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增守衛
城郊皇陵,陳牧禮癱坐在母妃的墓前,背靠她的墓碑,頭垂下去,發絲淩亂,衣擺褶皺,哪裏還有半點皇子的氣派。
他半闔的眼皮底下忽然出現一雙黑靴,尖細的男嗓在頭頂散開:“大殿下,您該回去了。”
陳牧禮冷笑兩聲:“回?回哪兒?在皇子府禁閉還不如待在這兒自在,山高水長,草鶯相伴。”
“大殿下乃人中之龍,自有您該去的地方,娘娘逝世,殿下一時心灰是有的,小心一時變一世那就得不償失了。”
聞言,他抬首望向頭頂的人,眼中無波無瀾不複從前神采,“公公回去吧,一個被厭棄的皇子活著不過是苟延殘喘,旁的,算了吧。”
“主子給殿下備了兩條路,”男人遞給他一把匕首,“殿下既放不下娘娘的死又不敢為娘娘報仇,那就去陪娘娘。”
說著他頓了下,等陳牧禮的反應。
陳牧禮顫抖的手在觸到鋒利的刀刃後猛地縮回去,猶豫好一會兒才緩緩探出手。
他眼角通紅,母妃,她為保自己一命寧願自戕,她那麽傲的一個人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失儀發瘋,都是為他!
他自責愧疚,可更多的,是恨!
恨景嶸羽設計他,恨父皇不信他,更恨他自己想死不敢死,想為母妃報仇卻失了勇氣。
匕首愈來愈近,生抑或死就擺在眼前……
陳牧禮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後他打掉匕首,一字一字緩而重的從齒關中溢出,“另一條路是什麽!”
“京都的局已擺好,隻等大殿下坐鎮。”
陳牧禮撐著墓碑站起來,“父皇命本殿守皇陵,本殿如何走得出這裏。”
“奴家帶了懿旨,特來接大殿下回京都。”
陳牧禮轉過身麵對墓碑,理了理皺得不成樣的衣擺和紛亂的鬢發,他退後幾步行跪拜大禮,心頭默念:母妃,若你在天有靈,一定保佑孩兒殺掉擋路的人,若事不成,孩兒再來陪您。
半晌後方才起身,隨男人走出皇陵.……
玉落院
晚棠早被眼前的金子給驚傻了,怔怔的拿起其中一個,方才回過味來,“這禮也太大了。”
“是啊,仇夫人不過小病小災,何致於此。”阿酒接過話。
晚棠趕緊把手裏的金子放回去,“可能是你小神醫的名頭太響,所以才多備了些。”
明翠端出錦盒,“事出蹊蹺,奴婢先去仇府侯著。”
難得見姑姑麵露急色,阿酒遂道:“讓夜兒陪你一起吧。”
她們走後,她也無心繡花,心裏隱隱有股不安在一點點放大,因未知所以恐懼。
見她神色複雜,晚棠開解道:“你別多想,還回去就是了。”
用過午膳,她們回來了,阿酒見明翠手裏的錦盒不見了,可她們臉色俱不大好,開口問道:“怎麽了?”
“仇府閉門謝客,我們未見到仇夫人。”
“那錦盒呢?他們可有收?”
“不曾,仇府連門房的小廝都沒出來,總不好將錦盒丟在仇府門口,回來後奴婢覺得不對勁,就把錦盒和仇夫人來的事告訴夫人,夫人說餘後的事姑娘不用擔心。”
好好的謝什麽客?晚棠立時坐不下去,“這算什麽事兒?瞧個小病備盒金子,之後便不見人了,我且回去問問母親。”
說完,她跟陣風似的跑出去。
阿酒長歎口氣,“算了,興許是我想多了,你們各自忙去吧。”
她開的藥沒有問題,診金多些想必是仇夫人還有其他事相求吧,還會再上門來的,總不會給了這麽重的禮就銷聲匿跡吧。
這樣想著,阿酒緊繃的臉色鬆快不少,複又拿起繡針,她練了好些日,女紅大有長進,雖繡不出什麽繁複的花,但做毛領應是沒有問題的。
她拿出一早挑好的灰兔毛,無端端的怎還緊張起來了,阿酒搓了搓不停發汗的手心才低下頭去。
等她再抬頭時,外頭暮色已經有些沉了,明翠布好晚膳,“姑娘歇歇吧,仔細熬壞了眼睛。”
阿酒獻寶一樣的把將要製好的毛領捧到她麵前,“姑姑你幫我瞧瞧繡得好不好。”
“好,好,姑娘手巧哪有不好的,奴婢幫您收好,先用膳吧。”
阿酒手撫上毛領,毛光水亮,摸上去頗為柔順,顏色也好,和世子爺很是相配呢。
這樣想著,她眉眼含著帶羞的笑,忽然指尖感到尖銳的刺痛,她皺眉“嘶”了一聲,抬手一看,食指頂端正往外冒血珠。
“姑娘快放下毛領,定是忘記收針了。”明翠急急開口,隨後又收錢線又打水找藥的好一番忙碌。
阿酒在隨身的布包裏翻出止血的藥粉,抹上後揚揚手指給她瞧,“姑姑忘了吧,我就是大夫。”
“哪會忘呢,俗話說得好醫者不自醫,姑娘停下由奴婢來。”
明翠怕她沒上好藥,複又上了一遍而後用紗布一圈圈包好,半晌後才道:“好了。”
阿酒盯著被包成蘿卜的指頭好一會兒,哭笑不得的說道:“旁人見了還以為是斷了呢,姑姑過於誇張了吧。”
針眼大小的傷口,這麽會兒早該好了!
“仔細些總沒壞處的。”
因這蘿卜頭,阿酒不好用筷子,銀湯匙掉落幾回才勉強抓穩,不免覺得好笑,正嗬笑著,院外傳來響動。
“奴婢去瞧瞧。”
阿酒偏頭朝外望去,柳葉眉擰成山峰,好端端的怎加派這麽些守衛?
一息後明翠和夜兒一道過來,不同的是兩人神情緊繃,且夜兒的手一直握在腰間的佩劍上。
她們將門關上,明翠說道:“府上進了賊,青城怕驚擾姑娘所以才增派人手。”
阿酒自是不信,“出何事了?”
夜兒幫腔道:“姑娘別多想,就是兩個小毛賊罷了。”
就算他有賊心賊膽,侯府的護衛並非等閑,哪會放任他們進到後院!
曉得她們不會說實話,阿酒放下湯匙,“算了,我親去問問。”
剛起身,夜兒往門口一站,“天色漸晚,姑娘歇息吧。”
“夜兒!”
“姑娘叫屬下也無用,跟姑姑歇息去吧。”
外頭突然靜下來,一如往常隻有蟲鳴蛙叫,可阿酒心裏就是覺得毛毛的,頓了頓後將擔憂問出口:“仇夫人,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