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有奸細
阿其花狀如曼陀羅,花葉不相見,不同的是它生來紫色,含劇毒,是名副其實的死亡之花。
師父的醫書記載,北境有族名為阿其,所居之地的外圍長了一片紫色的羅陀羅花,兵亂之時,因外圍的花有毒,士兵不敢貿然進去,從而護住阿其族一時,族人遂給外圍的花取名為阿其花,寓意世世代代守護阿其族人。
南朝和北境開戰,阿其族早被踏平,其花更是被燒個幹淨,阿其花的毒液到底是怎麽煉出來的!
鄭舜怕自己沒聽清,三步並兩步衝進來,“確認嗎?”問話時,他的牙關在不停顫抖,像是用盡全身氣力在壓抑什麽。
“確實是中毒。”
話落,鄭舜表情僵了一息,幾度張口都咽了下去,半晌,他點點頭,喃喃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兄長不會得什麽狗屁疫症!林知淵,爺終於能明正言順的砍了你!”
說完,鄭舜怒氣衝衝的提刀欲轉身奔出去,他終於能手刃仇人為兄長報仇!
驀地,阿酒叫停他,“此毒凶險,我並無把握,鄭小公爺可有想過,若這人最後還是死了,京都的百姓是信你還是信林大夫?”
鄭舜攸然回身,眼角通紅的瞪著她,“那要怎麽辦?就這麽放過他?任他繼續做風光無兩的回春堂林大夫?而我大哥依舊死不瞑目?絕不可能!”
“世子爺曾說,小公爺的兄長從邊境回來之後就咳血,他並不是一開始就像屋裏的女人一樣,昏迷不醒對嗎?”
鄭舜雖不知她為何突然這樣問,卻還是如實答道:“對!林知淵到府上給兄長診脈時,兄長還好好的,他回宮後就奏請先帝,說兄長得了疫症,病症會越來越凶險,父親隻好把兄長挪到城外莊子上,留了幾個慣常照顧兄長的仆人幫著林知淵一同照料,我偷偷溜進去一次,那時兄長還沒有這般嚴重,仆人推著他在院裏走,他怕人發現衝我搖頭,讓我快走!過了四五日,我再去之時,兄長已經昏迷不醒,咳血不止!”
“當時那幾個人可還在?”阿酒繼續問道。
鄭舜疑惑的看著她,“你問這個做什麽?”
“如果從始至終都是那幾個人照料,那他們當中一定有林大夫的幫手,若他們還在英國公府,看好他們,尋個機會拿下!”
她的話落地激起鄭舜心頭的千層波浪,那幾個可都是一直跟在兄長身邊的老人,若是他們當中混了奸細,那府中的父親母親還有芷兒和肚子裏的孩子豈不是,日日懸於敵人的刀下?
鄭舜沒敢再往下細想,邊往外衝邊說道:“我回府上把那幾個人提來!”
看著他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院中,景嶸羽問道:“打算怎麽辦?”
“我先試著解毒,如若不成,世子爺還帶著我的那枚固息丹吧。”
她語氣輕鬆,好似全然沒把固息丹當回事,景嶸羽的心猛的一沉,他故作淡然的回道:“固息丹讓你師兄拿走了。”
阿酒抹過臉,朝床榻上的人走去,“這樣,我不過一問罷了,世子爺先出去吧,我給她施針。”
門再度被關上之時,阿酒按照師父教的,用銀針先封住她周身的幾處大穴,每過半個時辰,變換穴位,以此把毒逼至膻中穴。
這個過程不好受,一開始毒不受控製的沿著經脈亂躥,而後一點點聚攏到一個位置,床上的女人忍不住哼出聲,待阿酒收針之時,她‘哇’一聲吐出一口隱隱發黑的血跡,之後就再沒醒過。
阿酒打來水,替她擦掉臉上的血汙,她蠟黃的臉色隱隱泛黑,顴骨高聳不見一兩肉,可見她已經被折磨了許久。
看年紀,她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吧,她的長相,總覺得有些麵熟,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阿酒甩甩頭,幫她掖好被子,希望今天她能睡個相對安穩的覺吧。
英國公府
鄭舜這兩天的發生的事無巨細都告訴給父親,“當務之急,得先將那幾人扣下!”
他們已經在府裏伺候了幾十年,且各司其職,要尋個什麽由頭既能把他們拿下又讓人瞧不出端睨?
鄭舜怕父親顧念舊情,猶豫不決,催促道:“父親!現下好容易有了兄長死因的線索,怎可婦人之仁!父親若不好下決斷,我去!”
“站住!”英國公指著他罵道:“你什麽時候能改掉毛毛躁躁的性子!前院王管家,後院尹護衛,廚房李管事,哪個不是天天與人打交道的要職,你來說說,怎麽拿下他們三個還能不叫人生疑!”
鄭舜昂著下巴,“國公府拿自己個的下人,要管誰生不生疑!誰敢多說半個字,大棒子直接攆出去!”
他一副不服管教的樣子,氣得英國公想把他攆出去,他怎麽生了這麽個莽夫!
“你怎麽就不想想,他們在府中潛伏多年,培養了幾個下線?國公府處置幾個下人何其簡單,他們死了,國公府裏外就能保證幹淨了?要真是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為什麽這麽多年沒再動手?你兄長當年不過是個剛從北境回來的三品武將,能礙著誰的事!誰費這麽大的心力擺這麽大的局殺他?這其中原因,你可有細想過嗎?”
英國公的聲聲質問,一字一句砸向鄭舜,叫他一時懵了神,定在原地,遲遲沒有應答。
“阿舜,那個中毒的姑娘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你眼前,這本身就是個局,衝英國公府來的局。去把人接回來,西南角的院子偏,用來甕中捉鱉再合適不過!”
父親對他向來嚴厲,還是頭次用這樣沉重的語氣同他說話,他望著父親鬢邊的縷縷白發,不由懊惱自己魯莽衝動,娶妻生子的人了還要讓父親操心。
鄭舜收了腰間的刀,鄭重的拱手行禮,“兒子明白!”
入夜後,西南角偏院的門忽的被打開,鄭舜支使兩個護衛扛了個麻袋進去,半盞茶的功夫,他們一齊離開院子,順帶鎖上偏院的大門。
待他們走後,不遠處躥出一團黑影,如鬼魅般隱於黑夜。
靜謐的巷道,野貓從牆頭跳下來,‘喵嗚喵嗚’的叫喚,似淒厲似興奮,在半隱半暗的夜中顯得格外駭人,巷道盡頭,兩道身影重疊在一處低頭密語,一點也不受其影響。
“你親眼看見他把人帶回府了?”
“是,午時把人帶出去一陣,戌時又帶回來了。”
“哼哼,我配的毒藥無人能解,那個丫頭也不例外!鄭舜,你給我等著……”
男人說鄭舜兩個字的時候醞釀著無盡的恨意,聲音拉得很長,和巷道的貓叫融為一體,淒厲又帶著興奮,連貓聽了都炸開背上的絨毛,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