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見太妃
身後低啞的嘶吼聲再起,阿酒猛地回頭,眉目不由皺到一塊兒,半夏醒的間隔越來越短,再找不出法子,怕是神仙也無力回天。
“都瘋了……伯伯嬸娘,父親母親都瘋了……”
“哈哈哈哈.……都瘋了.……”
阿酒怔怔地望著半夏,她說的‘都瘋了’,尹先生說‘也瘋了’,難道他們指的是同一批人,宣威城的百姓?
如果她沒理解錯,那他們中的應該是同一種毒,宣威城?宣威城?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讓她感到可怕的念頭,她立時起身跑出去。
剛出屋子,迎麵撞上往這邊來的景嶸羽,堪堪穩住後,她忙不迭說道:“宣威城!我知道了!”
“麻衣草,一定是麻衣草!”
景嶸羽見她上氣不接下氣,安撫她道:“既知道了,為何還如此著急?”
她一把握住景嶸羽的手腕往外帶:“解毒要用的金錢花,不一定會有,世子爺快派人去各大藥鋪問問看!有多少收多少!”
“好,讓護衛去尋就是,你又要跑哪裏去?”
阿酒頭也不回的應道:“我在霧隱寺曾見到過金錢花,咱們先去那裏找找。”
她手心微涼,像是林間流淌的清泉,看著活潑,但一觸方知它寒,景嶸羽反過來用大掌包裹住她的柔荑,“馬很快,不用急。”
兩人行至大門,阿酒將金錢花的事告知景夫人和肅王,“半夏如今的情形,還得肅王在側,銀針很難壓製住她,還請肅王暫下狠心敲暈她。”
一聽半夏有救,他們二人連連應下,分派下人走訪藥鋪後,急忙回後院看顧半夏。
阿酒這廂,話一說完便和世子爺打馬去往霧隱寺。
半個時辰後,她站在霧隱寺門口,她記得清楚,在找到腹酸果藤的院子外邊,長著金錢花!
腹酸果一事,小苓本就是做了奸人手下的牽線木偶,那半夏呢?她偏偏是食用了麻衣草,而要解她毒的金錢花卻又曾出現在那個院子周圍!
難不成害她們二人的幕後黑手是同一人嗎?
帶著疑問,阿酒朝西邊禪院走去。
看她走的方向,景嶸羽已察覺不對,旋即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石階上陡然出現一名師太擋住他們的去路:“施主,再往前的禪院早就被燒毀,去不得,去不得。”
阿酒掙出自己的手,雙手合十,懇求道:“我隻是去那間院子外頭看看,可否請師太行個方便。”
“這.……”師太麵露難色,“不是貧尼不願,而是那間禪院日前剛被修好,現為太妃專用,貧尼就是為你們放行,你們也無法靠近,趁早打道回府吧。”
阿酒再次施禮:“多謝師太相告。”
話落,她和景嶸羽繼續朝前走去,眼下,她最擔心的並不是裏麵住得何人,院前那些金錢花有沒有被鏟除掉才是她最害怕的。
太妃既住在裏麵,少不得有禁軍把守,指不定還能遇上老熟人小鄭將軍,若草藥有幸存活下來,那采摘就不是難事。
等真到院子外頭,才發現,她完全想錯了!
院牆不難看出翻新的痕跡,原本長在外麵的金錢花移植到院內!更詭異的是,院外甭說禁軍,就是一個宮人都不見!
剛剛所遇的師太既說了這兒是太妃住的院子,他們不敢貿闖,可所需藥植就在眼前,不動心都難。
景嶸羽攔住她往前邁的腳步,“先等等。”
他麵朝院內雙手作揖,“永安侯府世子有事相求,請太妃恩準一見。”
阿酒一時愣住了,看世子爺一臉恭敬,難不成太妃真在裏麵?她還當太妃外出了呢。
她隨即也行了個大禮:“民女阿酒無意擾太妃清修,隻是情急之下無奈為之,懇請太妃開恩,準許民女進去。”
空山悠穀,盡是他們二人的回聲,驚得林中的鳥兒翩然躍起,久久不能平靜。
過了半晌,就在阿酒以為院裏應當無人時,前頭響起沉穩的腳步聲。
“霧隱寺多為女子修行,太妃又正在誦觀音心經,不便見世子爺,兩位既是一道來的,想必所求應是一樣,煩請姑娘挪動蓮步隨貧尼去見太妃。”
話落,阿酒朝說話的人望去,是個師太,看年紀比之前在石階上遇到的要年長許多,麵黃枯瘦,雙目炯炯有神,似一眼就能洞悉人心看破俗事。
她起身朝師太施禮:“不知師太如何稱呼。”
“貧尼法號霧心。”
“有勞霧心師太。”
她眼神示意景嶸羽放心,而後跟著霧心步入院內。
院子雖修葺過,格局卻並沒有擴大,霧心停在最西邊的房間門口:“太妃便在此處,施主自行進去吧。”
阿酒再三拜謝過才推門入內,寺內的擺設極其簡單,一張桌椅,一張床鋪,規格還沒有普通客棧的下等房大,更談不上奢華二字。
竹簾阻住她向前探究的視線,她隻在宮裏見過太妃一麵,但一瞧見竹簾內跪在蒲團上的背影,她便認出那是太妃!
原因無他,那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她從未在旁人身上感受過。
她趕忙跪下:“民女阿酒見過太妃娘娘。”
“何事?”
“民女在院裏看到種有金錢花,民女治病救人需用此藥,可否求太妃一個恩典,準許民女采回去。”
語畢,竹簾內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躂,躂’每一聲腳步都似踩在她的心上,叫她不由自主地繃緊脊梁。
沉靜如水的嗓音在她頭頂散開:“所救何人?”
阿酒的頭又往下低了幾分,“平民百姓,不值得說與太妃聽的。”
半夏所中之毒千萬不能叫旁人知道!
太妃並未怪罪,反問道:“金錢花有毒,你可知道?”
“民女知曉,能入藥的皆含毒性,用得好是救命的良藥,用不好才是害人的毒藥。”阿酒不卑不亢地答道。
“那便去吧。”
阿酒怔了一息,而後叩謝道:“多謝太妃娘娘。”
她後退幾步方才起身,低垂眸子退出房間,直到站在屋外關門之時,才抬眸對上太妃平靜的眼神。
那種直勾勾盯著她看的眼神,總讓她有種錯覺,表麵無波無瀾,可底下卻藏著無盡的漩渦,力量大到能將任何人卷進去,而送出來時隻有一具錚錚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