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仇落怏說出那句話之前,她隻是對仇落怏失望,仇落怏說出那句話之後,她對整個世界都失望了。


  這就是鐵拳的力量,瞬間把她衝擊的四分五裂。


  宋逸飛茫無目的,走了很久,頂著烈日走到了夕陽西下,她隻覺得腦袋一陣陣的痛,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看看四周,發現身邊環境已經是一個陌生環境了,一般是田地,一邊是小河,不遠處是小樹林,微風吹過,風聲瑟瑟。


  宋逸飛一屁股在旁邊的田埂上坐了下來。旁邊有人給她遞過來一瓶水,宋逸飛一怔,下意識接過這才發現仇落怏跟著來了。仇落怏在旁邊脫了自己的西裝,用手臂支起來,罩在宋逸飛的頭頂,說:“你臉很紅,頭疼嗎?我擔心你是不是有點中暑了?”


  宋逸飛摸摸自己的臉,又摸摸自己的腦門,有點低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確中暑了,她打開水瓶,喝了兩口,然後把剩下的水全澆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她的腦袋才有點清醒過來,她看看身邊的仇落怏,說:“你滾。”


  仇落怏不言不語,也不動。宋逸飛猛然起身,又想離開,眼前呼一下全黑,宋逸飛還沒意識到問題,人就栽了下去。


  等宋逸飛再醒過來,就是在自己的房間裏了,而且一片清涼。宋逸飛恍惚間,就看到房間裏多了個大風扇,正在對著她吹風,幫她散熱。她還是有些發燒,中暑無疑,腦門上還放著冰袋,蓋著一條薄薄的毛巾被,宋逸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架勢看樣子是想把她的中暑變成感冒?

  宋逸飛伸手把冰袋扔在一邊,看了看坐在一邊的仇落怏,仇落怏已經發現她醒了。急忙問她:“還好嗎?我給你準備了冰鎮綠豆湯。”


  宋逸飛卻說:“我怎麽就昏過去了?”


  仇落怏說:“應該是中暑,然後你在地上坐了半天,起身起的又太猛,低血糖了。”宋逸飛疲憊的躺在床上,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暴走了幾個小時,在大太陽底下。


  她看著仇落怏說:“那你怎麽還不滾。”


  仇落怏卻說:“我知道,我知道我說的事情對你來說難以接受,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我能怎麽辦?我又該怎麽辦?我放棄一切,束手就擒嗎?”


  宋逸飛不語,仇落怏又說:“如果我有的選,我也不會這樣,可我有的選嗎?沒有,放棄就是死亡,你難道真的願意看著我死?”


  宋逸飛卻看著她,說:“我恨你。”


  仇落怏也看著她,好一陣才說:“你因為覺的我在算計你而生氣,現在我告訴你真相,證明我不會算計你,你卻更生氣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如果當年我出逃的時候就有人救我,帶我離開,我也不會是現在這樣,我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為了活下去,然後成了你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但我還是不認為這是我的錯。”


  她坐在床邊,說完話,就一言不發了,就那樣靜默的坐著。房間裏一片安靜,宋逸飛也不說話。黑暗在沉默中降臨,屋子裏越來越黑,但是她們誰都沒有開燈的意思。


  最終打破沉寂的卻是底底的啜泣聲,宋逸飛遲疑的看向仇落怏,仇落怏低著頭。宋逸飛起身,自己過去,把燈打開,這次終於看清楚了,仇落怏臉上掛著兩行清亮的淚水。宋逸飛微微有些無措起來,伸手拿了紙巾給她。


  仇落怏接過去,拭去了淚水,但還是一片沉默,她們誰也不回話,相對無言。


  宋逸飛還是有些不舒服,回去床上躺著了。她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來了。宋逸飛疑惑的拿起手機看看,司徒靜如打過來的電話。她接通了電話,電話裏司徒靜如焦急的問:“喂,你事情辦好了嗎?還好嗎?”


  宋逸飛於是說:“辦好了,就是下午跑路太多,有點中暑了,這會已經回家休息了。”


  “嗯?那你需不需要看看醫生啊?”司徒靜如關切的問。


  宋逸飛回答:“不用了,我這會已經好多了。”


  司徒靜如於是說:“行吧,那我明天去找你。”


  兩人說完,宋逸飛把手機扔在了一邊,轉頭又去看仇落怏,仇落怏還是坐在床板,一手撐著下巴,靜默的坐在那裏,眼淚還在流下。這大概是宋逸飛第一次見她哭,原來的仇落怏總是一副孤冷高傲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哭也要躲起來哭,反正宋逸飛從來沒見過她顯露出軟弱的一麵。


  此時的她看著像個無助軟弱的小女孩,似乎又回到了幼年時無助的處境中。宋逸飛忍不住起身坐到她身邊,說:“別哭了。”她想安慰她一下,但是又不能完全釋然,所以連這句安慰的話說著都聽著生硬。


  仇落怏卻在此時一把抱住了她,說:“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求你了。”


  宋逸飛一愣,不知道是不是該推開,仇落怏卻還是抱著她,在她耳邊說:“如果我以前做的事情對你造成了傷害,我改,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宋逸飛不僅說:“你現在還不是想著行賄脫罪?你既然改,那你能不做這件事嗎?”


  仇落怏聞言說:“你也知道,不這樣做,我就算不是死刑,也會在監獄裏蹉跎一生。這件事我沒得選,如果我能選,我是可以答應你,可我真沒得選。”


  宋逸飛沉默不語,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問題了。仇落怏依舊抱著她,在她耳邊底底的祈求:“求你了。”


  宋逸飛不說話,仇落怏便抬頭吻住了她,她的唇帶著一絲鹹澀,那是她淚水的味道。宋逸飛有些茫然,還試圖推開她,仇落怏卻抓住了她的手,更深切的吻住了她,一邊吻一邊用含含糊糊的發音說:“我愛你。”


  她從沒想過會真的愛上一個人,那種無法割舍的,源自於心底的依賴,讓她隻想緊緊抓住宋逸飛。


  等到宋逸飛意識完全清醒起來,其實已經是第二天睡醒的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隻覺的渾身酸痛,尤其是大腿根酸痛難受。宋逸飛□□著想要翻個身,卻發現自己被抱著。


  仇落怏睡在她身邊,此時在熟睡中,她的冰山臉看起來至少是恬靜的。宋逸飛就躺在那裏回了一回神,□□愉過去,可問題還是問題,她又能怎麽麵對?


  宋逸飛小心翼翼拿開她的手,悄然起身,又怕她清醒,就把自己的枕頭塞到了她懷裏,仇落怏顯得很滿足,抱緊枕頭攬在懷裏。


  宋逸飛歎口氣,裹上睡衣,留了張字條給她,然後悄然離開了。


  宋逸飛打電話給了司徒靜如,問她們現在住在哪裏,然後按照地址找過去了,過去式,兩人還在睡著,都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看樣子晚上沒少折騰。不過宋逸飛沒心情跟她們打趣,而是說:“走吧,安全屋安排在哪裏了?”


  仇落怏醒來時已經九點多了,醒來時她還滿心歡喜的抱著枕頭,睜眼卻看到不到宋逸飛的身影。仇落怏有些慌,急忙起身,叫了一聲:“逸飛!”


  房子就這麽大,宋逸飛隻要在房子裏,她就不可能感覺不到。可是房間裏的確一片安靜。沒有半絲回響,仇落怏的心沉了下去。


  很快,她看到了放在一邊床頭櫃上的紙條。


  紙條上寫著:經此一別,各安天命,你也不要在找我,隨緣而遇。


  仇落怏頓時覺的自己靈魂都被抽走了一般,看著字條,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


  三年後


  宋鋼娃蹲在門口抽煙,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過來,看到宋鋼娃就說:“老宋,你家三丫在家不呀?”


  宋鋼娃沒好氣的說:“她就沒回來。”


  女人驚訝的說:“咋地?你沒告訴她要給她介紹對象呢?”


  “就是告訴她給她介紹對象,她才不回來的。”宋鋼娃吞雲吐霧,一臉哀愁。女人更加驚訝,說:“她都28了,再不結婚,就該嫁不出去了,她就不著急?”


  宋鋼娃不說話,繼續抽煙,女人又開始嘮叨,說:“28這年紀能找個好的不錯了,雖然趙家的是二婚,可三月就離了,還沒娃,家裏條件又好,人長得也不醜,她這年紀能找到這樣的還不謝謝菩薩?何況她還犯過事,就這還拿喬呢,也是你給慣的,不聽話打兩頓你看她聽不聽。”


  宋鋼娃聽著沒了好氣,有些氣衝衝的說:“打不過。”


  “唉吆喂,她是你女兒,不會跟你也動手吧?”


  “那可不?翅膀硬了,我也拿她沒轍。”


  女人聞言,嘮嘮叨叨的說:“就這性格脾氣,我看是真沒人要了,嘖嘖……”


  這女人是村裏出名了媒婆,沒誰願意得罪她,因為都覺得有那天說不定就得找她介紹對象了。


  宋逸飛現在不在鎮上了,而是在縣裏混日子,仇落怏的官司最終有了結果,結果是普誌榮成了主犯,仇落怏成了被蒙蔽欺詐的受害者,這場曠日持久的官司打了三年,宋逸飛退役躲回老家之前就好了一年多。


  之後開庭仇落怏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仇落怏上訴,從市法院移交到了省法院,隨後以證據不足,犯罪事實不清楚為由,僅僅判了五年。專案組沒有解散,因為還在追查仇落怏的非法所得,但是也跟解散了差不多,因為之後案子不再受重視,案情沒有進展,專案組的人每天耗在那裏也不是個事,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單位照常工作,必要的時候再碰麵。


  另一個三丫朱心怡直接申請調職,調到了青省重案隊,就為了跟司徒靜如在一起,司徒靜如要申請上調那是不太可能的,朱心怡申請下放倒不算難,所以就是朱心怡跑來找司徒靜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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