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人與天的交易
大晉五百零九年。
??國度，金梁城。
??城外的官道上，一匹瘦牛馱著一個道人，這道人第一眼看上去是個少年人，你在看又像個中年人，你在仔細看，像個老年人，你最後揉揉眼睛認真去看，原來他又變成了少年。
??青毛瘦牛馱著道人不急不緩的走在官道上，道人手裏拿著一本書看個不停，時不時還哈哈笑幾聲。
??有位過路的秀才看見了，忍不住啐了一口，心裏暗罵，有辱斯文。
??原來這道人看的是一本描述風花雪月的書，此書名叫‘錦蘿秀文’，開頭便有一詞。
??群芳過後晉湖好，
??狼籍殘紅。
??飛絮濛濛。
??垂柳闌幹盡日風。
??笙歌散盡遊人去，
??始覺春空。
??垂下簾櫳。
??雙燕歸來細雨中。
??這首詞寫的那是清雅可秀，但是在知情之人看來，那是包子有肉不在摺裏，這詞表麵看起來描述的是春來遊湖盛景，實則描述的是大晉朝江南風月盛地晉湖每年一度的群芳爭豔。
??這本書不但把男女情愛的細節描述的曆曆在目，讓人不由自主投身其中，而且還把夫妻之事細細描寫刻畫，讓人看得麵紅耳赤，再配上天下仕女圖第一的風月聖手柳生生畫的三十六副插圖，那真是男女皆愛的書中聖品，能讓人看得欲罷不能。
??這書流傳甚廣，朝中也不是沒有禁止過，但是這種男女之事，連聖人都說了，食色性也，朝中青紫也是人，也有人之本性，所以此書屢禁不止。
??不過大家都是藏在家裏偷偷看，有膽子大的也不過是夫妻敦倫用來助興，可像這道人光天化日之下邊看邊笑的，那就真有點像那位窮酸秀才說的，真是有辱斯文啊。
??想一想，大家都要臉，明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表麵上做出一副與這等汙穢詩文不共戴天的模樣，實則晚上回家了偷偷揣摩，但是這種事那是一切都在不言中，要是有人光天化日下做這種事，那也太不要臉了。
??道人並不在乎秀才心中暗罵自己，雖然他能感覺的到，但是要真是每件事都管一管，那要累死人的。
??迎麵就是金梁城的城門了，道人騎著牛，慢慢的走了進去，還不忘扔一塊碎銀子在桌上那個錢箱裏，有時候按照世俗俗禮走走，那也別有一番滋味。
??道人騎著青牛進了城，隻朝著西邊直行而去。
??‘東富西貴南貧北賤’。
??一句話，八個字，說出了金梁城的格局。
??所謂‘東富’，講的是金梁城中富商之類的有錢人大多居住此地；‘西貴’，那是大晉朝皇宮所在的方位，無數豪門世家都圍繞著皇宮而居。‘南貧’，指的是南邊居住的大多數都是平民百姓，當然金梁城的百姓好歹也在皇都生存呢，比起外麵的那些真正的貧民來那是富得多，不過和皇都裏的真正權富比一比，那就成了貧民了；‘北賤’，金梁城北邊那是各種下九流呆的地方，什麽套圈的，玩蛇的，戲院青樓，碰瓷的，行騙的，搶劫的，真是魚龍混雜。
??道人東南北三麵不去，隻是向西而去，到了西邊，比起其他三麵，這裏守衛森嚴，別說日夜巡邏的城衛，就算知府衙門也是派出衙差三班倒在這裏值守。
??要知道這可是整個皇都，不，整個天下最有權勢的階層居住的地方，不說最中心的皇宮，就算這裏最狹小的院子，誰知道裏麵是住著當朝一品還是內閣大臣，出一點事情，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人頭落地，須知，能住在這裏的，那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此地的守衛豈敢不認真值守。
??這些明麵上的城衛和暗地裏的衙差那每日都是瞪大了眼睛打量著每一個試圖進入這裏的人，一個個眼睛如同火眼金睛一般，普通百姓，給你換上華麗衣服，你也不敢隨便進這裏。
??但是在這種守衛森嚴的地方，騎著瘦牛的道人卻如若無人之地，明明牛兒的蹄子踏在幹淨整齊的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這些守衛卻如同聾子瞎子，充耳不聞，眼睜睜看著道人的身影慢慢進入這裏。
??青色瘦牛馱著道人走街串巷，繞過一棟豪華的王府，眼前便是是一棟占地數百畝的府邸，看那氣派，不比親王居住的差。
??青牛停下腳步，道人也收起了手裏的書，他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府邸，雙眼似乎能看穿牆壁。
??道人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他似乎找到了什麽夢寐以求的東西。
??右手拍了拍牛背，牛兒很聽話的朝著府內走去。
??光天化日之下，一個道人騎著青牛，走在守衛森嚴的府邸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每個路過的人，都恰好繞開了道人的路，就好像演戲一樣。
??道人騎著青牛，穿過景色秀麗的亭塘閣苑，在走過一片漂亮的花林，來到了這棟府邸的後麵一處偏遠的小院外。
??他身形一動，從牛背上跨了下來。
??朝著小院方才走了三步，道人臉色卻瞬間大變。
??“大膽。”
??玄黃玄光一閃，道人的身形已經出現在哪處偏僻的院子中。
??院子景色清雅，綠竹遍地，竹葉青綠。
??小院中央，一個麵容普通的清秀少年躺在一個紅木打造的搖椅上。
??他頭顱微偏，卻是失去了氣息，魂歸大地。
??“回去。”
??道人見狀，麵容更是憤怒，他一聲怒喝，右手閃耀著璀璨靈光，抬手在虛空狠狠一拍。
??“轟！”
??震徹四方的聲音中，一道虛幻的影子浮現虛空中，被道人一掌拍進了少年的身體裏。
??仔細看去，那影子和少年長得一模一樣。
??隨著這道影子進入少年的身體，這名少年蒼白的麵容，以極快的速度，變得微微紅潤起來。
??呼！
??他的口鼻之處，再一次擁有了細微的呼吸。
??他活了！
??此時，道人朝天抬起頭，看著天空，他的麵容充滿了憤怒，厲聲道。
??“自作主張，你，可是在找死嗎？”
??“咿呀咿呀呀。”半空中傳來了嬰孩兒的聲音，這聲音仿佛從人中而來，帶著一種神妙。
??奇怪的是無論是道人震徹四方的怒吼，還是嬰孩兒響徹人心的嬰叫聲，都沒有任何人來查看，似乎沒有任何人聽見這兩者的交流。
??“什麽？你說你是在幫我。荒謬，貧道哪裏讓你幫了？誰讓你自作主張，你還委屈？難不成你是在教貧道做事。”道人似乎非常非常的憤怒，說話之時，一點情麵都不留，對著那嬰兒叫聲者連聲怒斥。
??“咿……呀呀呀。”隨著道人的厲斥，嬰兒的叫聲，同樣變得憤怒了起來，似乎因為到人的指責，令他感到了被人侵犯。
??“轟隆隆。”
??隨著嬰兒的憤怒叫聲，以這座府第為中心，整座金梁城上空一瞬間陰雲密布，無窮的雷霆在陰雲中閃爍，迸發著強大無比的力量，似乎下一刻就要雷霆降下，毀滅蒼生。
??“你，似乎有些不滿？”看到天空的異象，道人臉上的憤怒反而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冰冷和一些不屑。
??他抬起右手，心念一動，一團金紅色的光芒，從右手中緩緩升起，拳頭大小的一團光芒，卻在出現的這一刻扭曲了虛空，顯露出這一團光芒雖小，卻隱藏著強大無比的力量。
??金紅的光團在道人手心緩緩流轉，道人冷厲的聲音再次響起。
??“隻要貧道把手中這團金陽之力往地下一丟，那綿延整片大陸的火山脈絡就要在我這一團力量的引導下，把這片大陸炸上天空。
??真到了那時，你以為這片大陸還需要多少萬年才能再次誕生生靈？
??好好想一想後果？
??你敢威脅貧道，真以為我們定下承諾之時貧道和顏悅色，就真的沒有一點脾氣。”
??道人的話，明顯令那隱藏中的嬰兒叫聲者，有些拿不定主意。
??很快，天上的烏雲就散去了。
??很明顯，在這一場對持中，那隱藏不見身形的嬰兒退讓了。
??“咿呀呀，咿呀呀，呀呀呀。”嬰兒的叫聲再次響起。聽著聲音，道人的臉色明顯好了起來。
??“貧道知道，你是想要讓貧道拿了東西，早點離開，所以你才做了這件事，不過，你畢竟不是人，不懂人的思維。縱然此人，隻是我另一個魂所轉世。但那也是另一個我，他可以老死，他可以病死，唯獨不能被人殺死。因為貧道不許。”
??“咿呀呀？”天空中傳來了不解的聲音，似乎對道人說的話極為疑惑。
??“你不用懂，此事與你無關，我們既然已經定下了約定，貧道就絕對不會主動破壞這約定，你隻需明白這一點即可。”
??天空中久久沒了聲音，似乎哪一位已經離開了。
??老人低下頭，右手中金紅色的璀璨光芒被他緩緩的收進了體內。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眼神中流露著特殊的光芒。
??過了久久之後，道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喜悅，他輕聲說道。
??“妙啊，妙啊。貧道也不一定非要在這幹等著你死，既然你我是一體，那麽有些事兒就可以請你來做一做。
??啊，化神劫啊，化神劫。
??人若忘了自身內心最初的想法，必定會死於化神劫下。貧道一生有兩大心願。一個是少年之時生於紅旗下，長在新華夏，因此渴望天下，都插滿赤旗。
??而是父母因故而亡，令貧道對死亡產生了無窮的恐懼，渴望追求長生不死。
??這二嘛，貧道已經走在了正確的路上，自然不會有心結。但是這第一點，貧道走也行，不貧道也行，既然如今有機會，那走走又何妨呢。”
??下一刻道人體內，一團靈光飛出，落在了少年身體裏。“我已經看見了未來的一絲命運，你注定會走在那天路上，無論我出現不出現，都不會有例外，那麽，就請你借著我這團力量，在這世上走上一遭，讓我看看赤旗有多麽強大的力量。”
??玄光閃過，道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院落中，少年人咳嗽了兩聲後，醒了過來，他似乎毫無所察，隻是以為自己睡了一覺，拿起書又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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