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她胡說
阿酒細細品味他的話,恍然悟道:“你是說那對夫妻是、是他們的人?”
景嶸羽微微點頭,看向她的眼神充滿讚賞。
“可、可那個男人的傷是真的!我親眼見過,作不得假。”
那條腿在廢和不廢的邊緣反複橫跳,休養得好,有幾分恢複正常的可能,稍有差池別說腿,性命都難保。
“他們連死都不怕,何懼壞條腿呢,況且能騙到你這個傻丫頭,於他們而言怎麽都是值的。”
阿酒喃喃道:“瘋子……都是一群瘋子……”
突然她想起雲十三娘,猶豫了一瞬後道:“花想樓雲十三娘,我去水牢的時候青城讓我去找她。”
話落,車內立時響起一句:“改道,花想樓。”
景嶸羽暗自歎口氣,笑道:“阿酒,你做得很好。”
她還是聽出了些歎息的意味,解釋道:“我從花想樓出來,整個人都是懵的,京都有哪些人與我有幹係,她一清二楚。”
她頓了頓,“我……我怕……師父和師兄接連出事,她還說,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阿酒抬臉看向他,一臉認真地問:“為什麽是我呢?”
景嶸羽揉揉她柔順的額頂,安慰她:“大概是誆你的,又或者他們以為你手裏有什麽厲害得不得了的東西。”
“可我什麽都沒有,我再問她,她卻不肯說了。”
“無礙,一會兒抓到她,總能問出來的。”
景嶸羽怕她胡想,“今兒還是別去城外了,城外人多口雜,再來幾個那件夫妻的同夥,我真不知該去哪兒尋你。”
不等她拒絕,他繼續道:“我派人去城外找王大夫,索性城外情形大好,並無什麽疑難雜症非要你出馬,他們能應付得來。”
阿酒想了想,小聲抗議:“還是去吧,等去過花想樓,世子爺陪著一道去城外吧,若真用不上我,我們再回來也可。”
“好。”
去花想樓的路上,景嶸羽調了一隊城防軍,這會兒花想樓的喧鬧尚未褪盡,女子和恩客調笑分別,是以,城防軍破開大門的時候,驚叫聲此起彼伏,一點兒也不比晚間小。
花媽媽是見過世麵的,扭著腰行至最前,但發顫的聲音泄露了她的不安,“軍爺,這是做什麽?咱們正經開門做生意的,誰也沒……”
不等她說完,城防軍亮了亮腰牌,“例行公事。”
說罷,城防軍徑直往後院行去。
花媽媽跟在後麵,想問幾句,終了還是沒敢開口。剛剛軍爺亮的可不是城防軍的令牌,而是永安侯府的玉牌。
再看他們去的方向,難不成是昨天那個丫頭?她可瞧得清楚,那個丫頭也佩了景字牌。
估摸她是侯爺的人,且地位不低,不然怎麽能惹得世子爺調了城防軍來拿人!
再往下細想,花媽媽抹了胭脂的臉頰白了幾分,不會是……未來的世子妃?
定然是她了,不然怎麽會惹得世子爺生這麽大的氣?
那位姑奶奶是聽誰說的竟來花樓習秘術啊!多大一筆生意就這麽被她攪黃了!
花媽媽欲哭無淚地望向小院,一想到銀子沒了,她心都在滴血,哪還有心思跟著去善後。
隨便吧……隻求世子爺別封了花想樓才好……
她轉道回去,沒承想,城防軍的人腳步比她還快,且走到她身邊時,架住她的胳膊往外拖。
“世子爺……饒命啊……”
花媽媽哭嚷著,直至到了巷道內的馬車旁,她依舊閉著眼睛一味地嚷。
“閉嘴!世子爺有話要問!”侍衛喝道。
她這才慢慢止住聲,老老實實跪在一旁,等著聲音從馬車裏傳出來。
“人呢?”
聞言,花媽媽愣了一瞬後隨即明白過來,“自打姑娘走後,小院不曾有人進出。”
怕他不信,花媽媽手作發誓狀,哭啞的嗓音無比堅定,“真的!之後又有貴婦想去求教秘、請教些東西,我帶人去時被十三娘拒了,說是今兒個累了,要歇歇,我還讓人送了許多好東西去給她補身子。”
“樓裏還有誰與她交好?”
花媽媽努力在腦海裏搜羅名單,這會兒隻要能撇清自己個,哪顧得上旁人的生死。
半晌後,她的臉色比先前還難看些,實在是,沒一個人與十三娘要好,她性子淡,從不與人主動搭話,就是老主顧也不曾交過心。
可這個檔口,說不出個人名來,哪能全身而退?
她咬咬牙,隨意攀扯個早已不在花想樓的人,“從前樓裏有個花狐娘娘,與她惺惺相惜,隻是她早已不在樓裏了。”
“胡說!”
脆生生得女嗓接過她的話,那語氣好似她就是做了擋箭牌的花狐娘娘,連著隔擋的竹簾都晃了晃。
“怎麽氣成這樣了?”
“她胡說八道!花狐娘娘她、她才不是壞人!”
“好好好,待我清楚。”
馬車內,清朗的男聲如春風一般,花媽媽不自覺豎起耳朵,永安侯府世子爺是何等人物,竟也能放下身段哄小姑娘。
下一刻,春風陡然化作北風,“你是不是覺得不在樓裏的人,本世子無從查證,就由得你胡縐了?”
花媽媽瑟縮著肩膀往後退,上下嘴唇磕碰著:“不,不敢。”
一道半譏半諷的笑飄至耳畔,花媽媽硬著頭皮道出實情:“十三娘性子冷清,除了她那個小侍女,其餘人與她不過點頭之交。”
“花狐娘娘呢?”阿酒焦急地問道。
“她來花想樓時是曾有意與十三娘結交,可十三娘就是那麽個性子,花狐自覺沒趣就沒了往來。”
“何時離開的?去了哪兒?”
“大約一個多月前走的,她不是賣身到樓裏的姑娘,是以想走就走,去哪兒也不必支會樓裏的。”
話落,車內一陣靜默,整個街巷寂靜無聲,偶有幾聲風推車輪的‘咯吱’聲,聽得花媽媽心裏一陣發毛,升鬥小民如何與官鬥?何況還不是一般的官。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再辯駁幾句時,麵前的車輪突然動了,“若再收到那人的消息,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
花媽媽對著馬車叩首,直至耳畔聽不到車軲轆聲兒,她才扶著牆從地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