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小力子
眼前一片漆黑,腦袋暈暈沉沉控製不住的往旁邊磕去,冰涼堅硬的觸感叫阿酒逐漸清醒過來,隻是手腳被縛住,渾身軟弱無力。
阿酒試著張口,嘴裏被布堵得嚴實,隻能發出微不可聞的“唔唔”聲,扭動身軀發現能動的範圍很小,自己應是在箱子之類的物件內。
“快些將它們裝車。”
“小心些,大殿下的東西,碰壞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阿酒聽到聲音,使勁用肩膀去撞內壁,忽的一陣輕微的顛簸,在‘咣啷’一聲後歸於平穩。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畔再次傳來聲音。
“開箱檢查!”
“這是大殿下的……嘿嘿,爺行個方便?”
“滾滾滾,爺奉聖命在此,大殿下也不行!麻利點兒打開!”
是鄭小公爺!
阿酒開始拚命的撞內壁,“唔唔.……唔唔……”不消幾下,肩膀便傳來疼痛,尤是這樣,她也不敢停。
肅王府門前,大皇子陳牧禮走過來,“小鄭將軍,這幾箱不過是本殿下的私人物品,不用俱樣檢查了吧。”
鄭舜睨了眼大殿下身側的韓芸,很快將視線落回大殿下的身上,“大殿下才來幾日,哪來的私人物品?將箱子都打開!”
韓芸臉色微白了白,開口解釋道:“是小妹身前穿的衣物還有所佩飾品,她昨兒個回府前,我著人幫她換上了新的,舊的今兒再帶回去,好同她一起下葬。”
鄭舜挑了挑眉,“既是韓大小姐的東西,大殿下胡亂認什麽?二小姐人已經去了,本將軍身負皇命不嫌穢氣,”說著他抬了抬手,“將箱子打開!”
身後的士兵依口令上前,‘砰,砰’打開箱子,鄭舜指了指推車上堆疊的箱子,“大小姐這是?未免多了些吧,不知道的還當大小姐來肅王府長住了段日子,走時能帶出這麽些箱子!”
他語氣裏的嘲諷旁人何嚐聽不出來,陳牧禮皺了皺眉,“鄭小將軍盡快檢查,別誤了本殿出府的時辰。”
鄭舜似是不懂他的意思,渾不吝的說道:“大殿下現在就可以出府,這些箱子檢查後本將派人送回韓府,說起來,韓大小姐前幾日鬧著要抓凶手,怎的凶手不抓了?”
韓芸臉上僵了僵,“小妹出殯,長姐不能不在。”
“將軍,沒什麽特別的東西。”士兵稟報道。
鄭舜聞言收起笑,沒特別的,她裝這麽些箱子要出府?誰信!
阿酒一聽急了,她就在裏麵,他們怎麽沒發現!良久耳畔響起一句,“鄭小將軍,王爺命小的將宴席上用過的東西都扔出去。”
這道聲音與之前聽到的都不同,離得極近,好似說話的人就在她頭頂,阿酒後脊生出涼意,她不在韓芸要帶出府的箱子裏。
“小力子,宴席上用到箱子了嗎?”
“回鄭小將軍的話,箱子是二小姐待過的那間屋裏的,王爺讓把這些都扔出去,燒了。”
“走吧走吧。”
鄭舜此時哪有心思同小力子糾纏,他是絕不相信韓芸會帶堆沒用的東西出府的,指不定這些箱子都有暗格,阿酒就被藏在暗格之內。
顛簸又開始了,阿酒也顧不得心裏發慌,用盡全身的氣力猛的一撞,阿酒明顯感到一陣傾斜,就在以為要翻出來之時,她又被推了回去,身上的骨頭隱隱作痛,她已提不起一點力氣,隻能從嗓子眼裏發出微弱的“唔唔”聲。
“怎麽了?”正在檢查的鄭舜聽到小力子這邊的動靜,回頭問道。
小力子笑了笑,“沒放好,差點掉了,現在沒事了,小的這就出府不擾鄭小將軍了。”
鄭舜沒再理他,扭回頭繼續用刀戳著麵前撂了好幾層的木箱。
小力子狀似無意的掃了韓芸和陳牧禮一眼,嘴角微揚,極快又收回視線,不出二十步就離開肅王府,想到這,小力子不禁加快動作。
“等等!”鄭舜似是想起來,朝小力子看過去,小力子的手下意識摸向車底的刀柄,臉上的笑僵住了,以為鄭舜發現了什麽,剛起殺意就見他揮手示意兩個士兵過來,“去幫他一把。”
小力子這才放鬆下來,“多謝鄭小將軍。”
士兵行至推車兩邊,鄭舜這邊在小力子回頭的一瞬間抽出隨身的窄刀,他一介武將,如果剛剛那麽明顯的殺氣都察覺不出來,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小力子抽出車底的刀應對,阿酒在箱子裏聽到一陣兵刃相接的鏗鏗聲,心底又燃起一絲希望,鄭小公爺發現了,肅王府門前重重守衛,那人這下沒法將她帶出去了!
門口的士兵紛紛圍了進來,景嶸羽和肅王收到訊後趕過來,肅王見與鄭舜纏鬥得難分伯仲的人竟是隨侍小力子時,一臉的不可置信,“小力子?”
下一息就揮拳衝上去,“小力子根本不會武功,冒牌貨!”
推車旁邊的士兵將上麵的箱子打開,“人在裏麵,人在裏麵!”
阿酒眼前忽現一片光亮,眼睛一時適應不了,半眯著眼,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阿酒。”
聞聲,阿酒緩緩掀開眼皮,景嶸羽的臉在眼前漸漸放大,接著她嘴裏塞著的布被拿開,身體陡然騰空,手腳沒了束縛,阿酒依舊怔怔的,心裏頭的恐懼不安退下去,卻沒完全消失,又揉雜了些劫後餘生的僥幸和欣喜,這些情緒像是攪亂了成團的絲線,越亂越攪,越攪越亂,叫她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阿酒,應個聲,讓我知道你沒事。”
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雜亂的情緒好像一下找到了宣泄口,阿酒什麽都顧不得,撲進清冽的沉光香裏,手將景嶸羽的腰摟得緊緊的,眼底的水霧消一層長一層,到最後都被她膩在景嶸羽的錦袍之上。
“我以為……我快死了……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懷裏響起斷斷續續的哭聲,若是把們字去掉,景嶸羽想他應該能笑得更高興些,他拍了拍阿酒的背,輕聲哄道:“是我大意了,幸好你沒事,阿酒。”
阿酒哭了好一陣才止住聲,看著景嶸羽胸前濕答答的一大片,阿酒有些不好意思,鬆開摟他腰的手,用衣袖替他擦了擦,瞧她模樣認真的很,景嶸羽不禁失笑,握住她的手,“好了?”
阿酒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幾下頭,身後傳來肅王和鄭舜的咒罵聲。
“京都的風水真真是好啊,竟將武將養成了軟腳蝦!”
“你說誰是軟腳蝦!要不是你胡亂出招,爺能叫他跑嘍?爺十三歲上戰場,經曆的戰事少說也有二三十場,刀下斬殺的人不計其數,能拿不住那幾個刺客?”
阿酒回頭看去,鄭小公爺和肅王從頭到腳似是蒙了一層灰,兩個如鬥雞一般,你一言我一語的回嗆,沒有一點皇族貴胄的作派,倒如兩個潑婦在對罵。
“要不是顧忌肅王身嬌肉貴,爺一刀一個了結了他們!”
“你可拉倒吧!依本王看,你那把刀早就鈍了,遇著女刺客就砍不下去!”
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