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知易
十二、知易
言淵跑出醉園大門，又運起蟑螂拳身法跑了百多米，直到路上能看到人了，才站起來像個人一樣走路。
這時他才不得不感慨張愛玲的智慧，不禁歎道：“像我這種窮書生，怎麽可能和人家澹台家對等交往，果真是‘窮人結交富人，往往要賠本’啊。”
想到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以及想攀豪門人脈的種種幼稚想法，不禁啞然失笑。
不過這麽笑一笑，其實也就放下了。
借著最後一點酒性，他邁開步子甩起手往車站走。他想著，畢竟看過了宇宙，又在頭等艙見了世麵，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該知足了。至於別人讓家仆攆他的事，過了就過了。
他晃悠著往前走，看頭等艙山好水好，便說：“真想有朝一日再回來看看啊，嗯！回去認真複習吧！”
“酸子······酸子···說你呢！···言淵！”
言淵回頭看去，見那紅袍惡女正跟在他身後。
他一個轉身，運起滅祖邪功十成功力，邪惡的真氣外泄，吹得草木沙沙作響。他一招“食古不化”將全身門戶守得水泄不通，然後叫道：“我沒偷東西！我沒偷東西！”
“哎呀，是南子小姐叫我來送你的。”那紅袍女說。
他趕緊收功道：“喔，不好意思啊。”
“走吧，走吧。”說著那紅袍惡女走上來和他並肩而行。
“我叫宰羽。”
“宰小姐。你好。”
“我不是小姐，你叫我宰羽，我們就互相叫名字好吧。”
“好。”
“不要太拘束嘛，打你是我的錯。你不敢拿我的金葉子是怕被人看見吧？”
“其實正是如此。而且···”
“那我現在給你。”說著她掏出一小錠秘銀元寶放到言淵麵前，說：“這個可比金子值錢，你把它藏起來吧。”
“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這樣一個書生，身上竟然有秘銀錠子，隻怕還得惹出禍事來。”
“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想，那大家怎麽致富呢？”
“宰小···宰羽，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你也許沒在下等艙生活過，不然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沒錯。”
“好吧，既然這樣，我陪你下去，我就去告訴他們所有人，誰敢惹你我就下去揍誰。”
“那是再好也沒有。”
“嘿嘿，那我沒跟上來的時候，你打算怎麽辦？又怎麽坐車回去？”
“我打算回去撒個謊，說澹台家要保我，至於坐車，我大可走回去嘛。”
“哈哈哈，你還是會動腦筋的嘛。對了，你的武功這麽邪門兒，你是在哪裏學的啊？你以後要取外號的話，就叫‘吃人書生’‘殺人書生’‘極惡書生’‘讀書妖人’之類的好啦。”
“呃···這個說來話長了。”
“哈哈，你不願說，這些邪功想必是盜墓偷來的吧？”
“呃···還是不說了。”
“對了，你見過小姐了麽？”
“見過。”
“我是說你見過她的臉了麽？”
“···也見過。”
“你實話告訴我，是什麽感覺？別跟我玩虛偽啊，不準說難受，實話實說。”
“跟南子小姐我也是實話實說的，我說我覺得她的相貌美絕銀河，但是看到她之後我就會受到某種心理暗示，說不出的開心快樂，不，不是快樂，是某種欣快感，不是很純潔，然後這種感覺增長，像不會停一樣。”
“好！！誠實！！”然後她靠近言淵耳朵小聲說：“然後你是不是就想一把抱住她呀？還是說你想······”
“莫要再說！莫要再說！”他趕緊舉起雙手不停搖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錯不錯，你比其他男人好得多。”
“嗬——，宰羽，你說南子小姐長成那樣···正常嗎？”
“你這個問題太哲學了，你一個書生一身邪功，正常嗎？我一個女人給人當打手，正常嗎？賜木溪好手好腳，不去考功名，給人當奴才，正常嗎？”
“你說得極對，正常難以定義。隻是，我想問，南子小姐這種長相···嗯······”
“有，也有其他人有，我見過。”
“喔？”
“我以前聽人說過，她這種情況是人類主動選擇導致的一種生物進化。”
“你可真有學問啊。”
“嗯，確實。這個就像那些純種馬，純種狗一樣，不斷讓有某種身體特性的動物交配，它們生的崽兒那種特性就特別強。然後又讓崽兒裏麵特性最強的，去和也有這種特性的交配，最後便能產生一種人類想要的動物。比如毛特別長的狗；腳很細長，跑道上跑很快但越野不行的馬；或者尾巴特長，在自然界無法自己生存的藍鳥。”
“喔，的確的確。”他想起以前地球上，品相好的純種狗出去交配，主人是要收錢的。
“你見過澹台明了吧？”
“見過。”
“你覺得，他是不是就是個傻XX呀？”
“你！！你怎可用如此汙言穢語來說主人家？！！！”
“又怎樣？這裏隻有你我兩人，你還想去告發我嗎？好了好了，不說他了。我是說，我們不說他這個人怎麽樣了，我們隻說他的臉。你覺得他臉怎麽樣？”
言淵回想澹台明那俊美容顏，說：“若是在隻有一個宜居星球的世界裏，他可稱是世界第一美男子了。”
“你這個形容很獨特啊，不過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他那種情況，再配種一輪，生他七八個孩子的話，就有機會生出一個南子那樣的。”
“你能不能不要用‘配種’這種詞來說主人家。”
“但是他的對象一定要是和他至少一個水準的，圓兒和文雁就不夠。”
聽到她說圓兒，言淵心裏忽然又有些難受。他看宰羽一直帶著口罩一樣的半麵具，便問：“你為什麽要一直帶著麵具呢？”
“我毀容了。”
“實在抱歉。”
“無所謂了，我適應了。”
“喔。”他心想遮住口鼻的話，多半便是裂口女一類的了。
“不用亂想像了，我下半張臉的皮膚全都沒了，我嘴唇也沒了，任何時候你都能直接看到牙齒。很恐怖的，就不給你看了。”
言淵忍不住想像了一下，的確有點恐怖。但看她說得這麽輕描淡寫，又總覺得是騙人的。
他想換個話題，便說：“澹台家到底是經營什麽產業的呢？家主是在朝廷為官的吧？”
“這個很難解釋喔，我得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說，你武功這麽高，你覺得武功有用嗎？”
宰羽的這個問題的確讓言淵深有感觸。
他回道：“沒用，真沒用。不，也不能這麽偏激，應該說，有用但是作用很小。”
他想了想，又說：“就拿今天在下等艙這個事情來說吧，我有武功，不是照樣不敢動手傷人。小姐沒武功，不一樣可以輕鬆叫人來，把得罪她的人都收拾了。”
宰羽：“嗯，的確。不過南子沒有叫我去打那些混混喔，是我自己知道之後衝下去打的。”
“當時你們為什麽會在下等艙呢？”
“嗬，南子因為一些事情情緒有些激動，圓兒發現她不對勁就一路跟蹤她，我是去找她們的。···回到剛才那個話題，你覺得武功沒用對吧，那你覺得什麽有用？什麽最重要？什麽最能讓你成為澹台家那樣的豪門？”
“這個事情我有認真想過！”讀高中之時，他可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但穿越後他獨立討生活，被迫要去想這些。
“說吧！”
“人脈~”
宰羽給他鼓起掌來，笑道：“你這個酸子，不錯嘛。我還以為，你要說那些聖賢書上的東西最重要呢。要不然就是什麽仁義道德、遠大抱負之類的。結果你竟然給我說了‘人脈’。哈哈，可以嘛。”
讀書人終究是有些清高的，要讀書人承認書本上的東西沒有街頭智慧重要，其實是要受過不少罪之後才能做到的。
“這也是我胡思亂想出來的。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我想，對了四分之一吧。”
言淵沒想到她如此對答，立刻問道：“那，剩下四分之三是什麽呢？”
“還會有什麽？：恒心毅力、為人處事、高瞻遠矚，最後就是你說的，人脈關係。”
聽她隨口說來，言淵心中一驚。
他穿越之前曾知道，那喬布斯和馬雲都是不會編程的，但是他們卻恰恰創造出了世界上最成功的科技公司。他以此推測，像編程技術、寫作文筆、武功、魔法一類的具體技術，並不是人的核心競爭力。
但核心競爭力到底是什麽呢？他又想不出來了。
宰羽又說：“要取得大成功的人，一定是有執念的，有某些事情他一定要做成。”
言淵：“比如‘改變世界’，或者要顛覆既有商業模式。”
宰羽：“對。商業模式這個詞不錯，是你發明的嗎？！”
言淵：“你繼續，你繼續。”
宰羽：“好吧。可是再厲害的人也可能失敗，當他失敗的時候他怎麽去麵對？是自殺了一死了之？或者自暴自棄放棄初心？還是說，爬起來從新開始？這差別可大了喲。所以首先是‘恒心毅力’。”
言淵：“然後你說了為人處事。”
宰羽：“對，為人處事。你武功再高，能一個人打十萬個嗎？我就算你一個人真能打十萬個，那別人也可以用中子彈炸你呀。武功再高也炸成狗了。”
言淵：“喔~，對對，個人的成功背後總是有一個團隊在支撐的，如果不會為人處事，團隊為什麽要跟你。而且若不懂為人處事，敵人多、朋友少，打到累死也打不完。”
宰羽：“哈哈，其實我就是這樣，到處得罪人。”
言淵：“然後呢？你說了······高瞻遠矚！這個我懂，你要在十年之前，想到十年之後的市場，要做二十年之後的生意！”
宰羽：“你很想做生意嗎？怎麽老提這個？不過差不多吧，個人奮鬥能產生的力量很弱，但是時代潮流能產生的力量很強。”
言淵點點頭：“我明白，這是借力打力和逆勢而行之間的區別。”
宰羽：“你以前肯定聽人說過，什麽‘細節決定成敗’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細節隻決定成敗的具體方式方法，而決定成還是敗這種大問題的，終究是你站得多高，看得多遠。而至於人脈關係，認識人就是往上爬，往上爬就是認識人，這你肯定懂。”
言淵：“···宰羽，你太厲害了！”
宰羽：“厲害嗎？我很早就聽人說過這些東西了。”
言淵：“看來，果然人和人的起跑線就是不同啊。”
宰羽：“但是啊，這些道理光是懂了沒用。知易，行難。就拿你說的人脈來說吧，我問你：你今天有沒有想過和澹台家攀上關係？”
言淵：“說實話，有。但是我現在也知道了，就是癡心妄想。人脈關係也是要對等的，我和澹台家不是一個等級的，自然無法結交。”
“你說的隻是大部分正確。你想想，你要是長成南子那個樣子，我老實告訴你，你就是乞丐別人都願意和你結交。”
“的確，的確。若是有南子小姐的容貌，到哪裏都不怕沒有朋友。”
“看來你還挺聰明的，那我接下來要說的，你肯定能理解了。你不是問我澹台家是做什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