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談合作
“哪有買賣一次就能談成的。”
尹先生的耳畔時不時想起他輕蔑的話語,不由覺得好笑,自己竟被一個從沒吃過苦的世家子弟三言兩語唬住了。
他知道什麽,又能理解什麽?他所想所行不過是為了保住一門榮耀,說到底不過是個自私自利之人罷了。
鬆苑
另外兩人的供紙裏寫得明白,是大殿下差人去宣威城找到他們,要他們殿前撒謊,編排宣威城一事。
當年城中不少人染了‘瘋症’,犯起病來六親不認,連軍醫都束手無策,風將軍將他們帶出城,可黑火藥一事是王姓男人親眼所見。
所以鬧了半天,宣威城一事的危機仍未解除,炸掉山脈來掩埋掉那些犯病的人,人倫道義樣樣說不過去,這兩張供紙公布於眾後,風家依舊會受萬民唾罵,而已為肅王妃的半夏仍逃不過指責!
風遊將其拿在手裏,覺得它比千斤大石還重些,不知是該放下還是繳上去。
“表兄,眼下該怎麽辦?”
有同等疑問的肅王同他一樣,直愣愣的望向景嶸羽,等候他發話。
“風遊,你親自入宮,將供紙呈於禦前。”
肅王急忙開口:“那半夏和風家怎麽辦?”
“其餘的事自有陛下決斷,你我皆無能為力。”
“此事若找不到主謀背鍋,風家舉族流放,半夏,半夏更是.……”肅王不忍將後麵的話說出口,頓了頓突然猛拍桌子,“姓尹的就是宣威城一事的主謀!”
景嶸羽淡淡地掃他一眼,“你有證據?”
肅王瞬間蔫下去,可一想到半夏,立馬揚高聲量,“他定然知情。”
這次,景嶸羽沒再回話,而是催促風遊:“馬上進宮。”
風遊朝對麵掃了眼。
肅王攥成拳頭的雙手,指間泛白,時不時發出‘喀喀’聲響,眼尾猩紅,似要把水牢中的人剝皮抽筋方才解恨。
他搖了兩下頭,收好供紙後離開。
作為風氏子弟,他當然也怕風家會出事,可表兄行事向來有主張,不會眼睜睜看著風家落難而不顧的。
肅王瞪向案桌後的人,想求個答案,良久才聽他道:“你覺得陛下為何要風遊審理此案人證?”
不等回話,他繼續說道:“宮裏就有刑訊的好手,再不然還有大理寺,用得著武將過手?而且還是與此案有直接關聯的武將,你還覺得這兩張供紙所述實情,能瞞過去嗎?”
語落,肅王腦袋一片空白,他以為父王是相信半夏,相信風家才會讓風遊接手此案人證,難道,不是嗎?
竟是……試探嗎?
越往深想,他臉色越發難看,所以不能動姓尹的?一動反而顯得他們心虛?
肅王緩緩垂下頭,燈盞在他頭頂投下一片陰影,他就像被這團黑影吸進去,處處是陷阱,落下去便是致命的危機,第一次覺得‘肅王’‘皇子’那麽沉重,壓得他快喘不上氣來。
下一息,清潤的嗓音將他拉出來,重置地麵,“夜已深,歇息去吧。”
肅王起身、作揖、再跨出門檻,動作僵硬如牽線木偶,已然同從前判若兩人。
月影重重,風拂動樹影,‘沙沙’作響,景嶸羽拿盞的手越收越緊,‘砰’,冒著熱水的茶水灑在他的手上,衣擺,再滴滴落入地麵。
聽到動靜的青城進來,就見世子爺腳下一堆碎片,忙過去收拾,諸事不順,難怪世子爺的心情不好。
“派去原州的人還沒有下落?”
青城攏好碎片,應道:“五日前傳信,已至端州。”
端州離京都,就算車馬再慢,這兩日也該到了,跟世子爺久了,他最先學會的就是遇事要做最壞的打算,“屬下已派人前去接應,各處城門口也安排了我們的人,他們要想進京都,逃不過我們的視線。”
“至於南星的下落,青泉親自去了。”
侯爺不離京,大哥留在府裏也無事可做,雖然世子爺吩咐他親自去找人,眼下局勢波詭雲譎,留在世子爺身邊,他才安心。
再者大哥樣樣出眾,又得侯爺調教,定不辱命。
景嶸羽並未怪罪,轉身入內室換好夜行衣出來,“誰都不準進書房。”
留下一句吩咐後,躍牆而出。
要說京都哪個府院最熱鬧,還得說齊三公子的別院,各路長相俊美妖冶的男子進出調笑,竟有幾分清河巷花樓的影子。
景嶸羽伏於屋頂,眉目寒涼地盯著腳下穿梭自如的男人,雖舉止輕浮,又有哪一個不是身懷武功的高手呢。
難怪敗了名聲也要另起別院,這麽一批好手養在國公府,京都誰人不起猜疑之心。
齊三剛進院子已覺不對勁,總有股淩厲的視線盯著他,抬頭往上一瞧,輕笑道:“世子既來了,何不下來喝杯水酒。”
此話一出,前一息調笑放蕩的男子們紛紛收斂笑容,滿臉戒備地看向屋頂。
景嶸羽腳尖輕點,縱身落於院中,院中的男子們將他團團圍住,他眼中不見絲毫懼意,環顧眾人後道:“齊三公子當真深藏不露。”
齊三自知被拆穿反倒從容地上前,“叫世子見笑了。”
隨後,他做了請的手勢,“院中備有薄酒,請世子鑒賞一二。”
他們走後,院內又恢複成往日模樣,喧鬧聲不絕於耳,不知道的聽了,還以為是城中新開的花樓。
這處別院不僅從外麵看不正經,屋內的擺設也是仿著花樓的樣式,燈盞、壁畫所刻均是香豔至極的畫麵。
齊三替他斟滿清酒,“世子嚐嚐看,可有墨漣閣的酒香?”
景嶸羽推開酒杯,直道來意:“齊三公子不惜自毀名聲也要建這麽一處院子,想來已將京都局勢摸清一二,不妨合作,往後兩家攜手並進,豈不更好?”
“世子想怎麽合作?”齊三上挑桃花眼,笑眯眯地說道:“若是世子還想著齊國公府出麵拒婚,那硯書隻能道一聲抱歉了。”
景嶸羽拎起酒壺,醇香的酒液如小溪從壺嘴汨汨流出,滿至他已空的酒杯,聲音隨之緩緩而來:“說好了合作,必不叫齊國公府為難,隻要齊三公子繼續這副作派,其餘的事皆由我來解決。”
語畢,齊三笑了,隨手拈起酒杯,一飲而盡,“世子倒的酒,豈有不喝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