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帶我飛向月球
三十三、群星
等了兩個小時，什麽都沒有發生。宰羽說道：“我想我們暫時安全了，除非有艘隱形飛船一直在跟蹤我們。”她靠到座椅上，長長出了口氣，又說道：“接下來我們要飄九個小時。我去看看被導彈炸的地方。”
賜木溪：“我去吧。”
宰羽從駕駛位上飄起來，搖搖頭，說道：“你來開飛船，南子到副駕駛位上來。我們還沒真的安全呢，要是發生什麽意外，南子寧願和你死在一起，而不是我。”
澹台南子：“宰羽！——”
宰羽：“怎麽了，哈哈，你不就是這麽想的嗎？言淵，我們到太空裏去，驗傷。”
言淵：“要是有什麽意外，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宰羽：“你現在沒得選囉~”
兩人到船艙中部，脫掉海盜戰鬥服，換上航天服。飛船裏的航天服十分落後，和地球上那種粗大笨重的類似。兩人都背上噴氣背包，但這種背包就是噴壓縮氣體的，不能遠距離飛行。
言淵和宰羽拿上繩索工具，進入氣閘。氣閘抽真空，然後宰羽打開艙門，慢慢飄了出去。
她回頭看看言淵，說：“慢慢飄出來吧，你看，沒事的。”
言淵看了看她，她又戴上了那個黑色半麵具，遮住下半張臉。言淵推了推扶手，靠慣性飛入宇宙之中。宰羽拉住他的手，緩緩將他甩向飛船表麵。言淵抓住飛船表麵的扶手後，宰羽關上艙門，現在兩人就完全在宇宙中了。
宰羽：“你是不是還在怕？”
言淵點點頭道：“對啊。”
宰羽：“這是你第二次飄到太空裏吧。”
言淵：“第一次。”
宰羽：“你忘了你在羬羊號，什麽都沒穿，直接被丟到太空裏了？”
言淵：“喔，對，算是第二次了。”
他現在又興奮，又害怕，但總覺得這輩子值了。
宰羽：“你看，我們雖然正在飛快的飄，但其實，就和靜止是一樣的。你現在敢用噴氣背包飄起來嗎？”宰羽一邊說，一邊放開雙手向言淵演示。
言淵趕緊搖頭，說道：“不敢，道理我明白，但我就是還不太敢。”他手還死死抓住飛船表麵的扶手。
宰羽說道：“那我們就先從飛船表麵爬過去吧。”
兩人抓著飛船表麵，從左側爬到右側。這艘海盜武裝飛船表麵坑坑窪窪，外露設備極多，很好爬。宰羽心中不怕，速度就快得多，言淵慢慢追上，到達被導彈打中之處。
宰羽：“言淵，把繩子係上，然後把手放開，沒事的。”
言淵按照宰羽說的，用繩子將自己套在飛船表麵。然後深吸一口氣。
“不會掉的。放開和不放是一樣的。”
“對！”說著言淵雙手放開。他還是飄在原地。
宰羽用燈光照射那個被導彈炸到的地方。言淵也去查看，隻見爆炸並沒有怎麽傷到飛船，這應該就是能量護盾的效果。但在爆炸中心的位置上，有一個小洞。
言淵：“是破甲彈金屬射流打的嗎？”
宰羽把手指伸進去探了探，說道：“是，很淺，能量護盾把大部分威力都反彈了。”
兩人又仔細檢查了一番，最後宰羽說道：“沒問題，完全沒傷到。還好我們搶了這艘有護盾的。如果我們還是開之前買的那艘，現在已經窒息而死了。”
言淵：“也多虧你能想到他們會發導彈，不然若是打中後麵噴口位置，把燃料一引爆，我們隻怕也被炸死了。”
宰羽：“對呀，他們挺陰險的，發導彈不開雷達。”
言淵：“我們現在回去嗎？”
宰羽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顯示器，說道：“氧氣還充足得很。你不想多在太空飄一飄嗎？”
言淵試著轉身，看到銀河就在自己眼前。
“我之前在下等艙的時候，還在想，這輩子也許都沒機會在飛船裏看宇宙。沒想到現在整個人都在宇宙裏了。”
現在他就是宇宙的一部分，滿天繁星和他似乎沒有任何阻隔。在行星地麵上，永遠不可能看到這樣的銀河。
宰羽：“那我們就在這裏飄一會兒吧，我想南子和賜木溪也有很多話要說。他們已經一年沒有獨處過了。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言淵：“你是說我們還可能遭遇危險嗎？”
宰羽：“嗯，我們要開著飛船進入靈王都，算是非法入侵。如果靈王都的太空軍抓住我們，南子還是會被送回去。”
言淵：“你給我說這些不怕我出賣你？”
宰羽：“得了吧，我被那海盜團長打進太空的時候，你不是直接就跳下來救我嗎？你手還抓到劍刃上了。出賣我？我看隻有我出賣你的。”
兩人不再言語，言淵膽子越來越大，離飛船越來越遠。但也始終不超過三米，然後他就拉繩子，又返回飛船表麵。
宰羽看著他，說：“言淵，你來陪我跳舞吧。”
“跳舞？！”
宰羽在手腕設備上點按幾下，言淵的頭盔內突然響起了音樂。
宰羽：“這些海盜還是有幾首好歌的。”
言淵聽到，這是一種類似於地球上的爵士樂的音樂，這個星係畢竟人口眾多、曆史悠久，在文化方麵還是有一定多樣性的。
言淵：“這首歌可真適合在太空裏聽。”
宰羽：“對呀。來把繩子解開。”
說著她就伸手解開言淵身上的扣環。
言淵：“不不不！不行！”他又去抓住繩子。
宰羽說：“放心吧，你背上還有噴氣背包呢。來，你抓住我的手。”
說著右手和他左手握住。
宰羽：“另一隻也給我，你好不容易上一次太空，你就想一直用繩子套住自己嗎？”
言淵想了想，鬆開繩子抓住宰羽另一隻手。
宰羽腳在飛船外殼上一推，兩人便旋轉著往外飛，沒有任何束縛，也不會停下，就一直慢慢地飛，越飛越遠。
言淵心裏害怕極了，宰羽卻在笑：“你看，我們在跳舞。”
倆人手拉手不停旋轉，言淵看到宰羽身後景色不斷變換，銀河、太陽、藍色的行星。他看向他們的飛船，已經越來越遠。
宰羽：“你不用去看，我看著呢。哈哈哈~，我現在要鬆開你的左手好嗎？你還知道哪隻是左手吧。”
言淵想了想，說：“知道。”
宰羽鬆開自己右手，兩人緩緩並肩飛行，在宇宙中漂流。
言淵的麵前不再有任何阻隔，也沒有束縛，他已經完全和太空融為一體了。這時候他的心才終於放開，把好多事情都放下，隻是在太空裏飄著。
耳中的音樂變換，似乎是一曲十分熟悉的旋律，是他好久以前的記憶。
言淵：“這首歌······好像我小時候聽過的一首歌。······對了······我想起來了。”
宰羽：“那首歌叫什麽？”
言淵：“那是我們那裏，一種叫做爵士樂的音樂。它們大都是用一種這裏不用的語言寫的······那首歌叫做Fly Me To The Moon.”
宰羽：“你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嗎？”
言淵：“意思是···‘帶我飛向月球’。”
宰羽：“你可以唱給我聽嗎？”
言淵本來是定不會唱歌給別人聽的，但現在他卻不想拒絕。
“可是它隻能用那種語言唱。”
“嗯。”
此時耳中音樂正好，言淵便從高潮位置唱了出來：“Fly me to the moon/A me play among the stars/Let me see her words，I love you.”
眼前星空不斷變換，他幾乎要忘了此刻之外的一切。
宰羽：“好美的歌，你知道歌詞的意思嗎？”
言淵：“歌詞說，帶我飛向月球。讓我在群星間玩。讓我看看木星和火星上的春天是什麽樣子。也就是說，握住我的手。也就是說，親愛的，親吻我。用歌來填滿我的心。讓我永遠歌唱。你是我永遠的渴望，我愛慕和崇拜的一切。也就是說，請真實。也就是說，我愛你。”
兩人在歌聲間漂流，宰羽問：“這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歌嗎？”
“為什麽這麽問。”
“木星和火星它們在哪裏？”
“聽說它的確是另一個世界的歌，那個世界也有一個太陽，也有很多行星圍繞太陽旋轉。”
“是宇宙裏的另一個星係？”
“也許吧。但那裏隻有一個宜居行星，叫做地球。在它之外的行星是火星，一顆紅色的星球，再外邊就是木星，一顆有褐色條紋的氣態巨行星。”
“地球上也居住了人類？”
“是的。”
“但火星和木星上沒有春天。”
“沒有。沒有我們所說的那種春天。”
“地球上的人們也懂得愛情？”
“他們懂·········我猜，他們懂。”
“言淵，你有愛上過什麽人嗎？我說的是愛情。我說的是，愛。”
“我懂，很多感情不能叫做愛。我想······我以前的感情都太膚淺了，也許我愛過，也許沒有。我已經忘了，都是在四年以前的事。”
“你那時候還是小孩兒啊。”
“我現在也是小孩兒啊。”
“嗬嗬~，有結果嗎？”
“那時候的感情，是現實一壓就會碎的。不可能有結果。”
“現實······我有的時候覺得，愛情隻是自然為了促成人類交配、聯手撫養後代編出來的謊話。你看看我們的世界，男人一直在追逐有更高生殖價值的女人，女人一直在追逐有更高生存價值的男人。如果你的靈魂伴侶是個醜女怎麽辦？如果唯一懂你的人是個窮漢又怎麽辦？地球上的人們會怎麽辦呢？”
“我不知道。我想，地球上的人，隻要還被束縛在肉身裏，就逃不過你說的那種詛咒。”
“所以他們也沒有真正的愛情？”
“我不知道。但是，你喜歡剛才的歌嗎？”
“喜歡。”
“據說，寫那首歌的人是個男人，但是他愛上了另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也愛他。這對我們來說很難理解，即使在那個世界，這也是離經叛道的。”
“的確。但······也就是說，他們愛的是對方的靈魂？”
“我不知道。”
“也許世界上真的有愛情。它不常見，但存在？”
“我不知道。”
“那它就是很稀有的東西了。”
“我不知道······宰羽，你有愛上過什麽人嗎？”
“有。”
兩人在宇宙中旋轉，沒有空氣阻力，似乎永遠不會停下。
宰羽：“我們回去吧。”
兩人通過氣閘，回到船艙內。賜木溪建議他們先休息，言淵提出三人輪流休息，他們也都同意了。這時他才想起自己打了一天的架。此刻他已經適應了失重，便懸浮在船艙中，很快睡著了。明明仍身處險境，但似乎，這四年來從沒像現在睡得這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