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工錢
四十四、工錢
言淵看著眼前這個人，她穿著粗布和化纖所製成的男裝，臉上像戴口罩一樣蒙著一塊灰布，頭上也包著粗布頭巾。因為她身材高，衣服又寬鬆，遠看的話，是男是女也難以辨認。
和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個身穿華麗紅袍的女子差別太大了。
言淵：“對呀，好難的。不過就像你說的，過去的事情已經改變不了了。跟著你們跑，也是我自己想刀口舔血去得那兩千萬。又想賺大錢，又想不承擔風險，本來就不可能嘛。願賭服輸吧。”
宰羽：“我發誓！這輩子一定會還你那些錢的！”
言淵：“對了！說到錢，我給老板說我們缺錢，他先給我結了一周的月錢。嘮，這些給你。”
說著他拿出一個粗布錢袋，交給宰羽。
宰羽打開錢袋數了數，說道：“一周的？為什麽我有一百二十五文？”
言淵：“我多給了你二十五文，因為你開銷比我大。”
宰羽：“這樣不行，這二十五文還給你。”
言淵：“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沒懂我的意思。”
宰羽：“嗯？具體來說······”
言淵：“這星球不產棉花，衛生用品是不是特別貴？咳，我明說，就是女孩兒用的衛生用品。”
宰羽驚訝道：“你還懂這個呀？你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書生吧？”
言淵笑道：“我是從地球神話裏麵知道的。”
宰羽：“那個神話還有這種內容啊？你給我說一下，地球上的人怎麽看待這個事情？那裏的女人會怎麽做？”
言淵：“這個······好吧，地球上有很多不同的國家。有些國家比較發達、開明。有些國家比較落後、閉塞。”
宰羽：“嗯。”
言淵：“在那些開明的國家，他們認為這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他們客觀看待這種現象，並且生產了很多很多衛生用品，以比較低的價格在市場上銷售。所以，那些衛生用品到處都有賣，女人可以隨時買到。她們每個月那幾天的時候，生活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可以正常的工作啊或者讀書啊，之類的。”
宰羽：“在地球上女人都要讀書的嗎？”
言淵：“要···嗯······在發達國家和開明國家要。話說回來，我看大煜朝的女人很多都不讀書，但是你為什這麽有學問？”
宰羽：“先不說這個，你繼續。”
言淵：“但是在有些欠發達國家，或者是不怎麽開明的國家。首先他們沒能力生產出大量便宜的衛生用品。而且，最糟糕的是，他們把這種生理現象視為是肮髒的，見不得人的。所以他們不會去解決這個問題，那問題自然就永遠無法解決囉。於是女人在那幾天就沒法工作，沒法讀書。這麽一來，那些地方的女人就很難找到工作，也很難接受高等教育。”
宰羽：“高等教育？是說的國子監、太學院那種嗎？”
言淵：“對。······你有沒有去過太學院？”
宰羽：“你繼續。”
言淵：“好。女人沒有辦法工作，又不能接受高等教育，結果就形成了雙輸的局麵。”
宰羽：“雙輸？不隻有女人是輸家嗎？”
言淵：“整個國家一半的人沒法工作，那國民生產總值——就是一個國家產生的全部財富——就要少一半啊！這一半的人本來可以接受教育，為整個社會創造財富的。”
宰羽：“喔，原來如此。”
言淵：“當然啦，最大的輸家是女人本身。因為沒法工作連經濟都沒法獨立，自然就談不上什麽人身自由了。更不用說沒受過教育，自然思想閉塞，容易被人操縱。所以在那些地方，女人很可能變成男人的從屬物。而那些國家通常都很弱，自己國家的命運也會被發達國家操縱。”
宰羽：“你這麽說來······女人每個月的小事，其實是一件關係到國家命運的大事？”
言淵：“哈哈！我覺得你總結得很好誒！”
宰羽：“可是我們整個大煜朝，和你說的那些欠發達國家是一樣的啊。你知不知道，像你這個年齡的男人，一百個裏麵，九十九個都不知道女人每個月要月經。”
言淵：“我知道啊，反正我們已經是這樣了。”
宰羽：“落後、閉塞、愚昧。”
言淵：“還有封建，在地球上，封建是個貶義詞。”
宰羽：“······封建是個貶義詞？嗬，編出地球神話的那家夥真是個奇人！言淵，你懂得這麽多，你就沒有想過，去改變什麽嗎？”
言淵：“你看看我，我連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了。難道還要靠我，去改變一千億人的命運嗎？”
宰羽：“你說的也對。我也是一樣。”
兩人走在棧道上，遠遠地聽到了漁夫的號子。
言淵極目向下望去，看到捕魚的漁船歸航了。他運起內力加強目力和聽力，在一片昏暗中隱隱看到漁民在歡呼。
宰羽的目力比言淵更強，她說：“他們這次捕到很多藍鰭金槍魚。”
言淵：“藍鰭金槍魚！那他們不是發了嗎？”
宰羽：“啊？為什麽？”
言淵：“喔，喔，沒什麽，我搞錯價格了。”
他來自地球，在地球上，一條藍鰭金槍魚很容易就能賣出一輛寶馬車的價格。曾經有一條“魚王”，被拍出了三億多日元，約合兩千萬人民幣。
所以，他本能地覺得藍鰭金槍魚很貴。
其實他賣了這麽多天的魚，早就知道，在這個全是海洋的星球，藍鰭金槍魚不稀有，根本不貴。
言淵看到過很多小店都有掛出“藍鰭金槍魚赤身”的招牌。
這個“赤身”並不是錯別字，它其實是指的金槍魚身上紅肉的部分。這部分是富含蛋白質的肌肉。在地球上，這一部分是金槍魚最便宜的肉。而富含脂肪的大腹和中腹，因為口感更好，更清甜，反而更貴。
在這個海洋世界，大家像吃飯一樣吃金槍魚，赤身因為是紅肉，便被提高到了和大腹中腹一樣的地位。對社會底層的人來說，其實更受歡迎。
宰羽笑道：“言淵，我要請你喝酒。”
言淵：“才拿到工錢你就要亂花呀？！”
宰羽：“我們就喝最便宜的嘛。買金槍魚赤身來下酒，配上山葵和醬汁喔。”
聽她這麽說，言淵突然吞了口唾沫。
其實他心裏也極想喝酒，這是從事枯燥體力勞動的人的通病。
言淵：“我們的錢不夠喝烈酒。”
宰羽：“我們就喝土豆酒。”
一想到“土豆酒”三個字，言淵不禁抿了下嘴唇。
靈王都沒有足夠的糧食，因此酒很貴。但是這種困難終究是攔不住好酒之徒，有些人便在船上種植土豆、白薯、紅薯來釀酒。
這種土豆酒初釀出來的時候，口感差，又渾濁。但多次蒸餾外加過濾之後，可以得到伏特加一類的“無味烈酒”。
言淵：“土豆酒也不行。太貴了。”
宰羽：“那就喝沒蒸餾過的濁酒。”
言淵想了想說道：“這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