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離開盛世
江城於全球乃數一數二的金融城市,到處高樓叢立,傍晚時分,坐在直升機內遠遠望去,只見CPD聳立的高樓大廈處一片燈火通明,五彩的霓虹燈閃閃發亮,投身於職場拼搏多年,忽而離開,總覺得人生空了一塊,空蕩蕩的,異常難受,就好似她今日下午坐在沁園沙發看書,一下午,書本里寫了些什麼,一句都未看進去,反倒是越看越心煩,欲要起身之時,陸景行拿著筆記本下來,生生阻了她的動作。
幸好,高亦安得一通電話拯救了她,讓她不至於壓著心火繼續窩在沙發,黃昏離開離開沁園,夜間到達總統府,下機時,陸景行朝她伸出手,她自然搭過去,他牽著她前往總統府,沿路、傭人低頭打招呼,他點頭應允,相反,沈清沒那個心思,僅是隨著他的腳步朝主宅而去。
總統府內,蘇幕與陸槿言不再,陸琛貼身管家似是早已接到命令,一早便候在門口等著小夫妻二人回來,起先是同秘書徐澤點頭招呼,而後在微微彎著身子將人引到總統府書房。
此時,陸琛正在會見國防部部長,就在總統府住宅區書房內,平日里,陸琛有何要事幾乎都在總統府辦公樓解決,鮮少有將工作帶回住宅區的習慣,住宅區的書房能進來的人少之又少,除了秘書徐澤幾乎再無他人。
微微等了些時候,屋內人出來,陸景行客氣招呼了聲;「嚴叔。」
被稱為嚴叔的人路過時與他寒暄了兩句,而後拍了拍他肩膀,在將眸光落在沈清身上,僅是一瞬,便抬腳離開。
「進來,」書房內沉穩嗓音響起,陸景行牽著沈清進去,見到陸琛輕喚了句;「父親。」
陸琛此時坐在沙發上,手裡端著茶杯撥了兩下,揚起下巴示意道;「坐。」
諾大的書房內,氣壓一低再低,沈清端端正正坐在一側,將眸光落在玻璃茶几上,陸景行將眸光落在自家父親身上,陸琛不急著言語,端著茶杯一下一下撥弄著,片刻之後帶著執政者特有的沉穩語氣道;「?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
簡短的十二個字,讓沈清將眸光不自覺落在陸琛這位當權者身上。
足不出戶便嫩知曉天下之事。
不望窗外,就可以認識日月星辰運行的自然規律。
這話,暗指何事?
他想說什麼?還是間接性的告知他們,即便他身處首都,江城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尚未將語句里通順,只聽他繼而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陸琛段位何其深沉?他借用道德經典故來數落陸景行的言行處事,數落他離開首都,做的事情越來越不盡人意了。
向外奔逐的越遠,知曉的道理便越少。
越難越讓人滿意。
陸景行見沈清面色微微緊張,伸手撫上她瘦弱背脊,話語淡然道;「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
陸景行反駁。
陸琛數落陸景行言行處事,暗指他身處江城時間久了,久到不知曉首都規矩。
陸景行簡短的一番話,回應的亦是滴水不漏。
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曉房屋漏雨的人在房屋下。
知政失者在草野,知曉政治有過失的人在民間。
說他身處江城久了,不身處江城他又怎能知曉政治上有哪些過失?
父子二人你來我往,毫不退讓,沈清靜坐在一側聽聞他們話語之間爭鋒相對,腦子告訴運轉,二人文言文典故齊上陣,聽得難受的是她這個旁人。
無論陸琛如何將話語引到他身上,他總能將太極退回去,速度不緊不慢,動作雲淡風輕。
一場談話,不緊不慢,陸景行數次反駁陸琛,他尚且也不急,反倒是父子二人聊得差不多,
他才緩緩將視線落在沈清設上,淡淡然道;「都處理好了?」
聞言,沈清欲要將被陸景行握在掌心的手緩緩抽出來,卻被他握的更緊。
五個字,便讓沈清心裡情緒泛濫,可即便如此,她依舊要做到笑顏如花回應他的話語,誰讓他是一國總統,誰讓他是她公公。
「恩、」她淺應,依舊淡淡。
陸琛似是知曉她會如此冷淡回答,只是輕緩點了點頭;「天家兒媳,低調為好。」
這夜總統閣下與她所言不過三句話,但句句都在告知她身為天家兒媳本責是何,她淺笑應允,無從反駁,只因陸琛話語句句屬實,陸家就是個大染缸,這個染缸里每個人都個性鮮明,誰都不肯輕易低頭去迎合別人。
陸琛是主宰這個染缸的主人,他想踩誰便踩誰,從不會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就好比他今日召集陸景行回總統府只是為了警告他。
從書房出來時,已是一個小時之後的光景,二人直接上了四樓起居室,一進去,沈清甩開陸景行寬厚大掌,不聲不響進了浴室,狠狠按了兩下洗手液搓著手。
心中怒火萬千,卻撒不出來。
她是瘋了,才會被陸琛三言兩語帶跑情緒。
隨後,來不及擦乾手,半撐在洗漱台檯面上,低垂首,情緒泛濫,在刻意壓制。
這些場景,她以前,應付自如,可近日,總覺力不從心。
甚至偶爾會有把控不住情緒的時候,異常難受,這種感覺異常難受。
一抬眸,對上陸景行擔憂的眼神。
數秒靜謐過後,男人蹙眉擔憂詢問道;「你怎麼了?」
以往的沈清不會有這麼不淡定的時候,可這幾日,她屢屢失控,著實是可疑。
「沒怎麼,」她甩甩手,試圖將手中水漬甩干,陸景行見此,微嘆一聲,撈過一側毛巾給她擦手。
擦乾手心后,伸手將人帶進懷裡,緩緩撫著她背脊,嗓音柔柔;「阿幽、過去的事情我們就讓它過去,盛世集團的事情是我沒顧及你感受,我道歉,沈家你想去便去,不想去我都依著你,阿幽,讓你受委屈的事,我會在另一方好好補償你的,阿幽,好不好?」
陸景行低頭道歉,夫妻之間若是有隔閡,二人相處也會出現問題。
他素來喜歡將一切控於掌心,忽近忽遠的夫妻關係讓他頭少了些許安全感,再來,此次事件錯在他,道歉乃人之常情。
「不必了,」她伸手,緩緩推開他,言語淡淡,無情無欲。
「阿幽,」陸先生神色焦急。
她想開口言語,卻被屋外敲門聲阻斷思緒,夫妻二人適時收攏情緒,將視線落在門口處,蘇幕推門進來,見二人立在卧室,多少有些訝異,眸底閃過一抹精光。
「回來了怎也不說聲?」這話,她在詢問陸景行。
「沒來得及,」陸景行淺淺道。
「晚餐吃過了?」她柔聲詢問,將視線落在沈清身上,她緩緩搖頭,蘇幕見此,邁步過去牽起她的手,慈和溫婉,「恰好我也沒吃,清清就隨我一起吃些,剛與槿言出去閑逛,挑了幾件禮物想著過幾天給你送過去的,來了正好。」
蘇幕此人,八面玲瓏,左右逢源,若放在古代,絕對是掌控大權的那一方,不久前她對蘇幕的評價便是現實版的王熙鳳,此時,這種評價依然存在。
蘇幕立於天子身側多年,察顏觀色的本事自然不用細說,將將推門進來見小夫妻二人立在一側便隱隱覺得氣氛不對,聊了兩句后便開始肯定了。
這夫妻二人定然是出問題了。
真是操心,操心,蘇幕想。
這廂,陸槿言正在客廳通電話,見自家母親牽著沈清下來不由一震愣,吩咐了兩句收了電話,邁步過來迎著二人道,「回了?」
「恩,」她淺應。
聞言,陸槿言笑容淡淡,「剛母親還在念叨你們,這巧了還。」
與蘇幕二人閑逛時聽得她念叨景行與沈清真真是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這會兒竟然回首都了,真是巧了。
聞言,沈清笑容淡淡,輕扯唇角,眉眼彎彎。
餐室內,蘇幕拉著沈清用餐,陸槿言坐在一側,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而這三個m國頂尖女人坐在一處,也少不了家長里短。
一個是總統夫人,一個是未來總統夫人,一個是手握全國經濟命脈的女人,無論哪個單獨拿出來,都是個恨角色。
閑聊間隙,蘇幕道,「這次回來住幾天?」
住幾天?沈清一愣,不應該是當晚就走嗎?
「不知,」她淺答。
「清清多住幾天,至於陸景行,讓他該幹嘛幹嘛去,」蘇幕說著,將一碗湯遞到她眼前。
一旁候著的傭人個個抿唇輕笑,心想,就沒見過這麼當婆婆的。
該幹嘛幹嘛去,這不慫恿兒子兒媳分居嗎?
沈清聞言,抬眸,眸間盡顯錯愕。
反倒是陸槿言鬢角直抽,微微揉著眉心無奈道,「媽,景行會跟你急。」
要真是將沈清留在首都兩地分居,陸景行可不會急嗎?
這個向來將自家老婆捧在掌心的人,會允許此事發生?想必不行。
蘇幕淺笑,這話自然也只是說說而已,真實施?她可沒這本事。
三人淺聊許久,忘了時辰,而四樓書房內陸景行久等許久不見人上來,眼見時針指向十點,
稍稍有些坐不住了,起身下樓,見三人坐在一處淺聊著,絕大部分都是蘇幕與陸瑾言再說,
沈清坐在一側靜靜聽著。
遠遠的,蘇幕便見陸景行下來了,嘴角擒著長輩該有的壞笑;刻意問沈清道;「清清、回頭讓景行回去,你多陪我住幾天,可好?」
聞言、沈清眸光微變,見蘇幕如此端正嫻熟的女人第二次提起話題,有些莫不這頭腦,但礙
於又是長輩,不好駁了面子,也只得緩緩點頭,話語還未出口,只聽身後道;「不行。」
強勢、霸道、不可一世,陸景行果斷在身後替沈清拒絕了這個要求。
之間蘇幕笑容艷艷,望向陸景行的眸光帶著輕嗔;「清清都未說什麼,你著什麼急?」
陸景行也不氣。反倒是慢悠悠坐在沈清身旁,伸手摟著她的腰緩緩揉捏著,動作不大,但癢得很,她微微側了側身子,男人識相,放過他,聲線清冷道;「不是想抱孫子?兩地分居可沒時間給你造人。」
轟隆、沈清面上瞬間緋紅一片,陸景行公然當著蘇幕與陸槿言的面扯開這個話題,真真是讓她無地自容,偏偏聲旁男人還怡然自得的很,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轉而,嬌嗔的眸光落在陸景行英俊面龐上,男人許是注意到她滴溜溜的視線,投過來一抹柔情目光,伸手摸了摸她柔順的秀髮。
蘇幕見此,又好氣又好笑,真是不知道給女人流臉面,見沈清紅了一張臉她惡趣味似起;「清清、廚房有榴槤,一會兒讓傭人送你房間去?」
沈清楞。
反倒是陸先生摟著她站起來,嗓音硬邦邦道;「不用了,阿幽不喜榴槤。」
「不早了,您早點休息。」
言罷,牽著沈清上樓,徒留蘇幕與陸槿言坐在客廳,直至人不見,陸槿言朝蘇幕豎起大拇指,姜還是老的辣,能讓素來克制有加的陸景行急了眼等人,估摸著也只有自己母親有這個本事了。
榴槤?高,實在是高。
蘇幕的意思是,陸景行在外不給她留臉面,讓沈清將人帶回去跪榴槤,而顯然,某人沒get
到這個點。
上樓洗漱完出來擦著濕漉漉的頭髮還在想著這話是何意思,良久之後男人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她依然在想,見他掀開被子躺下,她嗓音淡淡問道;「母親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話?」男人側身望向她,伸手掀開被子,示意她窩進來。
「為什麼要送榴槤上來?」她問,圓溜溜的眸子注視著他,等著答疑解惑。
陸先生聞言,嘴角微不可耐輕抽,而後一本正經且嚴肅注視某人,嗓音板板正正道;「吃榴槤有助於懷孕。」
話語落地,迎著他的便是一腳,沈清惱火,見不得他忽悠自己,一腳在揣上他小腿,惹得男人仰躺在床上輕笑不止,別的夫妻在被窩裡你儂我儂,他們在被窩裡拳腳相向,也真是沒誰了。
「阿幽,」良久過後,久到沈清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身後輕喚響起,迷迷糊糊應了聲。
只聽聞男人低沉磁性嗓音在耳邊炸開;「阿幽、想要!」
轟隆,原本昏昏欲睡的人兒此時被驚得睡意全無,反身,整大眸子看著他,似是不信自己剛剛所聽之言來自身後男人之口。
「阿幽、」男人嗓音微顫,話語中帶著小小祈求。
沈清想,不是他瘋了,便是自己瘋了,陸景行每每想要時,哪裡會想著什麼事先徵求自己同意?莫不是今日腦子不好?思想出來時,她便付諸了行動,伸手探上男人額頭,沒燒,腦子還是好的。
見此,男人險些一口氣吐不出來活活將自己給憋死。?感情是以為自己有病??罷、罷、罷、不能跟這丫頭正經,徒惹他心傷。頃刻間,欺身而上,管你同意不同意,要還是不要。清晨一次,晚間一次,陸先生此次用全力,前戲十足,惹得她嬌喘連連之際伸手輕拍他,往日,陸先生必然是一手撐在她耳邊一手在床頭櫃找,今日,省了重要環節,陸太太盛情邀請,他耐不住這個時間。
於是乎,這夜的陸先生,就這麼光明正大的來了一場沒有措施的夫妻歡愛,言行動作之間以討好陸太太為主,但凡是她要求,一應滿足。
陸太太將人推搡開。
行嗎?不行。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男人半撐著身子眯著眼睛問道。
鬢角汗水沿著俊逸下巴直流而下,落在她鎖骨處,痒痒的,異常難受。
「你快點,」陸太太滿眼微怒,但好在理智尚存,知曉這會兒推開他,確實是卸磨殺驢,原以為這話已經沒毛病了,可男人聞言,明顯面色黑了黑,緊抿唇望向她,嗓音涼涼且沒好氣道;「都是你說了算,你就是祖宗,哪哪兒都得慣著你。」
平日平日慣著,床上床上慣著,不依著她便惱火著推開你。
他這是取了個什麼女人。這夜、汗水與律動譜出了美妙樂章,當男人吃飽喝足后,她早已渾身酸軟無力,躺在床上仍有她搓扁捏圓。
「阿幽、對不起,我道歉,你別再見氣了,恩?」男人心裡尚且還在想著某些事情。
她閉著眼眸,呼吸輕緩,並未回應他的話語,但翻身動作證明一切。
「阿幽、」陸先生急了,伸手將她往懷裡帶了帶,貼緊了些。「乖乖~,」男人話語柔柔,伸手揉搓著她掌心,布滿汗水的面龐輕蹭著她。微癢,她躲了躲,而後道;「沒氣、睡吧!」
哪兒能氣?事情已成定局,在做無力掙扎有何用?這個道理,她應當早就知曉的。
卻偏偏在首都見了陸琛之後才將這一想法徹徹底底穩下來。
次日清晨睜眼時,陸景行已不再身側,伸手摸了摸溫度,涼涼一片,想必早已起了。
她起身,簡單洗漱一番穿戴整齊下樓,正巧撞見陸槿言從樓上下來,二人點頭招呼。
「清晨空氣挺好,一起去院子里走走?」她問。
她點頭,卻心如明鏡。
「阿幽離開盛世了?」陸槿言淺問,話語溫婉。
「恩,」她淺應。
「桂花開了,」夏風吹來,清風過境,帶來陣陣花香,八月桂花沁人心脾,花香清新,格外好聞。?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桂花開了,」陸槿言呢喃出生,話語淡淡。
她聞言,僅是淺笑,尚未應允,只聽聞陸槿言繼而道;「清清、你與景行之間,多多包涵,身處你們如此高位,若不能做到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很難走下去,許多事情我身為外人不好言語,但你要知曉,總統府這個大染缸里,我最不會害你們,這個院子里的所有人,誰人不是相互算計?誰人不是在為自己謀利益?」
「我不會說什麼讓你多多包涵的話語,因為那樣與女人來說極為不公平,清清,穩住心,才能在權利洪流當中逆流而上,否則,這條路,你會走的異常艱辛。」
八月二十日,總統府院內,兩位氣質卓然的女人在院內緩緩渡步,一人身穿白色紗裙,一人身穿職業裝,一個溫婉,一個幹練。
一路淺緩散步,陸槿言話語中肯,不偏不倚。
話語中多的是對沈清的提點,陸槿言此人,暫且分不清善惡,從始至終她擺正自己位置,確實也確實是如她所言,在這整個總統府她最不會加害於她,就連陸景行也旁敲側擊告知過她有事情先找陸槿言。
見她未應允自己話語,陸槿言輕輕一笑;「這話、別讓景行知道了,不然得跟我急。」
她這跟在竄鼓沈清不要愛上他有何區別?
似乎沒有。
八點,陸景行從辦公樓回來,以為沈清尚未起身,直直上了四樓,卻不想卧室空無一人,轉身按了內線,詢問一番才知曉,早便起了,此時跟著陸槿言在院子里散步。
挺好。
這廂,陸槿言與沈清從院子里出來時,正巧撞見人從樓上下來。
總統府的早餐與沁園早餐相差無疑,除去陸琛,四人坐在餐桌前淡淡吃早餐,淺聊時聊及公司事宜,陸槿言將那些令她頭痛的問題在餐桌上討論起來,話語夾著著各種煩躁,陸景行靜靜聽著,待她華語結束,將視線投向沈清,輕聲問到,「阿幽覺得該如何解決?」
聞言,她一震愣,這男人,又在給自己挖坑。
她若說不知,顯得太過扭捏,本身陸槿言言語出來的問題也是商場常見問題。
她若說出自己獨到見解,在這二人面前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班門弄斧。
思及此心中有氣,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動作毫不留情,惹的陸先生輕佻眉。
「按阿幽的慣例,估摸著是殺雞儆猴?」陸先生自圓其說,自己問出的問題,自己回答,還回答的笑意融融。
沈清默,往嘴裡送了口清粥,蘇幕見此,笑的一臉揶揄。
傍晚時分,夜幕降臨之際,陸景行此時正在辦公樓與一眾成員商量要事,暫未脫身,而那方,
沈清正窩在總統府四樓隨意翻閱手中書籍,手邊電話響起,隨意接起,只聽聞那側嗓音清冷道,「見一面。」
「在首都,」她答,話語簡潔。
回應她的是那方冗長的沉默,良久,只聽聞那人道,「沈氏集團的運作以及內部情況發你郵箱,有事情再聯繫。」
言罷,他率先收了電話。
八月二十一日,江城悶熱天,一場大雨要來不來,將下不下的樣子格外惹人煩躁,即便伸出高樓空調房中也讓人異常難受,灰暗暗的天空壓的人心頭生悶,格外鬱結。
沈氏集團二十三層執行長辦公室內,男人站在窗邊,抬眸注視這灰暗陰沉天空,指尖吊著手機,轉而想起什麼,將手中手機隨意扔在一側沙發上。
動作瀟洒豪放,若是懂他的人,細看之下必能看出他此時心情異常愉悅。
八月二十三日晚,陸景行在沈清明顯不悅的心情下打道回府,回了沁園,彼時一進沁園便鑽進了書房,連晚餐都直接在沁園書房解決,徒留沈清一人在餐室,白色的貓拖著大尾巴陪著她,南茜候在一側替她布菜,吃了兩口,只覺今日菜品不和胃口,但偏生沈清又並非挑剔之人,好吃她就多吃些,難吃她就少吃些,才吃了兩口,便鬆了手中筷子,事宜她撤了。
南茜見此,面露為難,但礙於她滿面不悅,也著實是無可奈何,只得招來傭人收拾東西。
晚七點,沈清立於一樓陽台感受這暴風雨來臨前的狂風,狂風過境將她短髮吹到隨風飛舞,一身米白色弔帶裙著於身隨著這滿天狂風忽上忽下,許是外面風勢過大,南茜過來輕喚了聲,示意她進屋,可顯然這位立於陽台吹風的女主人並未有次想法。
狂風怒號,風捲雲殘,沈清不自覺想起前些時日江城暴雨也是如此狂風,吹斷了沁園住宅前的一棵樹枝,今日這風,竟絲毫不輸當日架勢。
「太太,」南茜在度輕喚了聲。
她堪堪回神,將手中水杯向後遞去,嗓音淡淡;「拿件外披給我。」
許是風聲太大,又許是女主人嗓音太過柔和,她竟是沒聽清話語。
直至女主人在度開口,她才點點頭,轉身進了屋子,在出來,手中多了件外披。
狂風大作的天氣總能勾起一些傷心往事,即便沈清如此清淡人兒,也逃脫不了被心魔所控。
1991年7月,嚴歌謠尚且在世,一如既往喜愛白桔梗,那年,沈風臨事業初有成就,在江城穩步上升,因愛人喜歡白桔梗,便花大價錢讓人在沈家院子里種了滿滿一片桔梗花,不惜重金給嚴歌謠建一座花房。
那年八月,江城雨季姍姍來遲,天氣足足悶熱了十幾日,那年江城新聞最常見的便是哪個工地又有人熱死在三伏天,誰誰誰中暑之後一病不起,種種新聞在短短數十天內蔓延在整個江城上空,嚴歌謠時常看到新聞不由輕嘆一聲,而後叮囑她不要出去瞎跑。
八月中旬,三伏天正熱時,江城一哪裡了一場邪風,將整個江城貧民窟吹成了災區,許多人因此無家可歸,而自然,這場邪風讓嚴歌謠的花棚悉數遭殃,整個花棚都被風吹走,更不用說那些陽仔花棚里的桔梗了。
那日之後,嚴歌謠鬱鬱寡歡,她總能時不時聽見她一兩聲嘆息,問之,她只道是可惜了,卻也未有過多言語。
她尤記得,那邊沈風臨從外回來,見嚴歌謠鬱鬱寡歡,拋下公務待在家裡陪了她一段時間,
可轉身,在度投身轉入工作當中。
那日、嚴歌謠說,颳得西南風。
今日、亦是颳得西南風。
沈清站在風中看著滿天梧桐絮漫天飛舞,白色裙擺被狂風帶起,而後落下,如此反反覆復,
許是狂風過境,帶起了寒意,稍稍有些冷,伸手微微抱臂,試圖以此來給自己溫暖。
晚間十點,颳了整整兩個小時的狂風終於停歇,迎面而來的便是瓢潑大雨,傾倒而下,整個城市沉浸在這場大雨中。
滂沱大雨開始在城中肆虐起來。雨柱漫天飛舞,像成千上萬支利箭飛速射下來,勢不可擋,威力無窮。植物在掙扎,拚命抓住大地,做最後的努力;動物在雨中飛奔,逃離大雨的侵襲。
風一陣緊似一陣,雨也一陣緊似一陣,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像一道銀簾掛在空中。耳邊只有「嘩嘩」的響聲,雨滴像密密的鐵絲網一樣,從天上漫無邊際地吹到地上,好像是天河決了
口子,落下了滔滔大雨。
正當她站在落地窗前欣賞這傾盆大雨時,天空突然想起一道炸雷,在她眼前炸開,似是要直直劈在眼前,嚇得她微微縮著身子往屋裡躲。
雷聲剛過,雨勢增大,大得連外面花草樹木都看不清。這場大雨就像在天地之間掛上了一道大瀑布。雨「嘩嘩」地下著。
而書房中,正沉浸在公事中的陸先生猛然被一道悶雷給炸醒,而後似是響起身,放下手中公事,狂奔進卧室,見空無一人,面上一緊,便跨大步尋至客廳,見客廳沙發上窩著一抹身影,心裡一輕,邁步過去將人摟進懷裡輕緩安撫著;「怎還不睡?」
「恩、」某人淺應,嗓音淡淡,眸光依舊落在外面傾盆大雨中。
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暗夜中時不時一道閃電劃破天空,亮透了半邊天,男人見此,心裡一緊,將人往懷裡帶了帶,怪他,只顧著工作,下起了傾盆大雨都尚未發覺,若非這聲悶雷,只怕他還在書房圍於政事之間。
伸手,將人抱起,語氣強勢霸道;「回房睡覺。」
女人未做聲,任由他將自己抱在懷裡朝二樓而去,陸先生將人放在床上,而後轉身進卧室,
再出來,話語溫軟;「衣服找好了,洗澡去吧!」
十點四十五分,她從浴室出來,卧室尚未見陸先生人,迎著光亮走過去,見男人著一身鐵灰色襯衫,袖子高推,正坐在書桌前與那方進行視頻會議,許是注意到她眸光,抬眼,對上她,伸手關了攝像頭,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沈清見此,並未邁步前去,反倒是站在門口駐足了些許時候轉身進了卧室,輕緩帶上門。
她想,陸景行忙於公事,不打擾為好。
而陸先生見她如此動作,心裡徒徒一緊,只道是小丫頭怨氣未減反而提升,偏生此時會議極為重要,不能隨意中斷,待男人會議結束,已是凌晨兩點之後的事情。
此時,卧室內女主人睡得憨甜,窩在床沿,睡相乖巧。
陸先生見此,邁步過去,一聲輕嘆,俯身在她光潔額頭落下一吻,滿身無奈。
轉身進浴室,在出來,便將人帶進了懷裡。
晚間,沈清迷迷糊糊起身上廁所,卻發現腰身被人緊窟住,挪動了兩下未果,反手推了推身後人。
許是近幾日忙的焦頭爛額,沒怎麼休息好,夜間好不容易睡了好覺,卻別人推搡醒,男人微眯眼,帶著起床氣看向她,滿臉不悅嗓音冷冷;「大晚上的不睡覺鬧什麼?」
本就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兒被這一凶,給凶醒了,原本渾渾噩噩的眸子瞬間清明,伸手大力推開身後人,沒好氣道;「上廁所。」
男人聞言,鬆開了她,轉換了下姿勢,語氣硬邦邦;「毛病。」
在陸景行看來,沈清就是一身壞毛病,夜間喜歡上廁所是毛病,不拘小節是毛病,總之哪兒哪兒都是毛病。
沈清想,反正她是有毛病,離得遠點,免得傳染他。
所以,當陸太太上完廁所回來離得他遠遠時,陸先生便滿身怒火蓄勢待發,大手一撈將人帶進懷裡。
在沈清看來,有毛病的那人還不知曉是誰,明知她夜間喜上廁所,偏生睡覺之前還喜摟著她,夜間起來動作施展不開不得將他吵鬧醒?
「毛病,」某人嘀咕一聲,嗓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讓身後人聽見。
男人聞此言,眉頭緊蹙伸手將她露在外面的爪子撈進被子里,惡狠狠道;「在鬧,在鬧不用睡了。」
說完,還不忘惡趣味的象徵性的將她往身後按了按,惹得沈清紅了臉面,卻是不敢再動彈。
只怕惹得身後這頭野狼將她吃干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