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是韓嬌
青衣將熬好的藥端進來，裏頭加了安神的草藥，晚棠喝過後就睡了過去。
屋裏隻剩她們四人，夜兒將丫環都支使出去，她在院外看守，青衣看著床榻上重傷的晚棠，“我到馨北軒的時候，晚棠小姐已經被人帶走了，我追著馬車到臨江，還是晚了一步。”
半夏：“知道是誰幹的嗎？”
“今兒馨北軒的人很多，不確定是誰。”
阿酒凝眉，“一定發生了什麽，不然那人不會下此殺手，著人去馨北軒裏打探下，看晚棠有沒有與人發生爭執，找個眼生的去。”
“半夏，你去找趟秦嬤嬤，去楚府傳個信，說晚棠在侯府陪你幾天。”
半夏：“秦嬤嬤一定會細問的，到時候怎麽說？”
“實話實說，這事瞞不了。”
黃大夫抓藥時就應該知道這是治外傷的藥，隻怕一會兒秦嬤嬤就該來了。
果真如阿酒所料，半夏還沒來得及出去，秦嬤嬤就來了，楚晚棠畢竟是楚府二小姐，傷成這樣，還是在侯府，半夏早前又一直與她不對付，傳出去定是說半夏仗勢欺人。
秦嬤嬤將院裏的丫環都派到別處，隻留了杏兒和小桃，稟明了夫人後就去楚府傳信，依著阿灑所說，半夏就快出嫁，晚棠留在侯府陪她幾天。
藥效過去後，晚棠才悠悠轉醒，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叫她忍不住哼出聲，半夏立時圍過去。
阿酒端藥進來，把過脈後，將藥喂給她喝，晚棠喝了藥，聲如蚊蠅的說道：“是韓嬌。”
等不及半夏和阿酒細問，晚棠便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她背上的劍傷長且深，能醒過來已是很好了，阿酒趁她沒意識，又為她上了一遍金創藥。
半夏自責道：“都怪我，約好了同去馨北軒，我不該讓她先去的！”
話說出口，半夏才覺得不妥，忙解釋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
阿酒伏在榻畔，“我知道，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
每灑一點藥粉，她的手都禁不住的顫抖，半夏沒有怪她，她卻不能不怪自己，如果她沒攔著半夏，如果她跟著一起去就好了。
這麽長的一道傷口，無論如何也會留疤的，阿酒越想越自責，坐在燈盞下，翻看師父給的醫書，也許有什麽藥，有生肌豐骨的藥效，那樣晚棠就不會留疤了。
燈盞裏的燭火不停跳躍，直至破曉才燃盡，半夏進來時才知曉她一夜未眠。
她坐在床榻下的矮幾上，地上四散了好幾本醫書，而她手裏的那一本已翻至最後一頁，阿酒半低著頭，神情說不出的頹廢，半夏試探性的開口，“阿酒？”
阿酒緩緩抬起頭，“嗯，”說著拿起另外一本，“我找找有沒有祛疤的方子。”
半夏走上前，一把奪過她手裏的醫書，語氣裏帶了一絲命令，“去休息！現在就去！”
阿酒倚著床畔站起來，嗓音幹啞，“把書還我。”
“夜兒！”半夏將夜兒喚進來，“把她打暈，扛回去睡覺！”
夜兒看了阿酒一眼，瞳仁裏遍布紅血絲，眼下一大片烏青，一看就知她一夜未睡，“自己回去，我不想動手。”
阿酒無力的滑坐在地上，將頭埋進膝蓋，“她會留疤的，十餘寸的疤，以後讓她還怎麽嫁人，別人要是知道了，會怎麽說她？”
半夏抱住她，寬慰她道：“宮裏有上好的玉體膏，藥效極好，我去求貴妃娘娘，她一定會給我的。”
阿酒搖搖頭，“她的傷劃開了肌理，再好的玉體膏都沒用，我該讓你去的，你們都在的話，晚棠就不會受傷了，我該讓你去的！”
她聲音裏帶著深深的懊悔，還有些許哭腔，她翻了一夜的醫書都沒找到法子，師父的醫書都沒有，那還能有什麽辦法？
阿酒越想越喪，忽的，頸部遭到一記重力，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夜兒將她扶起來，“我先帶她回去。”
半夏目光觸及受傷的晚棠，再將視線轉到被劈暈的阿酒，咬牙道：“韓嬌！”
韓府這頭，丫環在拾撿地上的碎片，還未收拾完，便又聽到一陣陶瓷碎裂的聲音。
“你先下去吧。”
“是，大小姐。”
韓嬌聽長姐來了，手裏剛舉起的白瓷花瓶慢慢放下，韓芸接過她手裏的花瓶，“小妹還要鬧到幾時？”
“鬧？長姐也覺得我在鬧嗎？母親幫我訂了與秦家的親事，那人我連見都未見過，我不要嫁！”
韓芸睨了眼亂糟糟的屋子，滿地的碎片還有歪倒在地上的桌椅書架，拿出手帕擦了擦韓嬌未幹的淚痕，“小妹還未及笄，母親隻是看好了人家，又不是叫你馬上嫁過去，你怕什麽呢？”
韓嬌別過臉，“有什麽區別？母親偏心，明知道我喜歡肅王，還想讓長姐嫁過去，用正妻和侍妾那一套來堵我的嘴，我偏不！”
韓芸向上勾了勾唇角，“長姐知道，長姐不會嫁給肅王的，現下可寬心了嗎？”
韓嬌扭過頭，“長姐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愛慕肅王，長姐怎麽會奪你所愛呢，不過長姐勸你一句，母親是不會同意你嫁進肅王府做側妃的。”
韓嬌的喜悅還沒來得及化開便被這一句給徹底衝沒了，手一揮，剛剛還好好的白瓷瓶，現下又成了一堆碎片，“長姐，你去同母親說說好不好？我不管什麽側妃正妃，我隻是想同他在一起，長姐，求你了。”
韓芸甚是為難的說道：“這樣的話，長姐怎敢同母親開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母親是不舍得讓你受一丁點委屈的。”攸的轉了話鋒，“再過幾日肅王府開府擺宴，我去求父親，你陪我一道去，若是能哄得肅王歡心，肅王自己來府裏求親不比你在這摔碟砸碗的強麽？”
“可，可肅王並不喜歡我，他眼裏心裏隻有那個半夏！”
韓芸摟過韓嬌的肩膀，將她帶至銅鏡前，“傻妹妹，他是皇親貴胄，怎會隻守著一個正妃呢？就是尋常人家，後院也有幾位可人的姨娘陪著不是？宴席上，肅王殿下定是要痛飲幾杯，屆時妹妹再上前照顧，妹妹生得這樣嬌豔，肅王怎會不傾心呢？”
韓嬌打量銅鏡裏的姑娘，明眸皓齒，比之半夏又差在哪裏，“長姐，我，我還未及笄呢。”
“長姐是讓你去肅王麵前亮個相，又不是讓你做什麽，你在瞎想什麽呀。長姐豈會害你？”
韓嬌一聽，臉頰頓時升起兩片紅暈，小聲的應道：“好，就依長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