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木薯患
“你說李昭儀一直吃的甜薯其實是木薯,且長期食用對身體有害無益?”
阿酒垂眸應道:“是。”
得了先前的教訓,她不敢與太妃多言,隻緩緩重複之前所言。
孟嬤嬤很是焦急地拉過她,“姑娘快為太妃瞧瞧,這兩日,太妃吃的也是此物。”
倒不是太妃也喜歡甜薯,而是她理佛,禁食葷腥,再加上李昭儀出事,她也無心膳食。
阿酒見太妃並未推辭,便上前為其把脈,一息後道:“太妃身子無恙。”
說完她抬眸看向太妃,如此,李昭儀一事與她無關了吧?她,能出宮了吧?
然,事與願違。
“前日殿內太過血腥就沒讓你把脈,如今事情明了,你時常來錦儀宮走動走動,幫著太醫一道看藥方,等李昭儀身子無礙再送你出宮。”
話落,太妃重新拿起佛珠,趕客意思分外明顯。
阿酒暗自歎氣後離開錦儀宮。
宮裏的風吹得很快,她和惠陰郡主還在甬道上走時,李昭儀小產的真正原由已先她們一步刮進玉華宮。
等她們複又回到正殿,眾人齊齊將視線落到她身上,似要把她看出洞似的。
她杏眸亂轉之際,坐在景貴妃下首的女子出聲:“也不知是誰幹的,一想到有這般黑心腸的入了宮,平素笑嘻嘻地同臣妾稱姐妹,心下就覺得惡寒!”
不消細說也知她指的是錦儀宮了!
阿酒隨即福身退下,“諸位娘娘見諒,民女先行告退。”
這次倒是無人阻攔,應是與她想得一樣,後宮妃子皆在此處,這時是自證和攀誣的最佳時機,她是宮外人,聽不得宮裏的笑話。
鬧到現在,李昭儀的事於她算是了結,宮裏卻是剛剛開始.……
她人雖離開正殿,可正殿的聲音卻一個勁地往耳房飄,她聽了半晌,隻覺無趣,索性上榻用錦枕塞住耳朵,繼續神遊太外,想得最多的便是清冽的沉光香和月白袍……
肅王府
宮內的消息適時傳出來,景嶸羽眼神中的淩厲削減幾分,連帶著淡淡的語氣都不同以往:“南星有消息嗎?”
青城:“暗衛和城防軍把京都翻了個底朝天都沒發現蹤影,已加派人手去城外搜尋,至今一無所獲。”
話落,他明顯感到周遭陡然冷起來,忙接了句:“屬下會繼續擴大範圍,定會找到南星先生。”
幸好說得快,不然他就要被凍死當場。
景嶸羽負手立於窗前,視線有意向皇宮飄去,眉眼不自覺流露出的柔和恰比春光,叫他寢食難安的名字馬上浮於心頭。
“阿酒,別怕,我會護住你的……”
肅王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端方自持的表哥像尊‘望妻石’杵著,他旋即放輕手腳欲退出去,難得見到沒有戾氣的表哥,還是少打擾為妙。
一隻腳剛跨出去,身後響起清潤的嗓音,“半夏清醒了?”
肅王愣了一息後,快速偏頭應道:“對對,舅母怕她尚未穩定,是以讓我來說一聲,留在府裏觀察一天再帶她進宮。”
“嗯。”
肅王聽他同意了,眼中閃過欣喜,天曉得他多怕表哥把人抬去父皇麵前!一高興,全然忘了他之前要離開屋子的初衷,收回腳讚道:“阿酒姑娘的醫術真是高明,她若是男子,怕是要成為南朝史上最年輕的太醫院院首!”
吧啦一通後,他恍然對上清清冷冷的眼神,立時閉上嘴,幹笑兩聲後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半夏那兒離不開人,我先回去。”
不等景嶸羽應聲,他就逃一樣地離開,完全忘了,這兒是肅王府。
經刺客闖宮,阿酒暫時安全,意圖謀害她的人知曉她背後有這樣一股力量後,定然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怎會想到,所謂闖宮,不過是因為事先知道皇宮地圖還有禁軍守衛情況。
翌日
阿酒睜眼時,日頭早就案桌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長,她翻了個身,捂在耳畔的錦枕掉落在地,這才發現,耳邊一片清靜,想來昨日夜間的暗鬥爭吵散場了。
她利落地起身,正遇上宮嬤嬤端著食盒進來,“姑娘醒了,柳枝、柳葉快進來服侍姑娘洗漱。”
梳妝打扮後,銅鏡內明豔動人的女子叫阿酒瞧著有些陌生,雖未披金戴銀,可鑲了明珠的發簪,明黃襦裙上用金線和銀線繡成的暗梅和枝丫,突顯她貴氣不凡。
隻見銅鏡內的女子朱唇輕啟,脆生生的嗓音夾雜遲疑:“嬤嬤,太過隆重了吧。”
她又不去哪兒,至多去趟錦儀宮把脈,穿成這樣,未免招搖。
宮嬤嬤笑了笑道:“姑娘年歲輕合該這樣打扮,再者姑娘既不穿紅戴綠也未熏香點唇,無礙的。”
擺好吃食後,她將阿酒推至桌邊,又給吃了顆定心丸,“太妃一早派人來傳話,李昭儀醒了,暫不用姑娘去,估摸著再有兩天,姑娘就能出宮了。”
不知怎的,阿酒總覺得嬤嬤最後兩句的口氣不對,似落寞像不舍。
雖不理解貴妃為何一定要她離開京都,但太妃派人來時,貴妃傾力護她,其中不乏真心。
思來想去,應是貴妃娘娘嫌棄她的身份,覺得她不堪匹配世子爺才會如此吧。
想通後,阿酒對她們的態度和緩了些,“等到了乞巧節,娘娘會去雲台嗎?”
宮嬤嬤忙不迭應道:“會的會的。”
她一手支應腦袋,眉眼彎彎,歡快地說道:“到時候,我定早早候在雲台,嬤嬤和娘娘莫要嫌我才好。”
聽她這樣說,屋外站著的人眼底滯澀,喉間發緊,看她用完一小碗粥後方離開。
玉華宮內一掃前幾日的陰霾,錦儀宮卻是另一番景象。
李昭儀醒來後知道自己小產,哭得撕心裂肺,暈過去好幾回才算鎮定些改為低聲抽泣。
這個孩子來得本就不易,陛下又甚少到她宮裏來,就連小產都未曾露麵,往後.……她還有往後嗎?
低眸擦淚的時候,餘光忽地瞥到屏風外坐如鬆柏的身影,她急切地伸出手,像是抓救命稻草一般,“太妃,娘娘,是臣妾無用,保不住皇嗣!”
“被人算計絲毫未覺,確實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