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太妃傷
“太妃竟病得這樣重？”
元院首的醫術自不用說，素有天下杏林之首的美名，連他都沒把握，需要再請張太醫協助。
阿酒追問道：“怎麽沒聽人提過呢？”
太妃雖在外清修，但名分依舊在，她若病重，宮裏宮外皆會一團亂，怎地靜悄悄的，一點兒動靜都不曾聽說。
半夏倚在軟枕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太妃畢竟上了年紀，縱使有元院首悉心照料，免不了生病的。”
她身子往前傾，刻意壓低嗓子，“有次張太醫從霧隱寺來，說漏嘴了，那位，估計是不大好了。”
聞言，景夫人猛拍胸口，“那怎麽還不通知宮裏？”
“城外紛亂不止，太妃是有意瞞下的，省得再惹陛下煩憂。”
說罷，半夏坐回去。
“知道病症嗎？”
半夏連忙搖頭，“誰敢觸這個黴頭，張太醫也不敢說的。”她頓住歎口氣，“饒是這樣，太妃還執意讓元院首去城外，真是活菩薩。”
“是啊。”景夫人歎息道：“咱們知道了也隻能當不知，等陛下得知此事，會不會就……”
“太妃是頂有福氣之人，自有菩薩真人保佑的。”阿酒坐下來打圓場。
她們說的最有福氣之人幾次失去意識，在生死線上徘徊。
“嬤嬤，快去宮裏報信吧！”張太醫跪在太妃榻前，催促道。
孟嬤嬤拭掉眼淚，“太妃懿旨豈能不遵，太醫再想想法子吧，多拖一會兒，元院首一會兒就到。”
張太醫佝僂著腰，哪裏還有法子！
“太妃的年紀……傷她的東西又啐了毒藥，毒素積蓄在太妃髒腑，久久不散，微臣……唉……”
見他光說沒動作，孟嬤嬤抑製不住哭腔，“太妃！”
哭是一回事，眼下最急手的是要給宮裏報信，不然等人歿了，陛下定要怪罪的。
“太妃與陛下母子情深，這種時候，總該讓陛下在床前才是！”張太醫厲聲道。
“這個節骨眼上，太妃哪裏肯為這種小事驚擾陛下，不然……不然也不會下懿旨，命人不準去外麵多嘴。”
孟嬤嬤哭著起身，“奴婢去寺外看看元院首到了沒有。”
張太醫扭回頭的功夫人已跑了出去，他長歎口氣，再次為麵前昏迷不醒的人搭脈，半晌，他搖頭收回手。
毒入五髒，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回來了！
想到害得太妃如此的凶手，張太醫氣不打一處來，官道上的馬車何止一二，怎麽就打劫太妃坐的！
許是膽子小，不敢得罪那些奢華的貴人，特意選輛最不起眼的，心思倒是歹毒，竟在刃上抹了毒藥。
這會兒關在柴房後悔了吧！不起眼的馬車內坐得是南朝最尊貴的女人，等陛下知曉，把他們幾個五馬分屍都是輕的！
心裏正罵著呢，元院首和孟嬤嬤進來，不等他說話，孟嬤嬤拉上他往外走，“這裏有元院首，大人隨奴婢一道進宮陳情。”
“好，好。”
路上孟嬤嬤叮嚀道：“一會兒見著陛下，大人隻說太妃傷重，可別犯忌諱，提那個字。”
張太醫點點頭，“多謝嬤嬤提醒。”
要是直說太妃快死了，那陛下怕是要先殺了他這個知情不報的！
張太醫和孟嬤嬤急匆匆回宮，況且孟嬤嬤臉上垂淚，眾人已猜出個大概，待他們從承乾殿出來，太妃病重的消息已先他們一步傳出宮外。
消息傳進王府，屋內三人相視一眼，“不是病重？怎麽成了歹徒傷人？”
明翠回道：“宮裏傳來的消息多半不會錯，貴妃已隨陛下去霧隱寺侍疾，夫人何時起程？”
景夫人哀怨地瞪了她一眼，再不想去也必須得去，她是有誥命在身的，侍疾雖用不上她，但理應在那兒候著的。
“我去去就來，”景夫人拍拍半夏的手，“宮裏想多了也是有的，無事我就回來。”
“姑母放寬心去吧，這兒有阿酒，我不會有事的。”
阿酒應和道：“夫人放心。”
景夫人的目光在她們二人身上來回轉，良久才咬牙離開。
事情都碰到一塊兒，真是讓人頭疼！
肅王與她同去霧隱寺，半夏本來也該同去的，但她小產傷了身子，一時顧不到這邊，陛下也並未怪罪，隻是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
阿酒透過窗牖瞧見侍衛將院子圍得水瀉不通，想來是肅王的手筆了，她把開了半扇的窗戶關起來，世子爺也要去嗎？
這樣想著，她便問出了口。
半夏抿抿嘴角，虛弱的嗓音裏透著樂，“表兄去做什麽？他要娶的世子妃又不是宮裏遺落在外的公主郡主。”
阿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紅著臉瞪她，“都什麽時候了還打趣我，你喝的藥裏我可加了安神的，怎麽你的精神頭這麽好，一點兒都不困倦的。”
半夏隻當她在誇自己，挺起腰板坐直了些，“從前常聽人說有孕的婦人能睡，我偏與她們不同，精神頭好得不得了！若不是誤信庸醫，怕是能屋外打套拳法給你瞧。”
“你啊！”她哭笑不得地點點半夏。
不經意間，半夏手搭在肚子上，來回撫摸，“許是他與我就沒有母子緣，別人有孕要麽能吃要麽什麽都吃不下，我真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除了精神頭比往常更好些，若不是月信沒來，太醫又下了診斷，怕是我這孕是假的。”
“又胡說。”阿酒怕她又勾出淚來，忙安慰道：“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哪裏就非要與旁人一樣。”
她坐上床頭，讓出肩膀使半夏靠在上麵，“你沒聽過好事多磨麽，往後老天爺送你個雙生子也不一定。”
半夏拱拱腦袋，“借你吉言，再有下次，我定要叫青衣把你擄到府裏來，再不信外頭那些人的鬼話。”
“好。”
阿酒一手勾住她的肩膀，倒是鮮少聽說初次懷孕，精神頭比之前還好的。
自幼練武之人，底子就是不一樣，除去一開始傷心難抑，她倒是真的一點兒也不覺得疲累。
“再不累，你也該閉上眼休息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