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家 國 天下
“敢問公子發現了什麽重要的線索。”穆寒冰急切的問道，她有預感，沈浩的線索似乎就是她苦思的東西。
“是世家存續的記載，我發現這天下居然有存續上萬年的世家，幾千年的更是比比皆是，那時候，我突然想起一個詞來，頓時，我就明白了，明白了一切，也發現了這個世界的本質。”沈浩麵容平淡的說道：“這個詞就是‘家國天下’”
“家國天下？公子，這個詞有問題嗎？我沒有發現什麽問題。”穆寒冰微咬了下嘴唇，不解的問道。
“家國天下，這個詞如果從表麵看似乎沒有絲毫問題，但是假如你看進它的本質，你就會明白這個詞其實就是天下百姓受苦的真正原因。
家國天下，表麵看起來是一個意思，實際上它蘊含著四重意思，第一重，家，世家，豪門，富戶，平民，他們都是家；而國，則是四者的結合體；天下，則是四者結合了規矩組成的東西；最後的家國天下則是告訴我們誰最重要，誰最不重要。
世家豪門以家族為中心，在他們眼裏，國家隻是他們用來掌管天下蒼生的工具罷了，如果你看了史書就能發現，無論是改朝換代也罷，諸侯征伐也罷，除非倒黴到不能再倒黴，否則這些世家都能延續下去，在新的朝代中，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穆姑娘你以為刺殺貪官汙吏就能讓他們支持你，實則大錯特錯，在他們看來，家族才是一切，國家亡了不怕，新任的皇帝還是要靠他們統治天下，百姓造反更不怕，那個世家豪門沒有數百上千的淬體護衛，隨隨便便就能把上萬百姓殺個幹淨，即使天下動蕩，他們也有能力護住自己，他們又會怕什麽呢，天下興亡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場遊戲罷了。
而天下蒼生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豬羊一般，餓了可以宰殺吃肉，渴了可以喝蒼生的血來解渴，所以，你的路從最開始就走錯了，你想拯救的這個國家，卻被那些人棄如破履，根本不在乎。在他們看來，就算貪官汙吏貪汙腐敗，那也是受到規矩管束的自己人，他們可以殺，可以宰，但你穆寒冰算什麽東西，居然膽敢占據他們的權柄，所以他們才會圍剿你。在這群人看來，蒼生都是豬羊，死了一批還會在長一批，他們根本不心疼的，你明白嗎？”
“難道就隻能看著他們欺壓百姓，無法無天，卻還享受榮華富貴嗎？憑什麽，我不服。”穆寒冰雙目如刀，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話來。
“不服，憑什麽。嗬嗬，穆姑娘，說大話是沒有用的，少年郎最愛說我不服，我要逆天而行，可是到最後你看見誰能逆天，還不是倒在天地的偉力下，化為一堆白骨。”沈浩輕笑著說道：“穆姑娘，厚積薄發，根基穩固，底蘊才能深厚。假如你有一處基業，那你就能征兵，就能種植大量的秘藥，訓練出最精銳的兵士，還可以收受賦稅，囤積糧草，進可取天下，退能庇護一方黎民百姓。但是，你沒有，你什麽都沒有，你的紅巾衛看似遍布天下，實則如同無根野草，連微風都受不住。”
“我，我，我。”穆寒冰捂著自己的腦袋，滿臉都是痛苦，當她糊裏糊塗的時候，她還可以催眠自己，告訴自己我走得對，我走的一身正氣。
但是，當所有的一切都被血淋淋的揭露在麵前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沒有一絲機會，她隻能看著黎民百姓在苦海中掙紮，卻無力拉他們一把。
“穆姑娘，你需要休息一下。來人。”沈浩發現她的情緒不對，他在心底微歎一聲，開路之人實在是太難了，你永遠不知道自己走的是不是一條錯路，但你還得堅強的走著，走到你死。
穆寒冰被兩個侍女攙扶下去了，她身體上的疼痛比起內心的絕望來說，算不得什麽，但是當她的心絕望的時候，她的身體也散露出柔弱來。
看著穆寒冰的背影離開，沈浩有些心疼這個女子，不是男女的那種心疼，隻是一個走在正確路上的人看著走在錯路上掙紮的人時，本能的表現罷了。
……
今晚的晚餐很豐盛。
尤其是清憐親手煲的七珍七禽湯，更是人間美味，讓沈浩忍不住多喝了兩碗。不過他老感覺少女今晚有點不對，似乎笑得更甜，次數也增多了，就是話比往日少了點。
沈浩雖然兩世為人，魂魄強度遠超常人，帶給了他靈敏的五感，讓他觀察力大大提升，甚至可以比擬與測謊儀。
但是男女之情這玩意看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靈敏的五感，這玩意靠的就是自己悟，假如經驗充足還罷了，要是和沈浩一樣，兩世都是初哥，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讓他去發現身邊人的情緒實在是太為難他了，如果他能知道沈無涯玩了這麽一手，那以沈浩強大的推理能力，他一定能發現清憐情緒變化的真正原因，遺憾的是沈無涯早就溜了，所以留下沈浩一人在這裏貿然無知的等著危機的到來。
吃過晚飯，丫鬟們收拾了桌子，沈浩和清憐漱了口，二人回到臥室，清憐縮在床上看道書，沈浩坐在桌邊翻看著兵書，這就是二人每日相聚的時間。
不過今晚屋裏氣氛有些凝重，沈浩時不時的感覺有些冷，他沒發現，每當他感覺冷的時候，縮在床上的人兒都在看著自己。
清憐麵無表情的翻著道書，心裏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從來沒發現沈浩居然已經在自己心底占據了如此多的分量，已經成了她無法割舍的存在。
今日得知消息的時候，少女的第一反應就是殺，她絕對不容許有人膽敢進入到自己和沈浩的生活中，她不容許任何人插足與他們之間，那時候，她都快控製不住自己了，但是她還是在最後控製住了自己，她決定給沈浩解釋的機會。
晚上她強忍著內心的焦慮，等著沈浩給自己解釋，但是沈浩就如同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像個死豬，使的少女內心更是怨氣衝天。
一個時辰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沈浩揉揉眼，燭火確實比不上電燈，有些傷眼，看來以後晚上還是要少看書，他抬眼看去，少女早已經側躺在床上睡了。
沈浩笑了笑，脫去外衣鞋襪，吹息了燭火，抹黑上了床。
鑽進了被窩，沈浩閉上眼睛回想著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每日三省吾身’，自從在平安縣立足後，沈浩每日睡前都會細細回憶當日所有的事，魔鬼藏在細節中，任何一個勢力都要盡可能的增強自己的實力，同時減少自己的不足，唯有內外兼修，才能無往不勝。
沈浩正在回憶今日的事情，突然，黑夜中，少女略帶幽怨的聲音響起了。
“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嗎？”
“啊？哦，那我們早點休息吧，晚安。”沈浩思緒被打斷，先是一愣，接著開口說道。
“這個大豬頭。”少女心底暗罵道，被沈浩這麽一回答，少女再也壓不住自己心底的火，身子猛地往外一擠，沈浩錯不及防，差點被擠下床。
“哎呀，清憐，你往裏睡一點，我都睡不下了。”遲鈍的沈浩到現在為止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還以為少女是無意的。
“喲。”黑夜中，清憐猛地做起身來，看著沈浩的方位說道：“這還沒圓房呢，就已經開始嫌我胖了啊。”
“啊，我沒說你胖啊。”沈浩真有點蒙了，今晚清憐變得好奇怪啊。
“哼，你就是這個意思。”少女強詞奪理道：“怎麽，新人進了府，舊人不值錢了吧，那您沈公子幹嘛還要和我一起睡啊，你去前院找那個女人睡啊，她一定不敢和你搶地方。”
“嗬嗬嗬。”黑夜中，沈浩輕聲笑起來了，他終於明白少女變了的緣故，沈浩伸出手來，抓住了少女的柔薏，他滿是柔情蜜意的說道：“娘子，我有了你，早就知足了，我連心都沒有，哪裏還有膽子敢找其他女人啊，更何況還說都不說就把人帶回來呢？”
“你沒騙我？”身邊人柔情蜜意的話讓少女內心無由的一鬆。
“真的沒有，還有那個女人你認識的。”沈浩抱著少女躺了下來，少女沒有反抗，二人躺在一起，沈浩輕聲說道：“穆寒冰，就是那個紅巾盜的首領，當初借著我們的車隊混進關門的那個，想起來了沒有。”
“是她啊。”少女轉動著腦袋，終於想起來了：“不過，我記得她很漂亮，說，是不是你見色起意，讓人把她虜來的。”少女氣鼓鼓的說道。
“我哪有那個膽子啊，我心裏隻有你，這是誰造的謠，本公子非要廢了他不可。”沈浩一邊拍著胸脯保證，一邊在內心暗罵，居然有人背地裏捅刀子，這是那個王八蛋，千萬別落在本公子手裏，否則一定讓你好看。
“彩蘭親耳聽見的，她給我說是沈無涯親口說的，送女人給你。”少女還有一絲疑惑。
“哎呀，冤枉啊娘子，這事是這麽回事。”沈浩吧嗒吧嗒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啊，她這麽可憐啊。”清憐還是那麽善良，隨著沈浩的訴說，她對穆寒冰的同情越來越多。
“是啊，的確有點可憐，我留她也是因為她身受重傷，好歹也有一麵之緣，我本意是放她們離開，但是既然陰差陽錯的到了跟前，總不能不管吧，就讓她們養好傷再走吧。”沈浩輕聲說道。
“對不起啊，浩哥哥，我冤枉你了，還給你使小性子，你別生氣啊。”少女柔聲細語的給沈浩認錯。
“嗬嗬，我一點都不生氣，你能吃醋，說明你在乎我嘛，我還生什麽氣，好了，別放在心上，早點休息。”沈浩笑著說道。
“嗯。”
屋裏慢慢的安靜了，最後隻剩下兩道淡淡的呼吸聲。
突然，少女又說話了。
“哎，你真的對她沒想法啊？”
“我真沒有，騙你我不是人。”沈浩無奈的要死。
“噢。”
沈浩睡著前，心裏暗罵道：“沈無涯，你真是個王八蛋，你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