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人醒了
‘咚,咚,咚’
靜室內響起舒緩的木魚聲,牆壁上掛的畫像一左一右出現兩道人影。
“主子,她已經被局勢困住,奴婢的人瞧得真切,沒見影衛出沒,會不會?”
“既有人救她,影衛為何現身?”
“主子,奴婢是擔心根本就沒有影衛,那豈不是浪費了主子布局的苦心。”
“不會,她的父親一輩子隻做成這一件事,一定會把最重要的東西留下保護最緊要的人。”
……
柳莊內,兩劑藥服下去,千禾仍舊沒有轉醒的跡象,她頸後的紫線雖沒有再延伸,可顏色卻漸深了些許。
阿酒撩開她的衣衫,膻中穴附近隱隱發黑,這可不是什麽好征兆。
“姑娘?如何?”待她出來,常念急忙上前詢問。
阿酒沒有馬上回他,淨過手後,她緩緩開口:“真的對不住,若是今兒還沒醒,”她頓了下深吸口氣,“準備後事吧。”
“不,不……”常念支撐不住的滑下去,跌坐在地上,反複念著一個‘不’字。
阿酒欲扶他起來,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咬咬唇瓣,將手放下去,一肚子開解的話終化為一句:“去看看她吧。”
說完,她將屋子留給常念姐弟二人。
自她出屋子,景嶸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變柔和,兩人不消開口,她徑直朝他走去,於他身側定住,昂首望向頭頂的天,心中感慨萬千,聚散、生死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發生,又在還沒防備的時候結束,來和去都很突然,都是天意。
許久,她才開口:“世子爺怎麽會買下這兒?”
景嶸羽勾起唇角,因為你喜歡有大樹的院子,“覺得這棵樹甚好。”
她點頭表示同意,若是早前房伢子帶她來這兒,她一定當場下定買下來。
“院外那些人還在嗎?”
“青泉已帶侯府的人守在外頭,不用管旁人。”
“是大殿下嗎?”阿酒想了想,把擔憂問出口。
景嶸羽眸子微眯,鳳目中的戾氣一閃而過,“也許吧,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叫他們知道,她是不能惹的人!
午後是第三劑藥,常念不肯假手於人,這一遍湯藥他喂得很慢,一勺一勺,姑娘說過了,這是最後一副藥,若姐姐依舊沒醒,已無再治的必要。
三黃草又名枯靈草,毒性霸道,能使靈草枯竭,藥毒兩用,千禾已連服三次,斷不能再服第四次,不然三黃草的毒性和阿其花的毒並行,她會死得很痛苦。
稍晚些,鄭舜從外進來,“王仁淞從大殿下府出來後被齊三帶走了。”
齊國公府?
南星是曾言明齊紹是阿酒要避開的人,可同惠陰郡主打過的幾次照麵來看,卻不像是要害她,反倒對她很親切看重。
眼下齊三帶走王仁淞是何意,難不成之前種種都是用來迷惑她的假象?
“大殿下呢?辦了這麽件威風的事,竟不露麵?”
鄭舜輕嗤一聲,“他?自是得意的進宮邀賞,隻是不知陛下作何決斷。”
禦書房內
‘啪’,慶元帝甩手朝陳牧禮打過去,“孽障!”
陳牧禮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看向父皇,“兒臣有何錯之,請父皇明示!”
“兵圍英國公府不成,又把主意打到永安侯世子身上,京都的老臣你是一個都容不下!”慶元帝胸口劇烈起伏,隨手抄起桌上的奏折砸過去。
‘嘩啦’
明黃的奏折摔落到地上,陳牧禮額頭立時滲出血跡滴落在白玉磚麵,他咬牙辯解,“英國公府一事事出有因,是兒臣錯信林知淵,可柳莊一事,裏頭確有位得了疫症的人,城防軍將其圍住是為京都百姓著想,侯府世子是自願.……”
“閉嘴!”慶元帝一臉暴怒的吼道。
“疫症?什麽疫症?誰能證明是疫症!聽信一人之言你就派兵,身為皇子竟讓人做假證,陳氏王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假人證的事父皇竟知道了?
陳牧禮這才驚覺後怕,聲音帶了一絲顫抖,“父皇明鑒,兒臣是為了京都的百姓,才會出此下策!永安侯世子要護著的人,兒臣若不能找齊人證物證如何拿下,等疫症在京都蔓延,後果不堪設想啊!”
事已至此,還不知悔改!
慶元帝按了按不停跳突的眉心,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下首伏在地上的陳牧禮,想著他是皇長子,才忍住沒將他拖出去斬了!
“滾回府上,無朕旨意不得外出!”
陳牧禮躬腰退出去,在禦書房外遇著等候的齊國公齊紹,齊紹微微頜首,喚了聲“大殿下”後,直接步入書房。
慶元帝顯然已沒了先前的怒火,陳牧禮候在書房外良久未聽到一點聲音,看來齊國公果真得父皇看重。
半個時辰後,齊紹從禦書房出來,一眼就到了外側在等的大殿下,也隻看了一眼就走,並沒有要上前招呼的意思。
“國公,齊國公。”陳牧禮忙迎上去。
“齊國公駐換防線辛苦,牧禮對兵法素有興趣,改日一定到國公府上向國公討教一二。”
“大殿下抬舉老臣了。”齊紹淡淡的回道。
“大殿下的府邸和老臣的府邸在不同的方向,老臣有皇命在身,先行一步。”
英國公和永安侯已然站在肅王身後,眼下拉攏齊國公顯得猶為迫切。
陳牧禮盯著他的背影瞧了會兒,齊紹能從一介侍衛做到一品軍侯,其人定有幾分難測,從齊三公子和惠陰郡主處下手想必會討巧許多。
可氣的是,父皇罰他在府上幽閉,他用婚事換來的嶺南剿匪,難不成就要白白送給肅王那個草包?
看來柳莊的事先放一放,總能再找到機會收拾那丫頭,眼下得趕快回去找忠勇將軍商議才行.……
柳莊
阿酒聽到屋內的驚呼,忙趕過去,剛入屋,便被突然出現的常念嚇了一跳。
他眼角濕潤,激動的指指裏屋,“姐姐.……姐姐醒了!”
阿酒朝裏探去,地上一癱發黑的血跡,千禾靠在床頭,粗喘著氣,氣息不平穩,很是虛弱的樣子,若不是有夜兒扶著,怕是她立馬會歪頭倒下去。
把過脈後,阿酒沒見一點放鬆反倒比之前緊繃,剛要撤回手,就被一雙形似骷髏的手握住。
是千禾!
阿酒回望著她,見她嘴巴幾度張合,皮包骨的臉上,沒有神采的瞳仁睜得很大,神情緊張莫名,等了許久,她才發出一聲極聲極沙啞的:“啊……”
“你的嗓子?”
千禾一聽愈發激動,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隻是她的手一直緊緊抓著阿酒,不知是害怕還是有話想告訴她。
夜兒拽了幾下都拽不動,隻得點了她的昏睡穴,讓她安穩片刻。
她失去意識後,阿酒查看她的喉嚨,喉頭像是被火灼過抑或是被灌下熱湯,直接毀了嗓子。
“常念,你冷靜下,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