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大家都在謀生存
余桓看著眼前這兩個女人的互動只覺得一身惡寒,甚至在想,往後若是誰娶了這位傅家小姐當真是為民除害了。
卻不想,最終收了這位傅家小姐的是他們的程長官。
余桓手心冒著冷汗伸手端起跟前的杯子喝了口水,一臉驚恐的表情才稍稍好些。
「哎呀,簽了簽了簽了,這都是錢啊!」傅冉顏好似是沒了什麼心情在跟她言語了,大手一揮,巴不得沈清趕緊簽字。
傅小姐的長篇大論獨到見解結束之後沈清並未著急簽字,反倒是讓傭人秦媽換了杯水,而後在端著杯子緩緩淺酌著,反倒是公章已經蓋了,眼前這文件簽不簽都是遲早的事兒,此時的她的,悠悠然的很,似是刻意在拖延時間。
她心裡有氣,平白無故成了陸氏集團最大的股東,這班不上也得上。
這會兒陸景行的人送上門來,她不為難已經算是好的了,反正大家感情好坐下來喝喝茶也是行的。傅冉顏坐在一旁瞧出其中端倪。
一手摟著正安安靜靜晚拼圖的小傢伙,一邊瞅著沈清這方。
而後道了句;「實在不想要就算了,反正咱也不缺。」一聽說不要,余桓目光倏然就落在傅冉顏身上,被這姑娘風風火火的性子給嚇住了,簡直是說風就是雨的。
完全不在一個定數上啊!
「夫人,」他開口,話語恭敬,帶著總統府公職人員的特有腔調。
沈清淡淡視線落在他身上等著他言語,原本準備好話語的人被這冷冷的眼神一掃,不淡定了。
半晌都沒吱出聲來。
一場僵局持續到近乎中午時分才結束,出了瑤居別墅余桓一身冷汗,抬手摸了摸額頭簡直就是虐心的過程。這總統夫人比總統閣還恐怖,那雙清明的眸子淡淡的掃過來跟帶著刀子似的。
「真是虐心,」余桓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後方,駱康沒言語,畢竟還是年長,沉穩一些。
回了總統府,余桓拉著徐涵一通報怨,抱怨夫人身旁的女人有多簡單粗暴的同時還不忘繪聲繪色的表演一番。
徐涵看著眼前人,頗為好心的拍了拍肩膀提醒道;「往後看見姓傅的跟姓章的都繞道走,千萬不要直接衝上去。」這可是他多年得來的經驗,絕對不能正面衝突。
傅冉顏跟章宜那張嘴皮子有幾個人是對手的?
看余桓這滿臉苦逼的表情估摸著剛剛是受摧殘了,同情,實在是同情。
閣下交代的任務完成,余桓不免想了想,是否要將傅大小姐那一番豪言壯志的話語轉告一番,可聽聞徐涵如此說,還是算了。這方、余桓走後,傅冉顏伸手捻起一個粒子玩偶扔過來,正巧砸在沈清後腦勺,回首,聽聞傅冉顏道;「為啥不想要?」
「我有自己的事業,」沈清開口,一語道破,直白明了。
傅冉顏聞言跟看白痴似的看了眼沈清,而後抿了抿唇,本不想將話說的太難聽,可最終還是沒忍住;「我說你傻你不信,沈氏集團固然厲害,但能厲害的過陸氏集團?陸氏集團全球十大企業之一,你入駐陸氏集團,能提高自己的身價不說還能將沈家拉上來,無論怎麼說,你都不虧,而且,你是陸景行的老婆,這種時候,陸景行正值上任關鍵期,你要知道,總統夫人跟陸氏集團董事長的身份是不一樣的。」前者只是一個總統夫人而已,後者確是一個掌控國家經濟命脈的女強人,這種時候不正是加分的時候?
沈清望著傅冉顏對她的解釋有些不大能理解,
「反正你吃不了虧就是了,我爸經常告訴我在金錢面前,要將自己那些小情緒都收起來,這樣才能掙到錢。」
傅冉顏的工作室開的風生水起的,每年的收入足以證明這人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
嘴皮子練得可謂是爐火純青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成了她的看家本領。
「在沈氏集團你站在陸景行身邊,別人只會覺得你是一家公司的董事,但在陸氏集團,即便這個平台是陸景行給你的,站在他身邊,你是全球十大傑出企業家之一,段位都不一樣。」「陸景行把金錢跟名聲親手送到你跟前,為啥不要?一段婚姻,你什麼都不圖他的,是不是傻啊?」搖身一變,傅大小姐成了情感專家,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簡直就是虐心的很。「程仲然說了,你們倆是離不了婚的,且不說陸景行的權勢,就單單是他軍人的身份,只要他沒幹什麼傷天害理對不起你的事情,只要他不想離婚你就離不了,反正也離不了了,幹嘛不多握著點毛爺爺?」「有時候就覺得你是一根筋,」傅冉顏最後總結出了這麼一句話,她是真的覺得沈清有時候一根筋,別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她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除非撞死了。
面對傅冉顏沒好氣的話語沈清選擇了閉嘴,也許,事情真的如她看見的這麼簡單,也許事情並非她看見的如此片面。
一件事情,千百人有千百種看法。
每個人,只能看見其中一種。
這日上午,小傢伙很安靜,往日里白天也是很乖巧的,但今日,太過乖巧。
許是上午沈清的所有時間都耗費在了余桓他們身上,並未太過接觸小傢伙,直至傅冉顏的一番話結束,沈清擱下手中的杯子往地毯方向而去,這伸手一摸,微燒。
怕是自己摸錯了,喚來南茜拿來體溫計,一量,37。9。
出生到現在未曾有過生病的時候,今日這一抹,不得了。
沈清急了。
伸手將小人兒抱在懷裡,略微焦急的目光望向秦媽跟月嫂,似是在詢問她們怎麼辦。
反倒是月嫂比較有經驗。
若非她,沈清只怕是一人搞不定的。
低燒,但精神狀態尚且還好,下午時分用哪個酒精擦了身子午休了片刻低燒才隱隱退去了些。
沈清一身冷汗可算是幹了。
晚間,傅冉顏留在瑤居吃晚餐,主要還是陪著沈清說說話,以免她一人在家帶孩子帶出抑鬱症來。
沈風臨這日回來時間尚早,如同往常一樣進了廚房準備晚餐,連帶著小傢伙的輔食都準備了。
期間,沈清端著杯子進廚房倒水,站在琉璃台前輕聲道;「下午總統府的律師來過了。」「聊陸氏集團的事情?」沈風臨一邊彎著身子洗菜一邊道。
「說實話,要不是看的出來你現在是真心為我,我可能還是會選擇跟你大吵一架,」畢竟這種事情以前實在是沒少干,沈清平平淡淡的話語一出來,沈風臨手中動作微微一頓,愣了半秒才繼續手中動作。
沈風臨私自拿著她的公章蓋章的事情擱在以往大吵一架算是簡單的了。「很慶幸,你看出來了,」語落,響起的是粘板上的切菜聲。
「陸景行一上任就將陸氏集團交給你,就單是這一點,足以證明某些東西,人不能時刻盯著一個點不放,要學會自我調節與迂迴,否則遭罪的還是你自己,沒必要,」沈風臨伸手將水池裡的青菜撈起來,擱在粘板上橫著切了幾刀。「我這麼做,或許會讓你心裡不好受,但說實話,我活了五十多年,有些東西看的比你清透,明知無論怎麼鬧都沒結果的事情,何必鬧得心力交瘁?當然、我並不覺得你這次從總統府出來是沒必要的,」他刻意言明這次的意思。
「陸老爺子確實不是個好東西,該收拾收拾,你不走,制不住他。」沈清靠在一側聽著沈風臨輕鬆詼諧的語氣闡述這一切,做菜跟她聊天兩不誤。「從婚姻的角度講我還是支持你的,一定要跟陸家堅持到底鬥爭到底,不然他們覺得我女兒好欺負不是?但從政治的角度來說,陸景行沒錯,身處在他那個位置上,你不能要求的太過分了,陸家的人確實各個都是人精,說句公正話,你想要一個男人給你溫暖生活,卻不給時間他去規劃這一切,確實是件很殘忍的事情,陸景行……」說到此,沈風臨思忖了一番。
接著道;「不易。」「這種時候,你要看你是要婚姻還是要什麼了,」水槽里的水流淌出來,沈清端著杯子靠在檯面兒上喝了小半。
「水煮娃娃菜還是清炒?」沈風臨話鋒一轉。
沈清穩妥接過;「水煮。」「握在自己手中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其餘一切都是空談,」沈風臨伸手從池子里拿起娃娃菜,而後舉了個鮮明的例子;「白菜沒了可以用生菜代替。」意思明顯,不要老鑽到一個點兒上不罷手。
「但終究不是那個味道,」將就終究還是將就,哪裡是原來的味道?
「加點調位品之後誰能保證不是一個味道?」人活一世,不會調節自己的情緒該有多可悲?得活的有多累?
人生,不止有婚姻這一種東西存在。
a點不好,就往b點走,總能找到一個好的地方去轉移注意力。
「人生百味,誰能說沒人替代的?」一顆白菜引發的人生哲理話題就此拉開序幕。
是死活鑽著那一點不放,還是選擇迂迴轉移注意力?
是非得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呢!還是選擇找別的東西來代替。
這種時候,眼界跟選擇真的是極為重要的。
選的好,一輩子輕輕鬆鬆過,選的不好,一切另當別論。
「從一開始你就應該取代了陸槿言的位置坐上陸氏的高位,那樣,你後面的許多委屈都是可以不必受的,像上次那種情況,老爺子敢惹你,你直接指著股票版面告訴他,惹老娘?老娘讓你虧的連棺材都買不起,命脈在你手裡,你高興就給陸家多掙點,你不高興,虧死他們,反正你怎樣都有爹養著,她們不得巴結著你?這世上沒有純粹的權利,任何權利都是用金錢支撐起來的。」「丫頭、你始終記住一句話,與其被人控制不如自己掌控一切,」哧溜一聲,娃娃菜倒進鍋里的聲響。
沈清視線落在鍋里定了幾秒。
而後只聽聞沈風臨還是在給她上思想政治課;「一開始就應該掌握主動權。」沈清聞言,端著杯子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就差說,您說的有道理之類的話語了。
她的視線依舊時不時掃向鍋里。
直至沈風臨伸手加鹽的時候沈清淡淡開口;「水煮娃娃菜,不是清炒。」
聞言、端著鹽盒的手僵住了。
看了看沈清,在看了看鍋里。
在看沈清,只見她一臉笑意悠悠端著杯子出去了。
沈風臨站在灶台前嘴角輕抽,鬢角微跳。
浪費了一把好菜。
死丫頭,不能早點說?
晚餐,沈清終究是沒吃到水煮娃娃菜,想來沈風臨也是懶得做了,將就將就算了。
晚間睡覺時,本想著肯定會被小傢伙摧殘一番,然而,並沒有。
直至睡到半夜,小傢伙哭鬧,沈清才知曉事情不簡單,伸手一摸,退下去的燒又起來了,這晚,月嫂跟南茜可謂是整夜未眠,醫生都請到了瑤居。
夜半的哭鬧總是格外讓人心力交瘁。
沈清半靠在椅子上,沈風臨抱著小傢伙在卧室里不停來回走動輕哄著才得以讓人安靜下來睡會兒。
凌晨,屋外門鈴聲大作,南茜開口,卻赫然見門口站著蘇幕跟陸景行母子二人。
自六月份的消息爆出,蘇幕似是隱匿了一般,許久不見人,今日能見到,著實是意外。
「發燒了?」蘇幕一來,伸手將窩在沈風臨懷裡的人抱過去了,至於陸景行沉沉的目光盯著歪在沙發上打瞌睡的沈清。
伸手,脫了身上外套搭在人身上。
地方有限,不能抱著孩子避開,卧室里瞬間覺得小了些。
一陣哼哼唧唧的哭鬧聲響起,將迷糊中打瞌睡的沈清驚醒,一睜眼,入目的是蘇幕跟陸景行正在給小傢伙擦身子。
原以為自己看錯了,閉上眼睛,在睜開,依舊還是那二人在。
沈風臨坐在邊兒上看著沈清正在懷疑自我,不由伸腳輕踹了人一下。
後者才驚醒,呆愣的目光瞬間清明,望向沈風臨,見他拿著奶瓶正在灌溫水。
夜半,陸景行與蘇幕聽聞小傢伙發燒,連夜趕了過來,本是他急匆匆要出門,蘇幕見此詢問,不放心,口口聲聲念叨沈清沒經驗,便跟著一起過來了。
這一來,便見人累癱在沙發上的場景。
心想,得虧是來了。一夜結束,眾人可謂是心力交瘁,。
至於沈風臨?他萬分識相,女婿來,直接走人。
反正也是不需要他了。
清晨,陸景行悄無聲息離開,未曾告知沈清,蘇幕卻留了下來,只因不放心小傢伙在反反覆復燒起來。
連續兩日,小傢伙沒了什麼癥狀,蘇幕才離去,離去時不忘交代沈清該在這個季節該如何照顧孩子,足足說了一個多小時。
蘇幕前腳走,瑤居後腳迎來了貴客。
沈清望著眼前這尊大佛,心裡情緒濃烈而升。
她站在門口,望著眼前人,只聽老爺子平和開口;「不準備請我進去?」「並不大想,」她直接了當開口,這種時候連逢場作戲都不像了。
「屋外那麼多人來來往往,我倒是隨意,」老爺子望了眼身後小區馬路,淡淡開口。
沈清抿了抿唇,退開身子,讓老爺子進去。
屋內,南茜端上清茶,沈清與老爺子二人對面而坐,二人視線均是平平,誰也不曾開口言語。
「您似乎很清閑,」沈清冷漠開口,終止了這尷尬的氣氛。
老爺子笑,泯了口清茶;「我以為你知道我來找你為何。」
沈清聞言,靜默淺笑,聲響溢出喉間。「清楚,但不大想清楚,」她寧願不知道老爺子來找自己所為何事,畢竟,這種時候陸家人登門拜訪可不是什麼好事。特別是在她簽署了那份股份轉讓協議之後,陸家老爺子的登門拜訪或許會成為她的精神負擔。
「事實證明,倘若從一開始你能接受我的提議的話,我們的關係也不至於如此僵化,」陸老爺子的所謂的提議無非就是接管陸氏集團,這一點,沈清不敢給出肯定性答案。
她僅是笑了笑。
而後半譏諷道;「說的好像老爺子除了那件事情之外再也沒再我身上干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了。」陸家、大部分的算計來自於老爺子,其次是陸琛,這二人,老爺子首當其衝。不至於那麼僵化?
不不不不、從一開始,她們的關係從未緩和過。「如果你是陸家人,你便不會覺得我乾的這些事情傷天害理。」「可惜、我不是,」她只怕是永遠也理解不了老爺子這種所謂的說法。
屋外、艷陽高照,熱浪衝天,屋內氣氛一度零下。
二人之間的關係僵硬的不能在僵硬了。
老爺子將手中杯子擱在膝蓋上,笑看沈清,話語雖說溫慈,但卻是字字扎人心。
「從一開始,景行說娶你的時候,陸家人看中的便是你的經商能力,不然、你以為僅憑你的身份能做的了這第一夫人?這世間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結婚生子談戀愛每一樣都有目的性,你說陸家人現實,但你從未說過你自己現實,你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時候是將人逼至絕境甚至是地獄,比起你,我似乎並未將你逼進地獄。」
老爺子語速不快,甚至是刻意說的很緩慢,讓沈清能停聽的清清楚楚。
「你不弱,你本可以依附陸家將自己變的更強大,但你卻偏偏選擇了最艱難最愚蠢的一條路。」「所以你今天是來笑話我愚蠢的?」沈清接過他的話語直接反駁回去,老爺子聞言,笑了笑,而後搖了搖頭。
「不、只是想讓你看清現實而已,」看清在陸家只有順著這條河流走的人才能活的身心舒坦,若是之一逆流而上,不會有好果子。「婚姻本身就是一個相互謀取的過程,」他接著道,話語直白,直白的沈清不想在開口反駁他半分。
僅是這麼淡淡裊裊的看著他,不言不語,對於他的話語似是選擇了主動屏蔽。「你能保證你未曾在這場婚姻裡面謀取任何東西?最怕的是最賊的喊捉賊。」
這場婚姻裡面沈清也好,陸家人也好都有所謀取,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是清白的。「我謀取的是生存,而你們謀取的是利益,」沈清反駁,怒目圓睜,連語氣都變得不似剛剛那般平穩。倘若一開始不是陸家人在自己身上謀划何,她怎會開始這一切?「你又何曾知道我們謀的不是生存?不過是有些人的生存看起來簡單,而有些人的生存隱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