聲，端木宜似乎離開。
明動新潮翻湧，這比聽書還過癮。他隱約抓住了一些東西，所有對話中他記得最清楚的便是那“十八年前”，那時正值自己出生，看來隻要查清楚十八年前發生的事兒便能推算出一切。正捋頭緒間，一道落在了他身前。
“閣下能逃出劍南的劍，想必乃端木家的好手，何不說說名號，趙某聽聽是否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