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行之威
約一炷香,明動跟至雲遠住所,才知為何今個兒頭腦敏銳。這裏花草紛紛豔豔,沁人心脾,其中不乏提神醒腦的藥草,明動隻覺天靈大開,神清氣爽。
期間明動已確定神行是關乎速度的功法,雲遠還再次展示了次,快如天人。
雲遠帶明動踏入一處花圃,說道:“我不會讓你吃虧。從此刻開始修煉,今日不算在月內。”言罷令明動坐下,左手扶其額頭:“待會你沉心靜氣,仔細感知元氣的契合。我用這些從你哥哪兒贏來的藥草先助你破至散氣境。”
明動立時摒除雜念,斂神收氣,雲遠見此笑道:“是個好苗子。”同時右手翻飛,布陣般的引導花圃的精粹藥力穩固明動體魄。
斑駁的元氣從四麵八方由神庭穴湧入明動體內,霎時擠滿了明動經脈,足有一百二十萬絲。
跟著雲遠大喝:“不要保留,使出所有元氣抵抗我的元氣。我會助你。”
平時明動不可能一下子使出所有元氣,而此刻隻覺額頭有瘋轉的漩渦,體內元氣不受控製的傾巢出動抗衡。
瞬時體內元氣消散殆盡。
雲遠道:“這便是在路上我與你說的手段。你隻用控製元氣,並感知那類元氣順心即可。”說著再次引導,明動體內元氣又滿,由再次用盡元氣。
如此往複,隨著時間推移。明動隻覺控製元氣愈來愈得心應手,但完全體會不到那種順心的感覺。
修煉至三天時,明動已能瞬間使用所有元氣,卻仍感受不到魂種的存在。雲遠見花圃竟枯萎,暗自吃驚,卻當好事多磨,便換了個地兒。
又三天,明動對不同元氣的各自用途有了大概認識,再三天後,已了如指掌。
十二天時,明動能對元氣排兵布陣,若此時再戰安平風,定能輕鬆勝之。雲遠由衷佩服明動修煉天賦,可又為何邁不過聚氣境的坎兒。
十五天,雲遠打算用自己的意魂幫明動強塑魂種這樣百害無一利的手段。正猶豫不決時,情況突變。
明動痛哼,腦海裏瞬間彌漫灰色。雲遠查之,心駭,暗呼糟糕。
雲遠深知灰色是何物,乃平衡生命的二氣之一,死氣。
不管是修者還是普通人,自出生起,體內便有生死二氣。前半生,生氣多餘死氣,會迅速成長。後半生,死氣會慢慢侵蝕吞並生氣,死氣漸多,人便會老去,當生氣完全被吞噬時,就是作古之時。
按理說,十五天不眠不休的修煉,隻會讓明動身體吃不消。可雲遠萬萬沒料到明動頑疾仍在。當下見明動容顏迅速蒼老,肢體枯竭,急忙扯下明動褻褲,結印成丹。丹至明動嘴邊時,雲遠轉念又想:如此磅礴的生氣,連師兄都控製不住,直接喂給明動,隻怕會給死氣提供養分,加快死氣蔓延。
這時,丹化狸貓,躍向明動頭頂嗅了嗅。跟著令雲遠咋舌的狀況突生,隻見小圓眨眼間變成四五歲的小女孩,其周身泛著青綠光芒,不言不語,神色從容。
女孩差不多與坐著的明動同高,她雙手扶於明動頭頂。濃鬱的生氣,緩緩流入明動神庭穴,經此發散。
雲遠咽喉,心想:幸好雪竟給天啟丹生靈了,第五個賭約仍在。
果然,不多時明動便恢複年輕。可腦海中的死氣仿佛紮了根,不肯離去,與生氣相互糾纏。
生死二氣不僅創造了生命,也創造了世間的一切,包括元氣,元力。故元氣認祖歸宗般沒入糾纏的生死二氣。
當明動體內再次空蕩時,異變再生。
生死二氣各攜一半元氣逐漸凝縮。
雲遠感知此變化,心駭不已,暗呼:元氣竟已生死二氣為媒介,魂魄自己抽離,跳過與魂種結合的步驟,直接衍變成意魂。不僅如此,意魂還自行去蕪存精。隻是意魂不僅青灰繚繞,還斑駁不堪。
有驚無險,陰差陽錯踏入散氣境的明動,緩睜雙眼,隻覺渾身乏力。而此時小圓已重新化作褻褲,昏昏欲睡。
雲遠早已把明動視作心頭肉,含在口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立馬閃身拿回琳琅滿目的食物,催促道:“趕緊補補。”
饒是修者也抵不過十五天不吃不喝,明動狼吞虎咽,絲毫不客氣,連破鏡的興奮皆拋之腦後。
酒足飯飽,明動才感知自己的意魂。竟有十種意魂,分別是風雷電金木水火土刀劍,每種約五百絲。
若把十種意魂算在一塊,乃意境,若單獨算卻是散氣境。
麵對此況,雲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能讓明動先修煉著。隨後又讓明動揮舞幾招,再奔跑幾圈,適應新境界。
意魂動,天地元氣便動。
一炷香下來,明動隻覺出招雖渾厚有力,卻略顯不暢,連奔跑亦如此,有幾次還險些摔倒,便問出心中疑惑。
雲遠道:“十種意魂遊走於經脈時,起了衝突。所以你才會覺得元氣不暢。你嚐試著用一種意魂試試?”
明動啞然失笑道:“十種意魂相互糾纏,我分不開它們。隻要一動意魂,就會感知到十種元氣。”
“十種元氣皆順心趁手?”雲遠若有所思見明動點頭,續說道:“你不久前見過言公子。不要驚訝,天啟丹內的符陣一看便知出自言公子之手,還是不久前。他有沒有傳授你符陣的要訣?”
明動搖頭道:“他隻大致提了下,到了意境,天符師每破一次境界,便會多領悟一種意魂。你的意思是,隻要我成為天符師,這種情況就會迎刃而解?”
雲遠道:“是這個意思。”
明動心想:在世上,我隻認識言西一個天符師,再遇他,不知何年何月。看來意魂的問題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了。沮喪間,雲遠又道:“除了天符師,先天之靈和少數修者也有多種意魂。”
明動雙眸閃光,雲遠再道:“小子,你不必擔憂。或許你從這裏出去後,問題就解決了。”瞥了眼遠方,續道:“之前這裏沉寂多年的大陣啟動,肯定驚擾了很多意圖不軌之輩,這些人窺探神行已久,但他們就是贏不了我,哈哈……”長笑後續道:“五年前,我曾留下賭言,若誰能找到這裏,並從這裏走出去,我就與神行傾囊相授。到時,你從這裏出去後,定會被冠上我雲遠傳人的頭銜。他們奈何不了我,定會打你注意,那時十人不會坐視不理,也會來此。至於誰來,我心中已有定數。要麽是雪,要麽天南意,還有就是葉無雙。隻有他們三人能帶著你全身而退。”
說到這兒,雲遠完全打消了讓明動繼續修煉的心思,暗忖:明動方破鏡,境界不穩,若操之過急,指不定又鬧出幺蛾子,就先陪他聊聊,穩定他心境。
明動聞言心想:為何沒有哥哥,莫非他實力那麽弱嗎。英雄形象崩解,登時眉塌眼陷,興致淡淡。
雲遠看穿其心思,笑道:“明風不來不是他實力弱。而是他身為十人頭子,被眾多仇家盯著哩,說不定此刻正在長歌退敵哩。況且就算他來了,你明動與明風站在一起,怎麽也會露出端倪,到時明風十七年的心血付之東流。”
明動心想:關心則亂,自己實力尚若,且莫拖了哥哥後腿。隨即不解道:“一直聽聞仇家,仇家。可我不明白,那來這麽多仇家。”突然想起漁村那相親相愛的生活。
雲遠神秘一笑:“有江湖,就有恩怨。這是個秘密。你還記得我們一個月的賭約吧,若你贏了,我就告訴你。”
忽而明動噗通跪下:“師傅請受徒兒一拜。日後我必定言聽計從。”當即連磕三個響頭。
雲遠猛愣,瞧著急不可耐的明動,心道:你急,我更急,可急不出結果。當即拉起明動道:“你是我傳人,不是我徒弟。我們是同輩關係,不是師徒關係。”
明動愕然,還有這個說法?雲遠又道:“要學神行,首先你的意魂和元氣得順暢才行。”
明動默然,絞盡心思,又道:“陣外不是有人嗎,雲遠,前輩,您告訴我怎麽出去,待我解決困擾後,再進來學即可。”
雲遠失笑道:“想得簡單。要出去得先學會神行。”
明動立馬接道:“這不簡答。您帶我出去就行了。”
雲遠突然神情嚴肅道:“我曾立下誓言,十年之內不會踏出此陣半步。你別想了。”
明動心想:這也不成,那也不成,豈不是為難我嗎。搜腸刮肚,又說:“之前修煉,你引導花圃藥力露過幾手,頗像天符師(言西)的手法。”
“我不是天符師,那隻是我從師兄哪裏學得的皮毛。”雲遠搖頭,突而欣喜道:“我想起來,師兄曾留下一本書讓我學習。你跟我來。”說著轉身,朝唯有的石屋走去。
明動跟其身後心想:雖不清楚雲遠具體實力,但其速度之快,在世間定不是泛泛之輩,那他師兄也不會是尋常人,便好奇問道:“你師兄是誰?”
雲遠道:“你聽說過巴雨嗎。”明動答:“沒有。”
“巴雨是明風和雪的師傅。”雲遠笑著續說:“師兄商天行與巴雨號稱雙符。說白了,這兩人在天符師裏並列第一,不分伯仲。”
明動心抖了又抖,想起言西提到的商天行,一時間竟忘了說話。
沉默間,行至石屋前,雲遠推開石門,迎麵盡是渾濁塵埃,屋內一覽無餘,全是七七八八的雜物。
明動不可思議,問道:“您平時不吃不喝不睡嗎?”
雲遠轉頭咧嘴道:“跑著跑就睡著了。林子那麽大,也不愁吃喝。”
明動心想:野人生活不過如此。
不多會,雲遠興奮囔道:“找到了。”跟著興衝衝拿著刻有《天行鑒》,古樸泛黃的木書跑至明動跟前道:“且讓我參悟兩三天。這兩三天,你先穩定境界,再多聚些意魂。”稍微停頓再道:“對了。你體內總共有五千意魂,但單種意魂隻有五百。你是意境還是散氣境?”
明動一驚,想起這茬。好在區分兩境並不難,兩種境界的修煉方式迥然不同,且不可逆。
若散氣境是自練家兵,那意境及之後的境界就是招兵買馬。到了意境會省去納氣,抽魂魄與魂種結合的過程,修者每動一次意魂,意魂便多一絲,頗有以戰養戰的意味。
之前明動心係其他,雖動用意魂,卻無暇感知意魂數量變化。當下立馬收氣斂神打坐,先試意境修煉之法。
幾炷香下來,明動試了幾百次也沒感覺到意魂有所增加。心定,果然還隻是散氣境。沒有煩躁沮喪之心,修煉沒有一蹴而就。跟著嚐試散氣境的修煉之法,元氣方納入體內,登時方寸大亂,自己沒有魂種,趕忙散功,以免走火入魔。
穩定心神後,求助的望向雲遠,隻見後者盤腿坐立,翻著天行鑒,時而皺眉,時而大笑,時而咆哮捶胸,一臉書到用時方恨少的大徹大悟。
無奈間,心生頓悟。對了,如何踏入散氣境,便如何修煉。
果不其然,元氣在經脈中運行一周天後,直接投向生死二氣。一如既往,自行抽離魂魄,衍變意魂。
一炷香下來,每種意魂均多了十餘絲。
明動喜不自勝,很是滿足。皆因言西說過,尋常修者專心修煉一天也不一定練出一絲意魂。趁著心無煩躁,一鼓作氣,再入修煉。
兩天後。
明動在嘰喳的鳥叫聲收功。體內意魂均已達到九百九十九絲,離意境一步之遙。至於破鏡,不是明動不想為之,而是著實辦不到。
之所以如此,明動想得清楚:十種意魂會在以戰養戰前,自個兒先打起來,皆因誰也不服誰。
明動覺得如此是個好事兒。這時,雲遠狂笑起身,兩人對眼,相視一笑。
雲遠道:“我學會了也想到了。雖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兒,但對於此時的你來說恰如其分。”跟著宛如孩子手舞足蹈後再道:“我在你神庭穴布下十道引魂陣,分別對應十種意魂。當你想用某種意魂時,就使意魂往對應的引魂陣上撞,陰魂陣會引導對應的意魂進入你的經脈,而其他意魂一律不許通過。”
雖說的羅裏吧嗦,但明動聽明白了,兩人又相視一笑,立馬把想法付諸行動,自信得連準備均欠逢。
要在穴位布十道不同的陣,對於耳濡目染的雲遠說難不難,說易也不輕鬆。好在心係賭約的雲遠,全程全神貫注,手法穩健。
不多時,便大功告成。大汗淋漓的雲遠,絲毫沒有疲憊之說,收功急道:“你且試試。”
“試試就試試。”同樣心情的明動,直接出招,卻未多想雲遠為何能使十種元氣。
淩厲的刀元氣,席卷四周,花圃被砍得七零八落。跟著又腳踩輕盈的風元氣,吆喝一聲:“起”便直搖而上,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似乎心裏已演變多次。
明動過足了飛行的癮,才麵色潮紅落下,嘿嘿傻笑。
雲遠負手道:“好戲還在後頭,可別忘了一月的賭約。”
明動收色,身姿端正道:“是”,卻還是仍不住笑出聲。
雲遠道:“我不廢話。你且記住兩句要訣。氣移,人不移。氣不動,意動。”稍事再道:“記住了?”
明動搖頭心想:如此繞口,記得住才怪哩。
雲遠笑道:“記不住不打緊,待會你便記憶猶新。準備好了,就開始。”見明動嚴陣以待,說道:“你先騰空站立。”
“保持騰空。然後分出少部分意魂,控製此意魂隻經俞府,幽門,通穀,陰穀,湧泉五穴。”
明動依言。
一直以來,修者不管使用元氣還是意魂,均會遊走體內所有經脈和除了死穴的其他穴位。當下心分兩用,還得控製小部分意魂隻遊走一條經脈,且隻在五處穴位停留。明動難以把控,意魂在俞府穴便散開,導致意魂衝撞散亂,四處遊蕩,由此,元氣跟著散亂。
明動腳底元氣盡消,再聚已遲,直落而下。
雲遠仍負手,沒有多言。明動心底不服,起身再試。
此次,明動心無旁騖,不理會別扭的感覺,小心翼翼控製那小部分意魂。
連一息皆沒,明動額頭已細汗密布。
好在明動修行尚淺,還沒形成固定思維,此次,沒出差錯。
當意魂從湧泉穴湧出時,明動隻覺腳底原有的元氣被擠走,而方來的元氣轉瞬即逝,腳底瞬間空空如也。明動下意識往前跨一步,追尋被擠走的元氣,可那還找得到。又趕忙動意魂,被擠走的元氣重回腳底,才堪堪站穩。
雲遠見此,輕咦一聲,再道:“厲害,你已成功三分。接著是剩餘七分,氣移,人不移。氣不動,意動。”同時心想:小子的修煉天賦可謂前無古人了。
明動不解道:“怎麽才三分。我這不是成功了嗎?”
雲遠笑罵道:“你這樣一步一步跨,跟在地上跑有何區別。”
明動聽聞,甚覺有理,隨即問道:“剩下的七分是何理?”
雲遠沒藏著掖著,直道:“腳底元氣消失,你別去追,也別召回,而是用意魂緊緊鎖住消失元氣的魂魄。”
明動一知半解,且先試試。
依樣畫葫蘆。當腳底元氣消失,明動絲毫不慌,意魂不再用來召喚元氣,而是緊緊跟隨。忽而,玄妙的事情發生,明動隻覺眼睛一花,便離原地五丈遠,心下大敢不可思議。
這時傳來雲遠的吼叫:“愣著幹嘛。從第一步接著繼續呀。”明動不敢懈怠,立馬照虎畫貓,可此次直接摔個狗吃屎。
雲遠喝住起身再試的明動,閃身至明動身旁道:“神行最注重氣息連貫,下一步未落,這一步又起。”頓了頓讚歎道:“你已跨出第一步,後麵隻不過多花些功夫罷了。我再給你講講神行其他值得注意的三點。一,方向。二,距離。三,打鬥。”
明動心想:神行眨眼便可掠五丈,若攜著元氣跑,不過三丈,兩者差距如此大,當真妙不可言。
雲遠道:“修煉本就玄妙。神行之所以如此快,皆因那兩道元氣。第一道意魂遊走全身經脈,故與之呼應的元氣魂魄齊全。第二道隻走一條經脈,元氣便魂魄殘缺。前三分,兩道元氣互換魂魄,後七分換“身體”,在兩道元氣交換時,你的身體亦跟著換了過去,故而看著就像瞬移。而第二道元氣就是方向。掌控方向,其實就是控製第二道元氣出現的位置。”
明動點頭,心呼玄妙,稍事一想後問道:“為何第二道元氣隻走一條經脈?”言下之意:為何一定要魂魄殘缺的元氣。
雲遠道:“同類元氣,魂魄差不多一致,若不殘缺,他們不會互換。與殘疾人渴望得到完好的身軀,而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不會想著交換身體是一個道理。”見明動點頭,跟著說道:“至於距離則相對簡單了。你現在能感知到多遠的元氣。”
明動道:“十丈左右。”
雲遠道:“那你一次神行的最遠距離便是十丈。當然了,距離並不是越遠越好。一般修者趕路時的速度不會有太大變化,極其固定。而你卻可以遊刃有餘控製快慢,比如意運周天一次,他人隻能固定踏十丈,你卻踏十丈,亦可踏七丈。這般時而快,時而慢,極容易擾亂對手的節奏。”
明動再次心歎。
雲遠再道:“最後,用神行時不能打鬥,打鬥時不能用神行,其間的玄妙得慢慢體會。”說著看了眼當空的烈日,續道:“好了,還有十五日。今個兒,你就把神行練順咯。從明天起,你哪日能把以上三點融匯貫通了,隨時來找我赴賭約。”
言罷,吹著口哨,沒入樹林。
十日後。
明動閃身至大樹前,手作刀勢橫切,大樹無聲折斷。跟著,腳步虛踏,已至左前方三丈處的大樹,腿攜土元氣揮鞭似甩去,大樹碎裂不開。
短短時日,他已盡數掌握神行要領。收勢站定後,一臉欣喜:“嘿,雲遠,前來赴約咯。”
餘音未落,雲遠便扛著一把純黑的大刀,出現在明動跟前。後者目似銅鈴,不敢相信雲遠竟修了邊幅。
方正臉頰,慵懶雙眸,似笑非笑的唇弧,著實怪異,又覺相得益彰,十足的瘋狂樣兒。
雲遠灑然笑道:“莫瞪了。你我今日一別,五年後才能相見。若不讓你瞧仔細,又被古家的妞勾了魂,賭約之日,怕是認不出我哩。記住,五年後,我從這裏出去之時,便是你我赴賭約之時。屆時我會提出賭注。”
明動沒有詳問,而是行禮鄭重道:“明動定不會相忘。”雲遠抬起明動雙手道:“我與你打趣哩。”
打趣?明動語塞。雲遠又道:“一月內的賭約還未完哩。沒有實戰,我怎知,你是否真正學會?我給你留了個和尚,你在半個時辰內殺死他,就算我輸。”
和尚?莫非是黑虎寨的那人,難怪當初沒有他的身影,原來雲遠早料今日,故意留著他。明動想著,望向人瘋心細的雲遠問道:“人在哪裏?”
雲遠道:“方圓五裏。從此刻算起。”
……
此時和尚打坐收功,麵露狂喜,嘀咕道:“一月前幸逢高人相救,近幾日高人又以揠苗助長的方式令我破至意境。如今我已領悟意境精髓。”說到後麵,忍不住長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是何福氣呀?”平地一聲雷。
和尚收笑道:“是誰?”
“一月不見,就認不得我聲音了。”明動在一裏外,元氣攜音。
和尚先是一驚,跟著獰笑道:“沒想到你這個狗小子也沒死。”同時耳聽八方,尋找明動位置。
沉默小會兒。明動聲音再起:“是哩,我也沒死。恰巧,我也有福遇。四人之中,僅剩我們兩人。我們何不放下恩怨,先交流福遇,然後商量如何出去。”同時暗忖:老禿驢你可別跑。
“如此甚好。”和尚本奸詐,如今破鏡,更不怕明動耍花樣,當即又道:“隻聞你聲,不見你人,是不是太沒誠意。”
“我也這般認為。來哩。”言罷,明動落在和尚五丈外:“稍時商討出去之法時,你我肯定會起分歧。要不,先以福遇深淺定了誰做大,誰做小。你看如何?”
和尚心想:廢話半天,就是要打。當即獰笑道:“甚合我意。”
明動道:“那我就先下手為強了。”話未落,已至和尚身後,腕起收刀落。和尚暗呼:好快,立馬元氣護體,渾身泛起土黃色。
原來修的是土意(魂),明動化刀為拳,拳聚土元氣,直轟和尚死穴。
元氣相接,掀起一陣微風。
厚實的打擊,令和尚收起小覷之心,心想:這小子竟已至散氣境,難怪會自己找上門來,那我就讓你見識意境的厲害。元氣盡數湧向後背防禦。
想得其一,卻忘了明動在聚氣境的元氣是何等滔天,從某種角度說,明動經脈乃常人十倍寬,到了散氣境,用意魂的速度是常人十倍。換而言之,常人用一招,明動可用十招。
和尚心思未念未落,明動忽然消失,和尚大驚之下,明動已至他的身後,如此距離,腳踏神行不過眨眼的功法,再用手刀,直切元氣薄弱的後頸。
手起刀落,和尚腦袋滾落掉地,臨死前瞪直了雙眼,眼內滿是不可思議。
此次,明動並未手下留情,之前聽得安平風兄弟對語,已知斬草不除根,隻會後患無窮。
無喜有悲,明動望著地上的鮮血,有些興致闌珊。整理屍體,和尚懷中掉落一塊令牌。明動看著亂世二字,心想:蓮宗(亂世)的人竟冒充佛宗的人興風作浪,著實卑鄙之極。我且收下令牌,日後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雲遠見明動回來,再瞧其神色,心下了然,心想:日子久了,道理都是屁話,迷茫皆是無病呻吟。並沒點破,而是說道:“隻用了三分之一時間。不錯,我輸了。告訴你秘密前,先把刀給你。這把刀是附贈的,乃我從世間第一鐵匠師古河哪兒贏來的。”
剛接過刀,明動不覺厲害。再一撫摸,隻覺鋒利的刀氣直奔體內,瞬間把前來阻擋的刀意切得七零八落,最後竟直奔意魂所在,不過被天南意那把刀擋住,並盡數收納。
“好刀。”明動由衷讚歎,當下就缺一把趁手的武器,心起歡喜,衝淡了之前的矛盾和迷茫。
越摸越喜歡,也越覺刀的材質在哪兒見過,想著從小圓口中摸出一袋黑色小鐵塊,與刀對比,兩者竟如此相似。
其實明動對鐵礦之類的並不熟,心底隻隱約覺得氣息相似。
雲遠見此輕呼:“天外隕鐵。”隨後問道:“這袋鐵屑你從哪兒得來,詳細點。”
明動把黑虎寨的遭遇仔細說遍後,補道:“那個石室並沒啥特殊,就是有一幅畫顯得格格不入。”
雲遠急道:“什麽畫?”
“是一個叫君未眠所畫的山水圖。”明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雲遠仰頭沉默,良久才道:“你再答應我件事兒。”
明動愛不釋手道:“何事?您且說。”
“若日後你遇到與那副畫同樣的山頭,你幫我帶句話給住在山中的人。”雲遠再陷沉默,最後歎到:“不必惦念。”
明動見雲遠神色蕭索,好奇道:“那人是誰?”
雲遠道:“商天行。”收回蕭索,續道:“你把鐵屑灑在刀身上試試。”
明動依言,繼而目瞪口呆,隻見鐵屑瞬間融入大刀,沒了蹤影。而刀身毫無變化,隻是沉重了五倍。
若不用元氣,明動拿著也略顯吃力,心中好奇更重,便問道:“這鐵屑到底是何物。”跟著雲遠詳細的解釋完鐵屑的來曆。
原來約五千年前,惡鬼身死時,天降隕石。當時的第一天符師君未眠猜測,惡鬼並沒死,而是魂寄隕石。故四處尋找隕石下落,當尋得時,隻剩一小塊隕鐵。君未眠為繼續追尋其他隕石下落,便強行從隕鐵上剝落一些鐵屑,打算布下前所未有的大陣從鐵屑上窺得天機。後來發生種種意想不到的事兒,此事就此蹉跎,鐵屑遺留至今。那黑虎寨的山頭,應是打算作符陣。
期間雲遠還提到其他趣聞,據說隕石下落時,幻化成一柄秀氣的小刀。君未眠認為隕石就是一把刀,為了不暴殄天物,便與大部分隕鐵給古家。而當時不見經傳的古河花了整整一千年鍛造隕鐵,打造出此刀,命名秀刀。刀一出世,便躋身刀榜十四。當時評判此刀的文書曾說:“此刀有靈,卻隻有一魂,尚缺二魂七魄,可惜,可惜。”
明動隻覺比聽書還過癮,眼裏神采連連,秀刀,秀外慧中,好名字。又心道:隻有一魂,那尚卻二魂七魄,到時魂魄齊全,此刀定天下無敵,隨即問道:“您可知那裏可以找到同樣的鐵屑。”此刻他已篤定那隕石就是一把刀,隻要找到其他隕石即可。
雲遠道:“我對刀槍棍劍沒有興趣。問我也不知。”
明動心一滯,又問:“那您用的何種武器?”
雲遠笑道:“我又不打架,要武器何用。”
打架?明動哭笑不得,心想:生死搏鬥,又不是過家家。這時,雲遠望向遠方道:“差不多都來了。明動,你也該出去了。來,告訴你秘密之前,先把這本書收下。”說著笑盈盈的從懷中摸出一本看著極其嶄新的書:“老子知道有第五次賭約後,硬是從一個山野村夫化作書生,日夜編寫這本書。拿好,可別丟了,神行功法的玄妙全在裏麵。”
明動噗嗤一笑,卻也紅了眼,鄭重接過書後,朝雲遠拜了拜,便大步離去。
雲遠微愣後,擺擺手:“誒,還有秘密沒講,而且你也不知如何出陣。”
明動咬咬嘴唇,卻未回頭:“師傅你大聲說,徒兒傾耳聽便是。”
“這小子。”雲遠輕歎搖頭:“秘密就是.……”
此時起風了,剩下的事兒隻有等風來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