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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所謂父女之間【求打賞】

  一問一答,滴水不漏,南茜年長,又在總統府混跡多年,自然是有那麼一二分本事的,

  不然怎能坐上管家的位置?沈清聽聞她如此謹小慎微的話語,不由心中好笑,罷了,罷了,

  她何必去為難一個在陸景行手底下討飯吃的人?一揮手,遣散了她,霎時,南茜如負重釋。


  伸手抹了把後背,一身冷汗。


  此時的她,如同斷頭台上走一遭,險些送命。


  纖細的掌心握著空杯子在手裡緩緩轉悠著,沈清心裡萬分糾結。


  卻又找不出突破口。


  真真是難受的緊。


  鬱結。


  伸手端起杯子,發現空了,更加鬱結。


  咚……不大不小的聲響,杯子落在會客室木製茶几上,沈清雙手叉腰,在屋內來回渡步,尤為煩躁,南茜那句水深火熱,更是讓她難受的緊。


  章宜來時,便見沈清滿身子鬱結之火肆意中燒。


  輕笑問到,「你這是怎麼了?」


  許是想的太入神,連章宜進來都未發現,突兀聲響起,驚的她一顫。


  而後回神,答非所問道,「門口怎麼回事?」


  章宜震愣,片刻道,「全是董事會那群老東西派過來的人,高董在公司說你去洛杉磯了,董事會那群老東西嚇得都快尿褲子了,生怕你撂挑子走人。」


  沈清對於盛世集團董事會的人來說,就是一味葯,只因她手中握著盛世太多重要客戶,


  這若是走了,帶走的可是數不盡的資源。


  不得虧的他們連褲子都沒得穿的?


  「偏生沁園不是個什麼人都能進的地方,只得守株待兔了。」


  「讓他們守著,」沈清極為平靜道。


  有求於自己時,不惜跟條狗似的。


  倒也是應證了那句話了。


  「守到什麼時候?」章宜有些好奇沈清如此做寓意何謂。


  以往的她,最擅長快刀斬亂麻。


  現如今的她,手段似乎變了,變得更加狠歷,都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如今這會兒子,她這是要拿刀子一刀一刀磨著人家脖子啊!

  章宜看著,不自覺吞了口口水。


  「天氣預報說,周三降溫,有暴雨,」說著,將眸光投向窗外,寒風吹過,冷的她一哆嗦。


  果然,想不讓那件事情來糟心,唯有轉移注意力。


  「吳蘇珊那邊怎樣?」她問,語氣源遠流長,眼裡泛著精光。


  「她將我們原先組裡的同事都裁了,」吳蘇珊也是個狠歷絕色,新官上任三把火,她這第一把火燒到了沈清頭上,拆了她花幾年時間建立起來的團隊。


  無異於折了她的翅膀。


  「不急,讓她裁,你們留著過度一個月再走,」她倒要看看,吳蘇珊這個女人能翻起什麼大風大浪。


  大公司的裁員制度深嚴,一個月的過渡期必不可少,她有的是時間。


  「好,」章宜一直堅信沈清,堅信她不是那種認認真真站好挨打的人。


  你抽給她的鞭子,她都會潑硫酸回敬你。


  「去公司造勢,如何兇猛如何來,明白?」她問,語氣冷冽。


  「明白,」她答。


  此時沈清一身灰色毛衣立在床沿,雙手撐在窗台上,消瘦的背脊看起來是如此不堪一擊,但她內心強大的如同鋼鐵俠,無堅不摧,對待商場上的任何爾虞我詐,她均接招,即便在一場戰鬥中被傷的鮮血淋漓,體無完膚,她依舊會在收戰時,踩著精緻的高跟鞋穿著得體幹練的衣裳,笑著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及要面子愛護尊嚴,不肯像任何人低頭,商場上的手段無意乎金錢主宰,她的父親,身家萬貫,江城首富,家底厚實,她的丈夫,全球頂尖富豪,世家貴胄,手握權杖俯瞰眾生,立在權利之巔的人,跺跺腳,全球都要顫一顫的人物。


  可即便如此,她有困難,依舊自己解決,財力問題,她變賣房產也不伸手求人。


  權利問題,除非她有心算計陸景行,否則能自己解決的絕不朝她他口。


  清水灣於她而言,是唯一得落腳點,在危機關頭,她說抵押就抵押,毫不憐惜。


  數日前,章宜問,「清水灣賣了你就沒有落腳點了。」


  她說,「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里,居無定所跟一無所有,她選前者。」


  如此決絕,如此肯定。


  不假思索的話語顫的她睜大眼眸。


  許久之前,章宜想過這樣一個問題,沈清婚後似乎變了,變得不如以前乾脆利落,不如以前果斷了。


  可此番事情過後,她想,沈清依舊還是那個沈清。


  依舊心狠手辣,對自己殘忍,對敵人更殘忍。


  窗外寒風過境,她撐在窗台上的手緩緩握成拳,在緩緩鬆開,如此一松一放,倒也是像極了她的行事作風。


  沁園必經路上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車輛,各個等待她等的心急如焚,而此時,她卻倚在窗邊,微眯眼眸看著屋外鬱鬱蔥蔥的樹木,心裡思忖著如何才能將這場仗打的足夠漂亮。


  「去吧!」良久之後,她似是回神,輕啟薄唇吐出兩個字,不輕不重,但足以讓跟隨她許久的章宜聽得出來其中算計。


  風刀霜劍吹過,她深處纖細手掌,將面前窗戶帶上,而後轉身出了會客室。


  轉身上樓,才將將將外套脫下,南茜敲門近來,候在她身後問道;「劉警衛問沁園門口那些人該如何處置。」


  聞言,脫

  著衣服的手猛然一頓,而後轉身語氣不深不淺問道;「人家入我們沁園地界了?」


  話語雖是反問,但她聽出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南茜聞言,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而後低下頭,快速道;「明白了。」


  陸太太這聲反問,明擺著是在告訴她,莫要多管閑事。


  她們沒入沁園地界,自己也無權過多干涉。


  轉身下樓,將太太意思告知給劉飛。


  劉飛緊抿唇,有些難辦,雖說沒入沁園地界,但橫隔在沁園必經之路上終究會影響不好。


  這廂,陸先生正在部隊進行緊鑼密鼓的訓練,手機扔到了徐涵身上,沁園電話過來時,他接起,聽聞劉飛的話語過後,淺聲道;「先生最近很忙,沒什麼多餘的空閑時間,沁園的事情,太太說如何便如何吧!」


  聞言,劉飛沉默了。


  四月中下旬的江城氣溫不增反降,白日里還艷陽高照的天氣,到了晚上狂風大作、妖風四起,吹起來響起陣陣嗚咽聲,格外嚇人,這場寒風將走了不過兩日的冷空氣在度帶了回來,原本脫了羽絨服的人不得不再度將羽絨服從柜子里拿出來。


  而沈清此時恰好正站在沁園落地窗前接聽電話,突然狂風四起,她尚且不以為意,直到怒號的狂風吹斷沁園主幹道上的樹枝,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她才驚蟄了一聲。


  驚喚了聲;「南茜。」


  而那側陸先生聽聞她急切的呼喚聲,只道是心裡一緊,還未問及原由,只聽聞她到;「別去了,明日一早再說。」


  院子里的樹枝被吹斷,落在了主幹道上,正巧落在了落地窗前的方向,嚇得她一個驚蟄,急切喊了聲南茜。


  南茜快速邁步過來,喚了三五個傭人準備一起出去看看,卻被她制止。


  外面風大,吹斷樹枝是小事,吹了人就是大事了。


  「怎麼了?」陸先生急切問道。


  「起大風了,」沈清答。


  邊答,邊喚來南茜,低聲耳語了幾句什麼。


  三五分鐘過後,南茜拿著平板過來,沁園主宅燈火通明,陸太太姿態優雅坐在沙發上上,背脊挺直,一手拿著手機在同陸先生淺聊著,一手拿著平板看著沁園主幹道外面的車輛。


  隨後,嘴角牽起一抹冷笑;真真是有毅力有恆心。


  世間,唯有權利二字最叫人心之嚮往,盛世那群老東西此時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心焦難安,而她此刻,看見如此情景,竟也覺得萬分愉悅,伸手見手中平板放到桌面上,而後端起面前水杯,淺喝了口水,她此時的心情,與屋外寒風正好相反,寒風越是凜冽,她便越是愉悅。


  陸景行連喚了兩聲,都未聽見有人回應,不免在輕喚了一聲,這聲輕喚中夾雜著不悅。


  「恩?」她擱下手中杯子淺應到。


  而後似是響起什麼,拿起平板,將畫面截圖,發給高亦安。


  獨樂了不如眾樂樂。


  「在想什麼?」陸先生在那側輕問。


  「沒想什麼,你忙完了?」她明知故問,顯得心不在焉。


  是的,陸先生聽聞她這句話眼眸微眯,多了些許不悅,明顯感受到了沈清心不在自己身上,忙完了?她在西北與她同吃同住許久,怎會不知曉此時部隊應該熄燈了?


  到底是將心放到哪裡去了?

  話語落地,沈清聽聞那側久久沒有聲響,才知曉自己此時話語有些不妥,秀氣的面龐白了一分,;穩了穩心神道;「江城刮大風了,落地窗前的那顆香樟樹,樹枝被吹斷了。」


  相處之下下來,沈清也算是摸透了陸景行的性子,與其同他天南海北聊著,不如同他說些家庭瑣碎日常來的實在。


  雖然她不太能理解陸景行這怪異的習慣。


  「夜間風大,睡覺的時候蓋好被子,」陸先生輕聲交代,話語輕柔。


  「我知道,你也是,」她應允。


  「我睡覺比阿幽老實,」她如此一本正經回應的語氣惹得陸先生輕笑。


  「就怕阿幽晚上不老實。」


  沈清離開的第一天,陸景行便開始魔杖了,心心念念想著她,訓練期間腦子裡全是她的身影。


  擔憂她在飛機上不舒服,擔憂她回家有小情緒,擔憂她胃口不好,擔憂她睡覺不老實,


  擔憂她想自己。


  陸先生心都要碎了。


  可又無可奈何,他想沈清的很。


  「不會,」她輕聲應允,將平板交給南茜,轉身上樓。


  而那廂,高亦安身處江城洲際酒店頂層玻璃餐廳,蘇子君坐在對面,二人如同平常情侶一般坐在一處吃著晚餐淺聊,間隙,手機響起,他拿起看了眼,而後點開視頻截圖,看著上面內容以及沈清發過來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笑的一臉清歡。


  蘇子君見此,略微好奇問道;「看什麼?笑的那麼開心?」


  聞言,高亦安伸手不動神色刪除那條簡訊,將手機收進口袋裡,輕聲道;「公司同事發過來的笑話。」


  沈清收了電話已經是夜晚十點之後的事情,陸先生纏著她聊了一個小時四十七分鐘,也著實是聊得口乾舌燥,幾次喚南茜倒水來。


  第四杯水下去時,陸太太不悅了;冷聲問道;「該掛電話了。」


  「阿幽!」陸先生喚。


  「我喝了第四杯水了,在聊下去晚上不用睡了,」口乾舌燥老想喝水,喝多了晚上喜歡跑廁所,誠心不讓她好過。


  聽聞她如此嬌嗔的語氣,陸先生笑的一臉清歡。


  最後還是收了電話。


  掛掉電話的沈清並沒有直接躺床上睡覺,相反的,赤著腳踩在地毯上渡步至窗邊,屋外那陣子狂烈的風已經停歇,但沁園主幹道上的樹木顯然遭了秧,被吹得四零五落,樹葉都翻了邊兒。


  次日清晨,她將將轉醒,南茜敲門進來擾她繼續補眠。


  睜眼、靠在床頭面色不佳看向她,只聽聞她畢恭畢敬道;「沈先生來了。」


  原本稍稍有些迷糊的人,霎時清明,沈風臨來了?

  沁園客廳,沈風臨高大的身子坐在沙發上,一身正裝,未系領帶,周身帶著一種歲月的歷練。


  她洗漱好下樓,見他坐在沙發上邁步過去,還未站定,沈風臨呼啦起身,一杯溫熱的茶水落在了她剛剛洗漱好的面龐上,順著精緻的面龐低落在地上,沁園一眾傭人見此,一聲驚呼。


  沈清則面色平靜,清明的眸子甚至未有半分情緒波動,靜如死水,心灰意冷。


  陸景行提議要去西北時,她早就料想到沈風臨會來找自己算賬,無非就是去西北躲過了一劫,不料才回來,沈風臨便迫不及待尋上門來,找她不痛快。


  清晨溫度稍低,一杯溫熱茶水潑下來,片刻冷卻。


  沈風臨素來克制有加,鮮少有在傭人面前同自己動手發生衝突的時候,今日大清早尋到沁園來,可見他到底是有多惱火。


  她抬手,抹了把面龐,而後抬眸,清冷的眸光落在沈風臨身上,嘴角牽起一抹冷笑,「我身在沈家,你容不得我,我身在沁園,你也容不得我?」


  她沈清這輩子最悔最恨的便是生在了沈家,成了他沈風臨的女兒,他但凡是有一丁點兒父愛,都不會再這沁園百十號人的傭人面前拿茶水潑自己,他可曾想過,今日這一杯茶水下去,她日後再沁園怎麼做人?


  這沁園上上下下百來十號人會如何說她?

  外人傳言她在沈家素來不受寵愛便罷了,可今日他竟然當著外人的面將這傳言給坐實了。


  沈清心裡恨不得能伸手撕了他,將他千刀萬剮,可是、不行。


  她尚且有良知,不想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


  她終究還是比不上沈風臨的狼子野心,終究還是比不上。


  「你倒是做點讓我容得了你的事情,」沈風臨面色怒號,怒目圓睜瞪著她,大有一副不講她戳出個洞來絕不罷手的架勢。


  「你沈風臨的臉面值得了幾個錢?」她怒問,面目可憎瞪著她。


  「我從不虧欠你什麼,沈清,你不要秉著一副全世界的人都欠你幾條人命的模樣,來甩臉子給所有人看。」


  在沈家,無論是唐晚、沈唅,還是自己,哪個不是主動討好她?可每一次,沈清除了給眾人一張冷臉之外還有什麼?

  平日里,他能忍,但她若是做了什麼敗壞他沈家顏面的事情,他哪裡還能忍得住?


  從知曉她抵押清水灣房產開始,他這骨子鬱結之火便在心中肆意燃燒,燒的越來越旺,


  聽聞她從西北回來,便在也忍不住。


  怒氣沖沖尋上來,上來就是溫水洗面。


  「沈風臨,你是不欠我,但你別忘了,我是誰生的,嚴歌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只剩半口氣的時候你在哪裡?她死了,你以為你在東方山供盞長明燈,讓她如沈家園林就夠了?你這輩子,無論是對老婆還是子女,永遠都擺在利益後面,在你眼裡,只有沈家,只有沈氏集團,如果我是上帝,如果我是司命君,我定然會讓你這輩子孤苦無依,孤獨終老,一輩子感受不到愛的滋味。」


  她惡狠狠地眸子瞪著沈風臨,激動的情緒讓她一再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撕了他,若是眼眸如刀,她現在必然已將沈風臨千刀萬剮。


  「很可惜,你的願望實現不了,你終其一生身上都流淌著我的血液,」沈風臨縱使混跡商場多年,外人眼裡如何沉穩,可是在自家女兒面前,他所有熱沉穩都消失殆盡,剩下的,是滿滿的狠厲,以及不近人情。


  他並非沒想過去靠近沈清,可如此父女二人定然是生來相剋,坐在一起好好說話的日子屈指可數,靠近她?只怕他一靠近,沈清就會懷疑他是否有利可圖。


  今晨,沁園氣氛僵硬,沈先生的到來就好似帶來了一股子火山岩漿,恨不得將整個沁園的屋頂都焚燒殆盡。


  一眾傭人被南茜遣散,她遠遠的候在客廳到餐室之間的入口處,雖低垂頭顱,可最終還是講婦女二人惡狠狠的對話裝進耳里,心中自然是狠顫,她似是恍惚之間,知曉了沈清為何如此清冷。


  一個從小沒有感受到愛意的女子,怎能對這個世界生出好感?

  一個從未被世界溫柔以待的女子,怎敢去輕易鬆開自己的心門?


  「是呢!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能將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放干還給你,我這輩子最噁心的事情便是成了你沈風臨的女兒,」她毫不示弱,絕不低頭的模樣更是讓沈風臨氣的火冒三丈。


  她何其悲哀,在沈家,與沈風臨發生衝突,如今她嫁人,還是免不了這個慘況。


  「沈清、你別逼我,」沈風臨話語狠厲。


  沈清的每一個舉動都關乎沈家,她此番拿清水灣房子抵押的事情可謂是讓他丟盡了顏面,他堂堂一個江城首富,他的女兒資金不夠,竟拿房子抵押,外人眼裡的沈風臨到底是如何苛待沈清?

  可他苛待了嗎?沒有,沈氏集團、屬於嚴歌瑤的股份在她手裡,她自己的股份也在,該給她的,只多不少。


  他是對不起嚴歌謠,沒有子啊她離世前看她一眼,可、很多事情天不遂人願,哪怕當時他放棄在國外一個價值幾個億的案子打飛的回來,沈清看到的,也只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嚴歌謠離世后,他想過帶著一起生活,可沈清不願,一個六歲的小孩子不願意的時候便只會扯著嗓子哭喊,哭到高燒不斷,他無可奈何才將人送給自家父親。


  他也有苦衷,也想將她護在掌心、可沈清呢?

  她從來不肯給他半分機會,從來不肯。


  無論他做到如何,她依舊是秉持著懷疑的態度來對待他。


  他這輩子在沈清面前永遠翻不了身。


  「是你別逼我,」她將原話還給他。


  若從一開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話,她們父女二人的感情也不會如此支離破碎,可偏生,沈風臨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將她拉回沈家那個圈子。


  怎行?


  在過往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堪一擊,一切都是那麼薄弱。


  如同被雨水打濕的窗戶紙一般,一吹就破。


  曾經無數個夜晚,沈風臨下班回來,幾歲小的沈唅被他抱在懷裡時,她就在猜想自己到底是不是沈風臨的親生女兒,隨後十三歲那年,她回沈家,沈唅彼時六歲,乖巧懂事,見著她一口一個姐姐,見著沈南風一口一個哥哥,沈家全家上下都喜歡她喜歡的緊,可她年僅十三歲,又失了生母,怎會忍得了沈唅與沈風臨的那些細微舉動。


  在沈家住的那半年,她躲在被窩裡流幹了這輩子的眼淚。


  後來,她每次與沈風臨發生衝突時,總會回想起年少時,他給沈唅的寵愛。


  給自己的冷冽。


  起先,在他逼迫自己嫁給陸景行時,也說過同樣的話,那時,她的舉動是恨不得一刀子割了腕、將身上流淌著他的血液悉數還給他。


  現在,他說這話,她依舊有如此衝動,可是不行,這裡是沁園,不是沈家,死在沁園?不不不、她不敢,若真是死在了沁園,只怕陸景行就算是對著她的屍體也會將她千刀萬剮下油鍋。


  沈風臨,你別逼我,別逼我用盡商場上的手段來對付你,到那時,你死我活不一定是誰。


  沈風臨怒氣沖衝到沁園找她秋後算賬,上來就是一杯子溫水洗面,如此模樣,沈清竟然還能不動聲色的將面上水漬擦乾,可見她早已習慣了如此。


  父女二人的對決在清晨的沁園顯得尤為詭異,一眾傭人躲在後面大氣都不敢出,客廳的氣氛劍拔弩張,卻沒人敢前去勸架。


  沈風臨的狠厲以及沈清的惡毒,沒有一樣是她們不害怕的。


  沈風臨滿身怒氣摔門而出后,沈清站在客廳許久,久到時間過去臨近半個小時,

  久到南茜才敢從餐室出來,才輕啟薄唇,還未來得及開口。啪、、玻璃杯破碎的聲響。


  沈風臨剛剛端的那支杯子落在地上,落地開花。


  如同她此時的心是一樣的,破碎不堪,支離破碎,狠狠流著血。


  沈清要被氣瘋了,心裡情緒開始迅速蔓延開來,如藤蔓似的在心底蔓延,快速攀爬。


  寡白的面色可以看出她此刻心情有多差。


  她恨透了沈風臨。


  南茜被玻璃杯給震到了,楞在原地不敢上前。


  小心翼翼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不敢直視,不敢言語。


  遠遠看著,只見他們太太站在客廳雙手叉腰,為仰頭,眯著眼睛,面色一片煞白,看不出任何神色。


  沈清此時頭疼欲裂,她怎也沒想到,沈風臨會當著沁園傭人的面直接與自己開戰。


  這叫她日後再沁園面前該如何做人?

  他早已嫁出去,脫離沈家,沈風臨竟然還上趕著來找她不痛快,換做誰,誰能好受?


  心中恨意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快的如同蜘蛛網似的將她圈起來。,一層一層包裹起來、密不透風。


  抬手,附上額頭,試圖讓冰涼的手掌給自己降降火,可顯然,徒勞。


  稍許,她輕招手,對站在一側的南茜道;「倒杯水給我,冰的。」


  如若不降火,她怕自己會自燃。


  到底是沈風臨太冷酷無情,還是她太有情?


  任由平常人家的父親,但凡是心裡有這個女兒的都不會再夫家給自己難堪,這不是赤裸裸的打臉嗎?


  他一個親生父親尚且都欺她,然後叫她如何在沁園這群傭人面前做人?


  她是不是應該將槍頭對準沈風臨的?哪樣她這個世上糟心的事情最起碼可以減少一半。


  是不是?該不該?

  她是否太將沈風臨當成父親來對待了?


  應該是吧!


  世人都說她沈清冷酷無情,可讓她們看看沈風臨的所作所為,到底是誰冷酷無情?


  南茜端來一杯冰水,被她接起,一飲而盡,哪怕冰塊冰的她牙根疼她都不在意。


  她站在客廳來回渡步的模樣顯示出她此刻到底是如何心煩意燥,穿著拖鞋的腳丫子在路過那片玻璃渣時,沒有偏開,而是毫不猶豫的踩下去,踩的咯吱咯吱響。


  看的南茜心驚膽戰卻又不敢言語。


  她怕極了,此時的陸太太比昨晚更加陰沉。


  寡白的面容沒有一絲絲血色,陰沉的眸光始終落在地上,穿著拖鞋在那邊玻璃渣上來來回回,似是跟它杠上了似的。


  期間,陸景行電話過來,沈清俯身看了眼,將手機扔給南茜。


  她現在不適合說話,不想說話。


  因她不敢保證說出來的話語是好還是壞。


  南茜見此,嚇得瑟瑟發抖,最終還是將電話接起,陸景行問起時,她畢恭畢敬回應他的問題,道是沈清還在睡覺,未起。


  陸先生何許人?若是連自家傭人這顫顫巍巍的語氣都聽不出來,他豈不是白混了?

  冷聲問道;「怎麼了?」


  南茜看了她一眼,而後拿著手機轉過身,半捂著聽筒道;「早間沈先生來了,而後太太看起來面色不大好,又去睡下了。」


  聞言,陸先生面色冷了半分,順手收了電話,將手機扔在辦公桌上,哐當一聲響。


  這日、沈清情緒不佳,早餐未用餐,中午未用餐,晚上,她依舊不想吃,沒胃口。


  南茜見此,急了。


  站在一側道;「太太還是吃些吧!身體重要。」


  沈清抱著毛毛窩在書房沙發上,放空思緒,看著窗外道;「昨晚風吹斷的樹枝可處理了?」


  「一早便處理了,太太,」南茜面上帶著急切,一整日不吃東西可要不得。


  除了晨間那杯水之外,她在也沒有什麼進食。


  就算此時嗎,不是出於一個管家的職責,只是出於一個普通人,她也是心疼沈清的。


  沈先生此行,足以看出她先前過的是什麼日子,這樣一個女孩子,怎能讓人不心疼?

  「恩、下去吧!」她適時改了口,遣她下去,不想在有任何言語。


  飯?不吃了、她晨間的火氣到現在還沒消散下去。


  從早到晚,她一直在思忖改如何對付沈風臨,對付這個是他父親的男人。


  「太太,」南茜在度輕喚了一聲,只見他抱著毛毛微微調整了下姿勢,並未有其他動作。


  「我讓廚房熬點粥端上來,您看如何?」她輕聲詢問。


  未得到回應,最終還是轉身去了廚房,再上來,手裡多了碗清粥。


  這日、沈清未進半粒米。


  陸先生電話過來時,她依舊窩在書房沙發上,顯得整個人食欲不振,神色懨懨。


  聽聞她語氣不對勁,陸先生擔憂不已,柔聲問道;「睡到幾點起來的?」


  聞言,沈清有片刻震楞,沉吟了些許時候道;「中午。」


  她撒謊,並不想讓陸景行多問。


  繼而轉開話題道;「訓練結束了?」


  「恩、」他淺應。


  陸景行還想說什麼,只聽沈清道;「什麼時候回來?」


  這一問,問到頭上去了,問的陸先生又開始頭疼了,坐在椅子上輕柔鬢角,頭疼的厲害。


  「你這丫頭,最是知曉怎麼讓我難受。」陸先生微不可耐的一聲輕嘆。


  沈清坐在一處癟癟嘴,抬手,驅趕著毛毛下去,自己則彎起身子曲起膝蓋,將額頭抵在


  上面,一副頗為頭疼的模樣。


  「想我嗎?」陸先生良久之後問道。


  她沉吟片刻,似是認真思索了一番似的;「不想。」


  話語中帶著調皮。


  「恩、不想便不想,西北結束我回首都,反正你這丫頭也是不想我,我還回什麼沁園,」陸先生笑著接她的話語,夫妻之間你逗我我逗你,難得的情緒。


  「你去、你前腳回首都,我後腳就換新的,」陸太太語氣傲慢,可此時若是你在她身旁,定然能看見她寡白的面色以及緊蹙的眉頭。


  為何會對陸景行隱瞞?只是不想他一直念叨而已,她現在,需要冷靜。


  「你在說一遍,」陸先生不悅了,整張臉都垮了。


  哪裡不知曉她是在逗弄自己,可這話聽起來就是那麼難入耳,換新的?那也得他同意才行。


  「不、」陸太太果斷拒絕。


  期間,跳到地上去的毛毛在度跳回她膝蓋上,卻被她伸手趕下去,如此一來二去,蹦蹦噠噠的毛毛,打翻了南茜端上來的那碗清粥,沈清聞言,將臉頰從膝蓋上抬起來看著毛毛,毛毛看著她,如此一人一貓竟然在靜謐的空氣中對視了起來,大眼瞪小眼,沈清滿臉不悅,主要還是嫌它鬧人。


  小貓估摸著也知曉主人生氣了,一本正經的蹲在桌面兒上看著她,眨巴這圓溜溜的大眼睛,雪白的尾巴在桌子上掃來掃去,萌的厲害。


  「什麼東西打翻了?」陸先生聽聞聲響問道。


  陸太太沉默了片刻道;「回來抽個時間把毛毛送人吧!」


  她又提及這話,但這回陸先生沒生氣,只因她說,「回來」抽個時間把毛毛送人。


  意思是等他回去再說。


  陸先生腦海中浮現出南城別墅,陸太太坐在床上與貓對視的情景,不由的輕笑問道;「毛毛犯錯了?」


  「打翻東西了,」沈清答,語氣平靜。


  「讓南茜上來收拾了,貓還小,難免有犯錯的時候,」陸先生輕笑出聲,用陸太太原先說過的話語來懟她,不久前,陸先生外出回來,指控陸太太對他還不如對只貓上心,陸先生說了兩句之後,陸太太道了句「貓還小。」


  今日、陸先生可算是找著機會將這句話還給她了。


  沈清又怎會聽不出他話語中揶揄,索性也就箴言不語,任由陸景行高興。


  這日,陸太太一整日的好心情毀在了沈風臨手上,因著他的出現,讓她整容未進一粒米,心情鬱結一整日,可即便如此,傍晚時分陸先生電話過來的時候,為了避免他擔憂,她依舊是耐著性子同陸景行聊了些許時候。


  她從不知曉自己竟然也會有為他人考慮的時候。


  她冷漠無情的心,終究還是在陸景行這裡破了,正在一點點改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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