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相好的
“青城。”
景嶸羽話音剛落,阿酒聽到身後的門吱呀地開了,她轉身便看見之前攔她的青衣男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阿酒略帶疑惑的看了看景嶸羽,這是能走了?
可他已經埋首於案桌上的書冊,不再言語。阿酒朝他福了福身子後便小跑了出去。
待腳步聲越來越遠,景嶸羽才抬起頭望向屋外涼涼的夜色,心裏腹悱道,辦別的事?她可真是被人賣了還要幫著數錢的傻子!
暗衛早就摸清他的去處,跑回春堂打雜去了!
誠然如她所言,她師兄的醫術遠高於她,這樣的人在回春堂打什麽雜?
算了,她既不願進侯府,也不必點撥她,非得吃了虧才知道誰是好人!
李掌櫃在正廳左等右等,忽的袖子被一陣外力拽住,低頭一看,阿酒扯著他直奔大門,頭也不回,話也不說,隻一個勁兒的要離開。
坐上馬車後,見阿酒緊繃的臉有了一絲緩和,李掌櫃問道:“怎麽了?是老夫人的病情?”
“不是不是,老夫人的病情無甚大礙。”
看阿酒沒再往下說,李掌櫃沒再繼續發問,到藥鋪後,阿酒便早早歇息了。
南星依舊回來得很晚,他同李掌櫃商議:“計劃已定,十五那日我約掌鑰的執事去環采閣,偷了鑰匙進回春堂藥閣尋雪蠍膽。”
“若事不成,怎麽辦?”
南星頓了頓,“倘若敗露,掌櫃就告訴阿酒我雲遊四海尋藥去了,隻是南星愧對王爺和王妃娘娘的囑托。”
說著他轉身端一錦盒走向李掌櫃,彎曲雙膝跪在地上,雙手高舉錦盒沒過頭頂,“隻望掌櫃能傾其所有
為阿酒拍下雪蠍膽!製凝雪丸的方子我會悉數寫下,阿酒就拜托掌櫃了!”
李掌櫃趕忙接過錦盒,把南星扶起來,頗為動容的說道:“先生折煞我了,我這條命本就是王爺的,就算是死也定然是我死在阿酒前頭!”
聞言南星抱拳行禮,“有勞掌櫃!”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望向窗外,烏雲敝月,所幸天上緊鑼密鼓的飛揚起雪花,半盞茶的功夫就在地上迅速覆了一層,雖不見得白可在這黑夜卻足以讓人看清方向。
翌日,阿酒推開門便見滿目白雪,李掌櫃在對麵衝她喊道:“阿酒今日就待在屋裏吧,等雪停了再出來,省得著涼。”
雖知道李掌櫃是為她好,阿酒卻不大開心。本來活動範圍就僅限後院,現在又縮小到自己的屋子。
她朝手心哈了口氣,抬頭望下頭頂飄著的雪絮子,在原州的時候一入冬便天天下雪,她和師兄就偷偷用師父的藥爐烤番薯,每每換來的都是師父的責罵,幸好是冰天雪窖,不然定要挨師父罰的。
“師兄,在嗎?”阿酒問道。話剛問出口阿酒便有些悔了,她心裏清楚得很,師兄不在。
她迅速轉身回屋,“沒事了。”
回春堂內,陳執事把南星拉到一邊,斜眼飛著他說:“小子,真要請我去環采閣?你知道去那一趟得花多少銀子嘛?”
“多虧了執事,小人才能進回春堂,平日裏執事又讓我多留在藥閣熟悉藥材,其中良苦用心小人怎能不報。”
南星一通漂亮話說得陳執事喜笑顏開,也不再拿喬,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就知道你小子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南星矮下頭行禮,“後日,請執事務必賞光。”
“行行,忙去吧。”
陳執事笑看著南星離開,直到他的身影不在視線範圍後,揚起的嘴角突的下垂,轉身去往另一個方向。
陳執事穿過羊腸小道停在一處僻靜的屋子前,確認周圍沒人後,才推門進去。
“魚上鉤了。”陳執事低頭說道。
“嗯,光上鉤了沒用,得預備萬全才能把魚端上方桌。”山水浮雕屏風後傳來不疾不徐的尖細嗓音。
“是。”
很快門‘吱呀’被打開又合上。
屋簷上的雪終於開始消融,滴嗒滴嗒的往低處墜落,水滴聲越來越疾,聽著像是正在落雨一般。
阿酒推開屋門,見雪化了好些,索性拿起掃帚清掃院裏剩餘不多的積雪。
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師兄不太對勁,辦什麽事用得著這樣起早貪黑?
她放下掃帚,見李掌櫃不在,便躡手躡腳的潛進師兄的屋子,桌上倒扣著陶瓷茶具,床上的褥子沒有一絲褶皺,阿酒心裏不免讚道:師兄還是這麽整潔有條理。
轉身離開之際,眼角瞥到角落裏躺著一件駝色外袍,應是師兄穿髒的吧。
阿酒把衣袍拿起來,想著此刻也沒事,不如幫師兄把髒衣服給洗了。
衣袍剛沾上手,阿酒便聞到一股子幽香,雖然味道極淡,但依舊被她的狗鼻子聞了出來。
阿酒細細嗅了下,不是藥味,這香味倒是和錢府姨娘們身上的味道大差不差,難不成?阿酒甩下袍子跑去找李掌櫃。
鋪子裏,阿酒喘著氣問道:“師兄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李掌櫃一聽驚得張大了嘴,“什麽相好的?”
阿酒白了李掌櫃一眼,心想這人實在沒什麽眼力,理直氣壯的說道:“師兄的衣袍上沾了姑娘家用的香粉,不是相好的那是誰的?”
李掌櫃猛的想起來,南星之前去過一次環采閣,可那衣服都洗過兩回了!饒是如此她都能聞出來?
阿酒見李掌櫃隻顧著瞪眼不說話,以為他在想說辭好騙自己,先行說道:“掌櫃的莫想要誆我,別的不行我鼻子可靈了!再說那姑娘興許就是我嫂子,告訴我也不礙事的!”
李掌櫃見糊弄不過去,隻得幫南星認下,“是,你師兄與那姑娘也是剛接觸不久,等時日一長總要讓你見的!你可不能讓他知道你已經發現了哈,不然他會不好意思。”
阿酒點點頭,見自己解開師兄的大謎團後,眉毛微挑,嘴角上揚,小臉上的喜色想藏也藏不住,懂事的說道:“放心吧掌櫃,阿酒懂的!”
說完蹦蹦跳跳的回後院去了。
原來師兄在京都要辦的事指的就是這個姑娘,那敢情好,回原州的時候不定還多個人作伴。
阿酒越想越樂,複又拾起地上的掃帚,很快後院便響起竹枝刮過地麵的唰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