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異形
七十四、異形
宰羽：“啊哈，你這招我還沒看過呢！”
言淵突然發出痛苦的嘶吼，聲音既尖銳刺耳，又震耳欲聾，他滾倒在地，用劇毒的雙爪亂抓自己胸前和脖子上的皮膚，同時慘叫著在地上打滾，雙眼血紅，麵容扭曲，猙獰可怖。
宰羽發出內力波感受言淵此刻的內力強度，她驚訝說道：“天，你還能把自己提升到這種程度！想一個單挑他們全部嗎？！”
就在這時，他突然瞬移般消失不見了。
宰羽的眼神也變得狂熱而扭曲，她情不自禁狂笑道：“人魚館的家夥！你們全都要死在這裏啦！！！”
此時杜老八已經下令關閉了整個書院內的電源，書院內黑漆漆一片。
人魚館人馬打開電筒或升起火把，但如此一來，立刻便成了暗處冷槍的目標。
然而如果一點光亮都沒有，對熟悉地形的防守者來說問題不大，對進攻者來說，就極難展開進攻了。
正當他們躊躇之際，在二樓的打手們便遭殃了。
他們一開始實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隻是聽到黑暗中發出大量慘叫，但卻又沒有聽見槍聲和喊殺聲。直到有人喊了半聲“敵襲！”，驚恐的人群開始胡亂開槍。
但實際上，他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亂哄哄的槍聲中，又有大量的人倒地，緊接著他們便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低俗濃香，然後從鼻腔到整個呼吸道都刺痛難忍。
“有毒！！！”
不知誰大喊半聲，接著便咳嗽起來，咳嗽聲越發痛苦，然後，連咳嗽聲也消失了。
人群在黑暗中亂哄哄地往一樓跑，有什麽東西似乎也隨著人群進入一樓，那裏還駐守著大量打手。屠殺又起，黑暗中人群尖叫著亂成一團，不斷有人胡亂開槍，子彈亂飛，全部打中自己人。而大多數人連到底發生了什麽都沒搞清楚。
高處的十來個伶人看到大廳中的亂象，運起輕功跳下。
她們中的首領發出內力波，想看清四周情況。但大廳裏有內力的人太多了，內力波撞到他們身體，立即被罡氣加強反彈。那伶人首領便如一部受到電磁幹擾的雷達，腦中迷迷糊糊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忽然人群中響起一陣喧鬧，伶人們向那邊看去，見一些殘肢斷臂從那裏飛到半空。
首領立即躍起，在半空中她看清了——襲擊人群的是一隻巨大的蟑螂！
她來不及細想，飛身撲下，雙刀直刺過去。
但等她落地，那蟑螂卻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她忽覺被什麽東西拉起，整個人在空中轉了個圈，便摔倒在地。
她的右腿沒了知覺，伸手去摸，右腿已經不見了！大股鮮血噴湧不止。
人群中的慘叫還在繼續，低俗的濃香彌漫，刺激得人不可能不注意到，緊接著便是呼吸道的刺痛和灼燒。
接著有些人開始感到身體麻木，頭痛欲裂，咳嗽不止，然後口吐白沫倒地。
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襲擊他們的是一個蟑螂形的怪物。
但又有一些人，看到的是人一樣巨大的蒼蠅。
還有一些人，看到的是一種蜷縮著的，醜陋的畸形生物，它靠跳躍行走，有著紅色的圓柱形口器和空洞的圓形眼睛，並不斷吐出毒水和毒霧。
宰羽在暗處看著大廳內的景象。
她曾經得到數名絕頂高手傳授武功，他們中的某些人，在教授她實戰經驗時給她說過：有些修習邪功的人能夠進入一種叫做“暴走”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他們的戰鬥力被大幅提升，但會喪失大量人性，變得如同隻會殺戮的野獸。
高手們以此告誡宰羽，修習邪功害人害己。但在宰羽幼小的心靈中，卻引燃了對暴走的好奇，她一直想看看，暴走到底是怎麽樣的？
今天總算看到了！
下方的混亂，已經引起了整棟建築內所有人的注意。醜夫的首領帶了二十多名精銳從高處跳下，剛一落地，他們立即結成方陣，謹慎防禦四方。
“有毒！用掌力驅散！”
命令下達，醜夫們以隔空掌力向四周拍擊，有些人將內力凝於長劍中，以劍氣向四周揮擊，有些人則以寬大長袖揮動，很快便將毒氣驅散。
可是此時，大廳內的殺戮也停止了。
“抓到它了嗎？！”首領問道，這個首領戴著慘白笑臉麵具。
沒有人回答，那就是沒抓到了。
他找到一名受傷的伶人，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是蒼蠅，人一樣大的蒼蠅······”這伶人腹部鮮血直流，說話有氣無力。
“不對！是妖怪！我看見了的！”一個打手喊道。
“是個蟑螂妖怪，我看見它在地上爬，速度很快，用槍打都來不及！”又有打手說道。
一名醜夫看著大廳的一片狼藉，說道：“是不是遇到鬼啦？！！”
“別亂說！”戴白色笑臉麵具的首領嗬斥道：“隻不過是生化兵器而已！”
“生化兵器！那是什麽？！”
“影月的蠻子造的東西，用基因技術造出來的殺人畜生，跳幫戰的時候用來扔到對方戰艦上用的。媽蛋！沒想到被傲鬆的小子搞到了一隻。”
“那我們怎麽辦？”
“它現在不是跑了嗎！畜生就是畜生，別怕，繼續給我往上攻！”
正在這時，步話機中傳出呼叫“我們在樓頂，有個異形在襲擊我們！！！增援！！！”
那笑麵人心中暗道不妙，心想從人魚館送下來的重裝備都在屋頂。若是屋頂淪陷，重裝備被毀，即便他們打下傲鬆，也無法加固駐守，隻能棄之而去。
眼看現下勝利在望，卻不能擴大戰果，那這次奇襲還是等同於無功而返罷了。
他心中焦急，大聲喊道：“洛良！洛良在哪裏？！”
一名佩戴黑色惡鬼麵具的醜夫疾步趕來，他掀開麵具，原來他正是那“忘愛家族”創始人洛哥。他說道：“皓哥，我上去嗎？”
“不，你帶十個能打的在下麵守著，我上去。”
說著這人點了二十名醜夫，又叫了一百來名打手，一齊往上衝去。
衝到五樓，便被攔住了。
他們從一樓往上打，打下了一二三四樓的樓梯。伶人從屋頂往下打，打下了七樓八樓的樓梯。
但五樓六樓的樓梯還掌握在杜老八手上，他就親自在幾個樓梯口往返駐守，哪裏守不住了便去哪裏。
杜老八當然知道剛才有怪物襲擊了人魚館的人。
這整棟大樓遍布攝像頭，明的暗的都有。攝像頭拍攝的圖像，不斷傳到杜老八的智能眼鏡中，他仍然是整個書院內情報最靈通的人。
至於那個怪物是什麽東西，他也不知道。
但首先，這東西是打人魚館的，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第二，他今天才認識的那個兄弟言淵，他就是練邪功的。他和林蘭打的時候，那種怪異武功杜老八也見識了一點。如果那個怪物就是他，那是再好不過。
剛才那個怪物跑到三樓時，便改從外牆向上爬行，杜老八已知它是去樓頂了，樓頂現在已被攻陷，都是人魚館的人。於是杜老八想，他現在一定要把上下截斷，讓他們無法相互匯合，這樣才能方便那怪物各個擊破。
那怪物現在已是傲鬆一方最後的希望。
笑麵人見樓梯上的工事久攻不破，他心中焦急，大聲命令強攻。
杜老八自己抱著一挺榴彈發射器，下令死守。
七八個醜夫衝出，靠著飛速跳躍閃躲來避開子彈，然後扔出手雷。此時他們甚至直接使用破片手雷，也不管會不會誤傷自己了。
彈片飛射，立即將掩體內的人打死打傷。幾名醜夫正準備趁勢追擊，杜老八疾躍而下，抱著榴彈發射器一陣連發。
這些榴彈每一發都有一枚手榴彈的威力，既能炸出破片，又能釋放金屬射流。
連片爆炸閃起，一時之間醜夫們無法攻入掩體。就在這幾秒之內，傲鬆的人便又衝入掩體中，搬開傷員，操縱機槍射擊。
這時杜老八便又跳回到樓上，給榴彈槍換彈藥。
如此往複，醜夫們怎麽都打不到五樓去，而屋頂傳來的驚恐慘叫已清晰可聞。
那笑麵人對身邊的人下達一連串命令，然後拿出懷表對了時間，接著便帶著全部醜夫離開。
一分半鍾之後，一百多名打手對樓梯口的掩體發動突襲。
掩體內的機槍狂噴大口徑子彈，一槍往往能打穿數人，加上七八把步槍一同射擊，將幾十個打手打翻在地。打手們突襲失敗，被打得驚慌潰散，但在混亂之中，他們仍然將一枚手雷扔進掩體中。手雷爆炸，又炸傷幾人。
杜老八再次跳下，榴彈槍狂轟，同時後繼人手進入掩體替代傷員。
然而，這一次卻沒有了後續攻擊。
在大樓另一麵，笑麵人帶領二十多名醜夫攻下了另一個樓梯口的掩體。杜老八從步話機中聽到消息，心想這下完了，對方一旦包抄，自己所在的掩體也守不住。而且駐守在五樓的新兵失去掩體保護，也會被屠戮殆盡。
可是那些醜夫竟然毫不留戀地往上攻，又打下了六樓的掩體，接著和七樓的伶人匯合，然後飛快往樓頂衝去。
這二十多名精銳衝上屋頂，竟沒有聽到一點兒人聲。火盆火桶中橘黃色的大火仍在燃燒，黑煙滾滾，火光晃晃，地上到處是鮮血碎肉，莫名的恐怖。
笑麵人立即下令尋找裝備，這二十多名高手各自分開，很快找到十幾處還未拆包的重裝備。
“皓哥，機槍和無炮都在。”
手下剛向笑麵人匯報，暗處便傳出一聲慘叫。
“追！”笑麵人大喊一聲，所有人衝刺過去，見一名醜夫倒在地上。他喉頭被撕裂，肚腹被剖開，口中血湧不止，笑麵人趕緊問道：“它在哪裏？！”
那人哪裏還有力回答，抽搐幾下便死。
“啊！！！”隨著一聲慘叫，有什麽東西從暗處殺出。
此刻火光晃動，比之在黑暗中更難視物，但笑麵人還是隱約看到了那個東西。
它顯然不是個人，但又是人形的，身形佝僂而消瘦，四腳著地。大多數時候它靠著不斷小幅度跳動來移動，有的時候它會突然趴在地上，像蟑螂一樣快速爬行。
瞬息之間，它已經殺傷四人。
這些人的護體內力，在它的攻擊下如白紙一般無力。
“打！”
笑麵人掏出手槍射擊，那怪物扛起一人作為盾牌，飛速跑到屋頂邊緣，然後縱身跳出。
他們趕緊去追，一名醜夫剛跑到它跳出之處，那東西突然從圍牆後閃現，一口咬住那人喉嚨，用力撕扯，同時又退回圍牆之後。
“打！”
所有人都被嚇到了，有槍的都舉槍射擊，也管不了同伴還在那裏了。子彈紛飛，被咬中喉嚨那人又中數十槍，翻倒到圍牆外。
笑麵人這下知道了，那怪物是藏在圍牆之後，這麽一來，從任何方向都可能迎來敵襲。
他扯掉麵上的笑臉麵具，方便他眼睛視物。他本名陳天皓，皇都人，在皇都殺人後逃亡到靈王都，拜入哀先生門下十年，成為醜夫首領。
眼下他覺得最要緊之事，是守住屋頂這塊製高點。但那些重裝備又豈能白白扔在一邊？還是將裝備聚集一處，然後列陣防禦為妙。
他命令道：“趕快把裝備都聚集到這裏！”
醜夫伶人都趕緊去拿裝備，就在他們四散分開這一小會兒，那怪物又衝出來了。
“打！”
槍聲連成一片。那怪物行動隱秘，有些人還沒看清它在哪裏。且它不但速度極快，行動路線又極其詭異，即便看到，也很難打中。
離它最近的醜夫手中大刀狂舞，護住全身。怪物本是向他衝去，但又突然轉向，衝向另一人，一抓擊在那人頭上，那人立即倒地，頭頂直冒赤煙。
使大刀的醜夫飛身衝去，舉刀飛劈，這一來，他守勢即破，那怪物高速從他肋下閃過，也沒人看清它怎麽出手的，那大刀醜夫立即倒地。再看去，他已被開膛破肚。
怪物又向樓下跳去，陳天皓大喊“莫追！”
他此刻已知，莫說裝備了，能守住屋頂便是萬幸。趕緊招呼手下聚攏列陣。而就在這時，那怪物又從他逃離的反方向衝出！很難想像，它是以怎樣的速度在建築外牆爬行。
這回那怪物張口噴出大量毒液和毒霧，陳天皓立時聞到一股極低俗的刺鼻濃香，離怪物最近的四人立刻被毒倒。他心知這屋頂是守不住了，大喊道：“撤退！”
那怪物衝上又殺。陳天皓借著晃動的火光，穿過黑煙看去，總算知道為什麽有人說那怪物是蒼蠅。
原來，它是會變形的！此刻它已變成蒼蠅形態，以一種詭奇的軌跡高速運動，同時對人突下殺手。
陳天皓扔掉手槍，拔出一雙短劍。
他修習雙手短劍多年，並頗有造詣，然而在皇都犯事之後，便隻好將這手武功藏之不用。如今情況危急，便又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