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病夫

  一百五十九章病夫


  角鬥場內，到處都安裝有攝像頭和拾音器，紫露等人的畫麵和聲音不斷向觀眾播放。


  言淵聽了紫露和重騎士紅的對話，他評道：“紫露被稱為墜星城單挑最強，他們叫出什麽外援都沒用吧。”


  卡爾道：“我猜他們的外援不是人。”


  言淵問道：“就像柴油金剛一類的嗎？”


  卡爾道：“很有可能啊，或者是暴龍、巨蛇一類的猛獸，也有可能是機械改造過的怪物，還可能是用基因技術製造的戰鬥昆蟲，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是紫露也不可能輕易取勝吧。”


  言淵點點頭，暗暗覺得紫露可能要遭遇一場凶險。


  這時，角鬥場的一個大鐵閘緩緩打開了，攝像機和所有觀眾的目光都聚焦到那裏，所有人等待著，等待著重騎士紅引以為傲的寵物。


  還沒看到人，就通過麥克風聽到鐵閘內傳來一連串的咳嗽聲。


  隨後，一個男子走了出來。


  那男子很年輕，普通身高，有些消瘦，滿臉病容。


  他的皮膚很白，穿著一件棕色長衫，這件長衫或許曾經是一件很高檔的衣服，但現在，它已經舊了，在袖口和領口上，滿是磨損的痕跡。


  男子的頭發倒是一絲不苟，在頭上結了一個發髻，並戴著一個束發冠。束發冠樣式古樸精致，但同樣的，有些陳舊。


  男子向紫露所在方向走了兩步，接著立刻咳嗽起來，他一咳起來就停不下來，到後來，竟咳得腰都彎下了，他咳成這個樣子，連看的人都覺得痛苦。


  林芳豔說道：“他是誰啊？這是個玩笑嗎？他不可能是要和紫露打的人吧？他是仆人吧？”


  她一連問了四個問題，隻因她確是滿心疑惑。


  言淵宰羽也摸不著頭腦，隻好看向卡爾。


  卡爾卻專心致誌緊盯著下方角鬥場，口中喃喃道：“這下有得打了。”


  鐵犀牛向那病夫喊道：“快點過來！”


  那男子運起輕功向他們跑去，然而他的咳嗽卻並沒有停止，他一邊以輕功飛馳，一邊咳嗽，以至於他的行進路線飄飄忽忽，就像狂風中的柳葉，似乎隨時會被狂風撕裂。


  和紫露不同，他的行進路線是一條紛繁複雜的曲線，有的時候，前方明明就是開闊大路，然而他卻還是走得彎彎曲曲的，而任何的障礙物，都會被他以最為扭曲的方式避開，就好像他故意在走彎路。


  他如飛絮一般輕輕落到鐵犀牛身後，他的雙腳觸地，卻沒發出任何聲響。


  他捂著嘴，又咳兩下，總算停下來。雙手抱拳向重騎士紅和鐵犀牛各自作揖，說道：“紅爺、鐵爺。”


  接著，他掃視全場，向著水母夫人一揖到地，“水母夫人。”


  水母夫人回道：“你是‘病公子’柳小青吧？”


  那男子又是一揖，道：“賤奴正是柳小青。”


  水母夫人道：“我和你爹有過生意上的往來。”


  柳小青道：“家父過世前，常提起夫人，說夫人是當世的女英雄，女豪傑，有勇有謀、智計無雙。”


  水母夫人道：“我不是什麽女英雄女豪傑，很明顯，我就是一坨肥肉。”


  聽她這麽說，在場的六個男人，竟沒有一個敢笑。


  水母夫人又道：“你現在是奴隸了吧，你怎麽搞成這樣的？”


  柳小青回道：“都怪賤奴自己，平日裏沉迷於書劍，不通俗務，結果被家裏的老管家騙了，不但家財散盡，還欠下巨債，被賣作奴隸。”


  水母夫人道：“你武功這麽高，怎麽不跑？”


  柳小青幽幽道：“跑嗎，我又能跑去哪裏？我除了讀書舞劍，什麽都不會，連煮一碗飯、縫一件衣服都做不到，我若是跑了，也隻能被餓死。”


  說完，他又“咳咳咳咳”地咳嗽起來。


  “病公子。”鐵犀牛指著紫露道：“這個人就是你的對手。”


  柳小青平靜看著紫露，緩緩道：“你是‘戰神’紫露吧？我聽說過你。”


  紫露並不答話。


  重騎士紅拿出一柄長劍，扔到柳小青腳邊。


  那寶劍模樣有些奇怪，它的劍鞘和劍柄上，本應該鑲滿了珠玉寶石，然而它們全被挖掉了，隻留下一些凹槽空洞，甚至連劍格、劍鐓上鍍的貴金屬都被磨掉了，隻留下鋼製內層，鏽跡斑斑。


  柳小青取出一條手巾擦了擦嘴，接著彎腰將長劍撿起，他愁容滿麵看這那劍，右手輕輕摸到劍柄上。


  就在那一瞬之間，紫露突然感到一股寒氣。


  他麵前的空間和現實似乎扭曲了，時間和引力似乎不再以它們原本的路徑流動。


  柳小青不再是那個病夫，他甚至不再是一個人，他變成了一柄劍，一柄百煉暗鋼所製成的寶劍。


  “走。”紫露突然說道。


  元帥：“啊？給我們說的嗎？”


  “對。”紫露道：“你們走，還有水母，走，趕緊走，立刻！”


  元帥和葉清美還沒反應過來，水母夫人的坦克輪椅已原地轉了一圈，然後加速向鐵閘跑去。


  她一邊跑一邊大喊：“小露露加油！”


  元帥和葉清美這時才感受到一股危險的寒意，趕快運起輕功，拔腿就跑。


  鐵犀牛向上跳到重型鐵騎後坐上，重騎士紅扭動油門，兩人飛快向高空升去。


  此刻柳小青的劍還沒有出鞘，然而，隻要他的手碰到劍柄，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的危險。就像毒蛇尚未露出獠牙，但仍令人想要逃離。


  柳小青輕輕拔劍，紫露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半步。


  那劍每拔出一寸，都會發出嘶啞的嘯叫，最終變得如若雷鳴，當長劍完全拔出，這種不正常的聲音甚至還在回響。


  這把劍似乎常年缺少保養，曾被拋光過的表麵已經模糊了，深棕色的鏽點滿布劍身，隻有刃口還閃著寒光，就像握著它的男子一般，病態，卻危險。


  柳小青的麵容很平靜，似乎他現在不是和人在戰場上拚命，而在是和人把酒論道。


  但任何人都明白，今天他和紫露之間，隻能活一個。


  “紫露，”柳小青說道：“我們無怨無仇，但我必須殺了你。”


  “我明白。”紫露道。


  兩人都不再說話。


  紫露腳下的地麵發出輕微的碎裂聲——他的身體在變重，變得很重。


  而柳小青卻在變輕，似乎要比空氣還輕，似乎他整個人都要懸浮起來。


  紫露出手了。


  十分突然。


  他沒有任何花巧地以直線向柳小青衝刺過去。


  揮拳直擊，以萬鈞之力轟向那病夫。


  然而柳小青就像被重錘猛打的柳絮，被地震轟擊的鵝毛，他僅僅隻是身體一晃，分毫不差地避開了。


  他太弱了，似乎世上一切的“力”都與他沒有分毫關係，以至於無法以“力”將他傷害。


  而他的劍已經刺向紫露的脖子。


  全場的觀眾都看著他們，然而似乎沒有人看清這一劍是如何出手的。


  隻有那些武功夠高，眼力夠好的人，能看見那鏽劍的劍尖，已經碰到了紫露的脖子。


  就在這一瞬，地麵爆炸了，就像手雷被埋在地下引爆一般爆炸了，水泥碎屑和灰塵騰起十幾米高。


  言淵宰羽看清了，那是紫露在踩踏地麵。


  靠著這一踏之力，他以力避開攻擊，飛出十幾米，撞擊在一根鋼筋水泥立柱上。接著一個翻身，才又站到地上。


  ——大角鬥場的戰神，竟如此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