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陸先生說:回首都吧!
2011年3月27日,沈清前往公司架勢極大,三輛車保駕護航,一路走來風光無限,引人注目。
「怎麼回事?不知樹大招風的道理?招搖過市?」才進辦公室,沈風臨聞聲下來,還未問其所以然便開始責問。
沈清收拾桌面的手微微一頓,抬眸清冷的眉目落在他臉上,嗓音冷淡道,「我沒有一大清早就跟人吵架的習慣,出去。」
晨間陸景行的幾句話語已經讓她心裡堵塞難耐,這會兒進公司尚未來得及坐穩,便被沈風臨劈頭蓋臉一頓責問,換誰,誰都不樂意。
「沈清,」中年男人面色一沉,眸光透著陰寒。
「出去,」後者嗓音下降數十度,如臨冰窖。
沈風臨走後,外間的章宜只聽辦公室裡頭傳來吧嗒一聲巨響,秘書辦里不少人嚇得一哆嗦,而後面面相窺,章宜咳嗽了聲,眾人才兩耳不聞窗外事低頭辦公。
整個上午時分辦公室一直持續低氣壓,直至下午下班時分,這股子低氣壓才變成暴風雨席捲整個公司。
為何?
下午時分,沈風臨欲要攜帶沈清與沈南風出門應酬,實際上這種場景在沈清入駐沈氏之後並不少見,章宜曾說過,沈風臨欲要將他的人脈關係悉數渡到沈清這邊,而她樂見其成。
三人出門時,卻被劉飛攔住,言語中畢恭畢敬的程度絲毫讓人看不出他今日是在對這位太太限制自由。
被攔住去路的沈清當場便發了火,滴黑的眸子落在劉飛身上,嗓音寡淡面帶淺笑問道,「你今日若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怕是沒那麼好解決。」沈清這人,鮮少有笑意融融的時候,曾幾何時有人如此說過,沈總笑起來挺可怕的,總感覺是笑著在像你索命。此番,劉飛就有如此感覺,她的話語一如往常的寒涼,但其面容,從寡淡變成了淺笑。
著實是可怕。
「太太…,」劉飛低頭微微喊了聲,話語中偷著無奈與委婉的拒絕。
「跟著吧!」沈清欲要發火之際,原本坐在車上的沈風臨按下車窗道了句。
而沈清的火,來自於這句話。
陸景行也好,沈風臨也罷,壓根就沒有一人考慮過她的感受與想法。
風雨欲來的架勢在停車場里顯得尤為慎人。
「哐當」
一聲,沈清甩上車門離去。
三月,於陸景行再說是個暴動的月份,首都事情才將將落地,男人慾要回歸沁園處理夫妻感情,卻不想陸槿言橫插一腳,將一切打回原點。
原以為昨夜夫妻恩存一番關係理因是要有所好轉的。
可事實並非如此,昨夜沁園景區的那轟隆一聲,將首都的場子拉倒了江城。
清晨沈清的那番話語,讓這個身處高位的七尺男兒有些憂傷與無奈。
事實確實如此,他將自家愛人推到了水深火熱之中。
劉飛坐在副駕駛開車,眼眸直視路面,不敢亂瞟,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這個正在氣頭上的女主人。
主人之間關係不好,他們這群下屬,過的可謂是戰戰兢兢。
「劉飛……,」原本陰沉著面目看向窗外的女子突然開了口,話語中竟然莫名其妙帶著些許溫軟。
這一開口,險些讓劉飛嚇得將油門當成剎車踩。
「太太,」前者戰戰兢兢喊了句。
「沁園昨晚發生了何事?」她有理由相信陸景行在瞞著她什麼事情,倒這個男人不開口,她只能曲線繞回,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您還是問先生去吧!為難我們不管用啊!」劉飛哭喪著張臉透過後視鏡望向自家太太,心理是叫苦不迭,好端端的,怎為難他一個保鏢。
聞言,後座女人笑了,嘴角笑意由小漸大,連帶著眉眼都彎了,而後溫柔的嗓音響起,「你說……,」這兩個字說的寓意深長,食指落在門邊靠手上而後接著道,「我若是回去同你家先生告狀,說你對我不敬,你說……你家先生會如何?」「太太……,」劉飛嚇得抖了抖。
這沁園裡裡外外誰人不知曉,自家先生可謂是將這個女人捧在掌心裡疼著,磕了碰了都得哄著。
這話,不是將他們往鬼門關推嗎?
哪怕自家先生知曉其在說謊,也會順著她的意思來的。
一時間,沈清將劉飛逼上了斷頭台,前後左右都是死
何其心狠手辣?
為達目的不折手段。
她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其他人的死活,她可管不了。
「太太……,」劉飛顫慄著嗓音開口,試圖挽救自己這顆飄搖的性命。
女人伸手撩了撩碎發,將落下來的頭髮別至耳後,露出精緻傾國傾城的面龐來,而後緩緩開口道,「劉飛,我今日應酬,淺酌了些,有些暈乎乎的,若是晚間言語控不住度量,只能先跟你說聲抱歉了。」此話落地,男人抖了抖。
面色寡白,而後只聽這位女主人繼續道,「我這人,素來不顧什麼薄弱的情面,你習慣習慣就好。」「太太……,」一個堂堂為國捐軀的七尺大男兒此時哆哆嗦嗦繞來繞去就這麼兩個字。
為何?只因後面這個女人著實是太恐怖,她生的一副傾國傾城的面孔,卻在巧笑嫣然間能將你送進地獄。
這個女人,天使的面孔,蛇蠍的心腸。
「昨夜凌晨,李家原先舊部脫離掌控,從首都過來開車撞進了沁園別墅,欲要從側面闖進來行兇,」劉飛說著透過後視鏡看了其一眼,見其神色沉沉而後壯著膽子繼續道,「首都的事情處理起來已經算是棘手,俞長官與程長官鎮守首都先生才能脫身回沁園,干我們這一行的最不缺的便是敵人,可若是同先生比起來,我們的處境算是好的了,國事,家事,政事,先生都要處理,除了這個顯赫的身份擺在那裡,先生實則也算是個可憐人。」「可能您覺得先生顧不了家庭還是如何,但倘若是站在他的位置思考,已經算是不易了,先生走的每一步,都謹小慎微,沁園也好,首都也罷,先生都放不下,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太太……您不易,先生夾在中間只會更不易……。」「話多了,」劉飛話語尚且還未說完,只聽沈清沉沉來了句。
她只想知道發生了何事,從未想知曉陸景行處境如何如何。
若說不易,誰不是?
更為奇異的是,劉飛短短几句話語,讓沈清這顆堅定了的心,竟然稍稍有些動搖,真是可怕。
這些旁觀者說出來的話語簡直就跟解藥似的。
這夜晚,女人飲了些許酒,如她所言,昏昏沉沉的,伸手撐著腦子靠在了車窗上,整個人顯得精神不濟,萎靡不振。
到沁園后,女人依舊保持如此動作,劉飛站在門邊欲要開門,但又怕一開門這位太太隨著動作滑落下來,於是乎,伸手敲了敲車窗。
女人聽聞聲響,抬眸看了其一眼,而後伸手拉開門下車,許是剛剛淺眠了會兒,又並未睡好,讓其面色有些寡白。
意外的,今日未在沁園見到陸景行,某人掃視了圈,而後直直上了樓。
劉飛緊隨其後進來,將風衣與包包交給南茜,叮囑道,「晚間應酬飲了些酒。」南茜身為沁園管家,又經驗豐富,自然知曉這話是何意思,點了點頭而後道,「先生讓你回來后直接去配樓。」沈清上樓后,看了眼卧室大床,腦海中不自覺放映著昨晚渾渾噩噩之間與陸景行的纏綿悱惻,原本就飲了些酒,此時一想,當真是頭疼的厲害。
酒醉傷腦,女子一身黑色風衣尚未脫掉,便和衣將自己扔在了床上,仰躺在被子上,伸手一掀,將自己裹住。
片刻后,南茜端著醒酒湯上來,敲門許久都未有人回應,便伸手將門推開。
推開門只見自家太太毫無形象可言直接仰面躺在床上,睡得昏沉。
南茜將手中醒酒湯放在一側床頭柜上,彎下身子欲要喚人,卻只聽某人冷冷道,「出去。」「我給您蓋床被子吧!」
「出去,」女人嗓音透著疲倦與滿滿的無力。
南茜聞言,緩緩退了出去,輕手輕腳帶上門。
一聲微嘆,在空曠的走廊內響起。
夜間十一點,陸先生歸家,南茜未眠,似是在刻意候著他。
「還沒睡?」男人輕聲開口詢問。
「還沒,太太晚間回來未用餐,在樓上睡覺呢!」南茜話語輕輕向男主人彙報一日行蹤。
「無礙,應酬應當吃過了,你去睡吧!」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朝樓上去。
當推開房門的時候整個人獃滯了一兩秒,其實不願意相信那個和衣仰躺在床上將自己裹成粽子的人是自家愛人。
定了定神,細細看了一兩秒,真的是自家愛人。頭疼。
男人滿身疲乏回來還得伺候自家愛人,怎能不頭疼?
反手帶上門,男人進去,伸手脫掉身上黑色帶著血腥味的皮夾克,隨手扔在一側沙發上,而後邁步至床邊將「粽葉」剝開,露出自家愛人。
剝開被子才看見,不僅沒脫衣服,連妝都沒卸,沈清這人,對於護膚方面較為看中,一個星期七天有五天是會敷面膜的人。
此時竟然臉都沒洗直接躺下了。
男人見此,輕嘆一聲,俯下身子輕喚自家愛人,後者極不耐煩翻了下身。
還不忘帶上被子將自己捂住。
男人見此,微微頭疼,伸手將人抱起來,某人哼哼唧唧的,他還不忘好言好語哄著人家,一手將人摟在懷裡跟抱嬰兒似的,一手將被子掀開,讓人躺好,一番動作結束,見自家愛人白面紅唇,抑制不住的,俯身親吻了番。
靠近才聞到唇間的酒味。
難怪,今晚乖得很。思及此,男人心蕩漾了,若說昨晚是趁火打劫那麼今晚呢?應該也差不多。
當沈清迷迷糊糊被鬧醒時微眯著眼睜開,赫然發現一張放大的俊臉呈現在眼前。
許是感受到視線,男人半撐著身子起來,深邃的眸子落在其身上,一手將她額邊碎發撥至耳邊,磁性嗓音柔柔響起,「醒了?起來洗臉?」「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趁人之危?」女人伸手抹了把唇,許是剛睡醒,嗓音帶著慵懶磁性。
「用詞不當,」男人未同她耍嘴皮子,反倒是彎腰將床邊拖鞋擺好,一手扶著她起床。
換句話來說,他不敢同沈清如何,要循序漸進,不可急於求成。
人生還剩幾十年,他有的是時間。
「天還沒轉暖,絲襪不急著穿,」陸太太起床朝浴室而去,男人站在身後輕聲言語著,話語柔柔。
女人為回應,轉身進了浴室,冷水上臉,整個人都清醒了。
撐著琉璃台看著鏡面中的自己,她想,若非傍晚時分劉飛的那幾句話,她此時定然是能有如此好的脾氣聽陸景行叨叨的。
伸手,在掬了把冷水潑到臉上,而後開始卸妝,洗完澡出來已是四十分鐘之後的事情,此時,男人早已在客房沖完澡回到了浴室,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看起來滿臉疲憊。見此,她定住腳步靜看了兩秒,男人睜開眼帘與她對視。
後者收回視線,抿了抿唇,未言語。
良久之後,只聽男人道,「阿幽,我們回首都吧!」聞言,沈清掀被子的舉動停止了,清明的眸子帶著疑惑落在陸景行身上,似是在問這話是何意思。
只聽陸先生繼續道,「江城總歸不是天子腳下,若有亡命之徒,我怕,來不及護著你。」
他是怕的,他堂堂為國捐軀的軍人,不怕自己死在敵人槍口下,卻怕自家愛人有任何希望,猶記得那日商場事件,何其驚心動魄。
沈清靜靜看著他,許多話語欲要直接開口言語,最終卻只道出了一句話,「你回首都斬草除根我無任何意見,絕不阻攔你前進的步伐,但我根在江城。」
離開江城她暫時尚未想過,回首都?回那個狼窩裡跟他們陸家人鬥智斗勇?
劉飛說,首都的事情尚未根除,她明說不會阻礙其前進的步伐,應當算好的了,可陸景行的眸色卻黑了黑。
讓她一人留在江城?等著她身邊那些鶯鶯燕燕端了自己的位置?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