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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繩鋸木斷,滴水穿石

  在此事之前,陸景行斷然不會將如此直白的話語說與沈清聽。


  但今日,眼前人似乎有了心情頗好,亦或者有了其他的思想覺悟。


  沈清站在床沿看著面兒上笑容俊雅的陸景行心頭顫了顫。


  眼前這人,笑的如同優雅萬分救苦救難的玉皇大帝,可實則,心底卻在冒著烏漆嘛黑的壞水兒。


  黑過煤炭的壞水兒。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陸先生拿著睡衣一邊朝浴室去一邊點頭,「可以這麼說。」


  她伸手掀開被子躺進去,男人進去,大抵是在洗臉並未帶上浴室門,沈清在外喚了聲;「傷口不能碰水。」


  男人在裡頭恩了一聲。


  沈清靠在床頭百無聊賴等著陸景行,不過是一順眼的功夫,瞅見陸景行手機擱在床頭,順手拿起來,入目的依舊是那張屏保。


  靜看了會兒,伸手將手機放下去。


  處在她們這個位置上,誰的手機上沒有重要文件?


  能不看,便不看。


  手機下,壓著陸景行每晚入睡前會翻上兩頁的一本書,一本來自國外,關於描寫政治的書籍。


  她素來不愛看這些繁瑣沉重且會讓人懷疑人生的書籍,但陸景行涉獵頗廣,他從軍事書籍到育兒經,樣樣都翻過幾本。


  「公司如何了?」正在游神之際,陸景行滿身熱氣從浴室出來,微短的頭髮濕噠噠的滴著水,下身著一條短褲,上本身的水漬尚未擦乾。


  打量數秒,適時挪開目光;「掌控中。」


  陸景行拿著潔白的毛巾在短髮上來來回回,而後,許是覺得差不多了,伸手,毛巾飛進了浴室的衣籃子。


  轉身朝衣帽間而去,就這一轉身。


  沈清面色紅了紅。


  男人後背那盤橫交錯的傷痕可謂是相當眼熟。


  不久前,陸景行因要出席總統府宴會,但又恰好那日夜間總統府加班未歸,徐涵去了衣物過來給他,因著身旁秘書都是男人,並沒那麼多忌諱,陸先生及其自然的當著眾人面開始換衣服,只是這衣服才將將脫下,身後之人不知是誰倒抽了口涼氣。


  隨之而來的是一句驚恐的詢問;「閣下、您後背怎麼了?」


  徐涵心頭一驚,身為總統的貼身副官,不存在閣下受傷他不知道的情況。


  忙繞到身後去看,這一看,徐涵可謂是心頭顫了。


  隨即乾咳了聲,話語義正言辭帶著些許嗔怪;「閣下從軍多年,身上有傷痕不是什麼大事。」


  見鬼的從軍多年身上有傷痕不是什麼大事,老大身上這傷分明是女人的爪子抓出來的。


  細細長長密密麻麻的且還就在肩膀那一塊。


  除了沈大小姐,誰還有這本事?

  真是見鬼。


  一屋子人都在驚奇中,反倒是總統閣下依舊是慢條斯理嘴角擒著淺笑一顆一顆的系著紐扣。


  似是全然不知眾人說的就是他似的。


  亦或是他樂於眾人見到他後背那密密麻麻的抓痕。


  徐涵不免在心裡暗搓搓道:心真大。


  只怕是沈大小姐以後得同身旁盆友一樣套上一個兇悍的名頭了。


  這方,卧室內,陸景行光裸著身子進了趟衣帽間,在光裸著身子出來。


  肩膀上依舊貼著白沙布,許是剛洗了澡的原因,紗布微微濕。


  「掌控她一人遠不夠,」陸景行伸手撥了撥短髮,並未急著上床睡覺,反倒是去了起居室倒了杯水進來,沈清想,若非這會兒天色已晚,只怕是陸先生能端著杯清茶進來坐在床沿同她慢悠悠聊著。


  「家人?」她問。


  男人斜靠在貴妃榻上姿態悠閑。


  輕輕點了點頭。


  沈清視線落在他手中水杯上,眨了眨眼睛。


  有些渴。


  數秒過後,陸景行笑了,且笑聲異常悅耳。


  本是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端著杯子起身,將自己喝了半杯的水遞至自家愛人唇邊,輕聲呵斥;「傻、渴了不知道喝水?」


  「沒人倒,」她應了這麼一句話,伸手握著陸景行的手往嘴裡送水。


  一杯水,陸先生喝了兩口,剩餘的全讓沈清這個水桶給灌進去了。


  男人伸手扯過床頭櫃紙巾擦拭她唇邊水漬,沒好氣開口;「總統府內宅傭人加上管家足足三十三人,且還不算外院修建花草維護花草樹木的,你同我說沒人倒水,改明兒我問問,是不是真沒人給你倒。」


  陸景行這話是說給沈清聽的。


  若真是想喝水了,自己也會去倒,不過就是懶。


  這總統府,陸琛也會好,陸景行也罷,許多細小的事情都願自己動手。


  沈清聞言,輕嗔了人一眼,伸手掀開被子往裡頭挪了挪。


  「還喝不喝?」陸先生溫柔的目光近乎要滴出水來。


  後足搖頭。


  他起身之際,沈清在一次看到了男人後背傷那密密麻麻的傷口。


  只覺頭疼。


  這若是讓外人看見了,不得將她編排的五顏六色?

  殊不知,外人已經瞅見了。


  「上帝欲要讓其滅亡,必先讓其瘋狂,你先讓她得意忘形一段時間,」陸景行將話語扯回正題,伸手關了屋子大燈,而後邁步至床沿一側伸手掀開被子坐進去。沈清滑溜進被子里,恩了一聲,準備睡覺。


  不想,陸景行寬厚的大掌過來,讓她一個驚顫。


  沈清一直知道,陸景行的手掌分兩種,第一種,倘若他只想摟著你睡覺,只會將大掌留在你身上某一個地方便不動彈了。


  倘若他想幹些什麼,那雙寬厚的爪子便會在你身上來回不定。


  比如此時。


  他顯然是起了色心了。


  陸景行素來是個對歡好之事不怎麼控制的人,一切全憑高興。


  可每每,都得看沈清臉色,沈清若是給,他皆大歡喜,沈清若是不給,他苦哈哈的當和尚也是要當的。若是放在前兩日,他斷然不敢起色心,可今日、眼見二人關係有所緩和,便開始色心色膽都冒出泡來了。


  陸景行、及會看沈清面色。


  沈清好與不好關乎他能否吃肉喝湯。


  「來一次再睡,恩?」男人蠱惑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你受傷了,」她試圖找借口拒絕,但又不好拒絕的太過明顯傷人自尊。


  「肩膀而已,沒有印象,」男人說著,手中動作稍大。


  「就一次,」先說斷後不亂,沈清開始給人規定次數。


  按照往日經驗,只要她冷了陸景行一段時間,這人若是重新吃上肉必然是要將她折騰的腰酸背痛才罷休。


  每每陸先生總會苦口婆心的勸導她,歡好之事要如同細水長流才能宜身又宜心,倘若是久旱逢甘霖般難免總會讓人覺得難耐。


  對於沈清尚未開始就定下的規矩,陸先生是想笑的。


  「好,」男人一口應允。


  可有用嗎?


  沒用。


  這方面,不是你說一次就一次的。


  他有的是手段撩的沈清欲罷不能肝腸寸斷。


  一次變成兩次,兩次變成三次。


  許是前面陸景行頻頻裸著後背在她跟前晃悠,這夜,沈清的爪子並未在他後背添新傷。倘若是實在難耐了便伸手推搡著他。


  於陸景行來說,他更喜沈清的爪子滿後背來回。


  最起碼情到濃時,他不用停下來。


  清晨,沈清是被陸景行鬧醒的,睜眼,入目的便是男人一臉壞笑的面容。


  夜間折騰大半夜,晨間沒睡好,自然是沒什麼好脾氣的。


  但好在,沈清性子穩妥,沒好脾氣也不亂髮脾氣,頂多是轉身掀起被子將自己捂在裡面,以此來彰顯自己的不滿與煩躁。


  陸景行笑著伸手將人的腦袋從被子里解放出來。


  「乖、起來,跟你說點事,」清晨六點,陸先生起床欲要出門上班的人忽而想起什麼,又折回來了。


  將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人鬧醒。


  惹的人沒了半分好脾氣。


  最終,還是鎩羽而歸。


  清晨沈清離開時,蘇幕告知她詢問沈風臨之事,她才想起,點頭應允。


  且還將此事告知章宜,安排上議程。


  陸氏集團近期走向異常奇怪,奇怪在這諾大的一個公司,同事之間聊的不是董事長,亦不是公司收入征長,反而是一個新提拔上去的董事長助理。


  韓夢這個名字,近幾天,在陸氏集團被反反覆復搓扁捏圓揉碎了塞進大家的耳朵根子里。


  上到公司董事長,下到公司掃地阿姨悉數知曉這好號人物的存在。


  章宜這人、跟隨沈清多年,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都稍稍得到了些許真傳。


  別的不行,煽風點火可是厲害的。


  大家工作疲乏之餘來點八卦緩解下情緒,很好的帶動了公司整體情緒。


  而沈清呢?權當不知此事。


  真不知道嗎?

  可不見得。


  這日、沈清歸家,陸景行未曾歸來,反倒是蘇幕告知中午回來了趟,拿了些許東西又離開了,且還告知晚間不回來。


  從事、蘇幕不知,沈清知。


  他不久前說過要用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今晚不歸,只怕是同俞思齊等人去他城了。


  思及此,沈清心裡一個咯噔,後背一陣冷汗密密麻麻爬山來,可當著蘇幕的面不好表現出來,反倒是上樓步伐稍顯急切。


  上樓,帶著四樓四居室大門,伸手,掏出手機,撥通陸景行電話,那側、男人接電話速度緩慢。


  「阿幽?」


  「在哪兒?」她問,話語盡量稍顯平和。


  「總統府,」陸景行開口,善意的謊言就如此從唇間溢出來,絲毫不帶考慮的。


  那方,沈清靜了靜,原本亂顫的一顆心逐漸歸於平靜,背靠起居室大門,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望著陸景行書房方向。


  許久之後,才異常平常的道了句;「注意安全。」「好,」陸景行言簡意賅。諾大的起居室里,沈清獨自靠在門后打量屋子裡的格局。


  自小,她有一習慣,緊張時,慣性找東西來轉移自己注意力。


  許久之前,高亦安曾就這個問題狠狠的批鬥過她,這麼多年許是並未從這件事上吃過什麼大虧,所以一直改不了。


  邁步,朝陸景行書房而去,書桌上依舊放著一盆香雪蘭,只是這盆,並非她上次帶回來的那盆。因特別別緻,且還是初見,沈清特意去查了香雪蘭的箴言:純潔,幸福。


  但愛的背後隱藏著快樂與痛苦,悲傷與悔恨。


  那時,沈清見到此話語,是震驚的,誤打誤撞時,竟然冥冥覺得這花說的就是他們二人。


  賣花之人,素來只說好不說話。許是傭人見沈清將這盆花放到陸景行餐桌上,以為他喜歡,一連數日陸景行書桌上的花卉未曾變過。


  往常是往常,今日是今日,沈清在見這盆花,只覺眉頭冷突突的跳著。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蔓延開來,爬上她的四肢百骸。


  按了內線,喚來南茜,陰沉著一張臉將桌面上那盆香雪蘭撤走,拿走時,南茜不免猜疑到底所謂何事。


  陸景行從軍多年,且年少時的夢想便是當一名軍人。


  這些年,因陸槿言替他杠下半壁江山,所以他才能這麼安穩的度過了數十年的軍中歲月。


  如今、回歸政場,政治場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遠比部隊里的槍葯彈炮來的更加狂亂。


  他雖身為一國總統,但依舊懷念與戰友並肩而戰的景象。


  這種感覺,就像在偷念著某種餘溫。


  直升機上,一國總統的西裝早已不知被扔到了哪個旮旯里,徐涵穿著一身作戰服站在一旁視線頻頻落到陸景行身上。


  一國總統親自出使任務,倘若是這其中出現任何意外,不說是陸家人,就單單是個余桓都得剃刀剁他。「看什麼?」男人冷眼瞅他。


  「老大、危險,」徐涵苦哈哈開口。


  「回頭我沒辦法向老總統閣下交代啊!」許是覺得前一句不夠凄慘,這一句,他近乎是哀嚎出來的。


  陸景行撩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走前,陸景行將他喊進辦公室,讓他將余桓支走,原以為余桓是觸了龍鱗,哪裡曉得,不是,是這位曾經雷厲風行的閻王爺懷念戰場的血腥味了。


  簡直就是虐心。


  他還想說,腳被踢了下,側眸望過去,俞長官在一旁淡定的整理裝備。


  他還不死心,依舊想說。


  這次,踹的比上次痛。


  陸景行想做的事情無任何人可以阻擋,數分鐘前,沈清來了通電話,尚且都未說何,此時徐涵一副死了爹娘的目光苦哈哈的看著他企圖能讓他回心轉意,只怕是不可能。


  陸景行每做的任何一次舉動,都是規劃已久的。


  他從不會因為一點狗屁的懷念之情將自己置於危險地帶,他既去了,就必然是要對方付出更為慘重的代價。


  這是陸景行,這是陸家人培養出來的政治高手。


  他要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以免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沈清沒說什麼?」俞思齊整理好裝備開始靠在直升機機壁上漫不經心的同人聊著。


  「注意安全,」陸景行答。


  心下暖洋洋的,於他而言,這便是無聲的支持。


  「知道?」俞思齊稍顯詫異,往常的每一次行動陸景行從不告知沈清,出發點無疑是好的,不想讓她擔心。


  可今日、見他面上悠悠然,俞思齊的第一想法便是社情知曉此事。


  「恩、」陸景行點了點頭,昨夜有過交談。


  憑著沈清的聰敏勁兒,應該是知道的。


  聞言,俞思齊嘴角輕勾,露出一抹淺笑。


  人生,婚姻、皆不易。


  但好在,陸景行堅持下來了。「笑什麼?」陸景行問,隨意而悠閑。


  「繩鋸木斷,滴水穿石,」他笑答。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陸景行在沈清身上花的那麼多功夫終究是沒有白費。


  陸景行笑,拍了拍他肩膀,笑意俊雅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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