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上陽九禮要走了
沿山城朝南五百裏。
黑雲峰就坐落在此地，說是峰倒不如說是巨山，此地大大小小數十座山頭林立。
之所以被世人稱作黑雲峰，那是因為這些山頭比起其他地方的山頭差不了多少，但是和中央這座黑雲峰一比，那簡直是姚明和潘長江的對比，不在一個層次上。
黑雲峰一枝獨秀，站立在群山中央，無論你從那邊去看，第一眼都是看見它。
這裏的氣候有些怪異，濃厚的黑雲不分日夜的圍在黑雲峰周圍，隻有一個峰頂漏出來。
峰頂亂石間有一塊十數丈大小的空地，看著平整的樣子，倒像是被人細細打磨出來的。
一個身著古樸衣服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塊石頭上，他麵色有些呆滯木楞，一隻半人高的鐵毛筆背在他的身後，他雙眼開合之間，能看見他的眼睛異於常人，生著一輪重瞳，這人就是上陽家的赤目神瞳上陽若雲，也是上陽九禮的叔叔。
突然。
一股強大的氣勢橫掃而來，上陽若雲不由的被氣勢逼得退了幾步，等他定住身形朝前看的時候，隻見先前彌合的毫無縫隙岩壁，已經洞開。
隆隆！
沉重的巨石緩緩滾動到一邊，露出後麵的漆黑洞口。
橢圓的洞口內，一個披頭散發，身穿白衣頭戴峨冠的清瘦人影緩緩走出，強大的氣勢毫不收斂的向著四方擴散。
人影走到陽光下，雙目頓時眯起，她已經太久沒有見光了，需要時間適應亮度。
“恭喜世侄女，成功突破界限！”聲音帶著欣喜羨慕還有那隱藏的極深的嫉妒。
“勞煩九叔為我護法了。”嘴裏說著九叔，上陽九禮卻用著對屬下說的語氣說著。
“哪裏哪裏。”上陽若雲似乎對這種語氣沒有絲毫察覺。
上陽九禮拿出一塊令牌，發送了一道信息出去後收起令牌。
她走到崖壁旁，站在那裏，目視著南方，那是上陽家存在的地方，白玲城。
上陽九禮看了很久，她用著輕微的聲音說道。
“上陽飛，我們現在又站在同一個起點了，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九禮，既然已經突破，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等李玉來，然後就回去。”上陽九禮頭也不回的說道。
“哼，一個凡人幫派的家夥，見他有什麽用。”上陽若雲輕哼一聲，很是不屑的說道。
“九叔。”上陽九禮轉過頭來，她盯著上陽若雲的臉，眼中帶著一股失望的神色搖搖頭說道。
“九叔，什麽時候，上陽家的赤目神瞳上陽九爺也開始用力量看人了？我父親還活著的時候，你可是掌管上陽家情報網的人，我還記得小的時候是你告訴我，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怎麽你自己居然小看別人。”
“我……。”
“還是因為你曾經被我在李玉麵前打的昏迷，覺得丟了臉，才如此貶低對方，九叔，這不是你。”
“最後，我要告訴你，九叔，不要小看李玉，他比你想象的神秘的多，我能感覺的到，他展露的不過是冰山一角，這段時間北地發生了不少事，我相信其中不少和他脫不了關係。”上陽九禮轉過頭去，繼續遙望遠方，淡淡的說道。
“那九禮你為何還要.……？”上陽若雲有些不解的問道。
“你說為何我要裝作若無其事，可我為何要揭穿他，揭穿他對我能有什麽好處呢。”上陽九禮輕笑著說道。
“自從爹娘死後，家族中人的變化，讓我學到了不少東西，以前對你好的，現在未必對你好，以前對你壞的，現在未必對你壞，從爹娘的遭遇我學會了人生的第一個道理，力量，唯有掌握力量，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我曾經看過上陽家的族譜，族譜記載了上陽家數百代各種大小事宜，可是我從頭翻到尾，也從沒有見到娶凡人女子的記錄，別說上陽家一直都是陰盛陽衰，就算黃家、陳家這種一直是男人當家做主的世家，有幾個娶了凡人的，可是我父親就這麽做了，沒人敢說什麽，靠的是家族的包容嗎？還是靠著我父親會做人嗎？”
上陽九禮猛地轉過頭來，她一雙鳳目死死的盯著上陽若雲，一字一句的說道。
“屁，我爹娶我娘靠的是什麽，是力量，是因為我爹有力量才能護住我娘和我，他死後，我為何能走到今天，家族為何要培養我，是我爹的餘蔭嗎？狗屁，哪是因為我上陽九禮的天資。九叔，我早就看明白了，人活在這世上，被人算計利用很正常，那說明你有被利用的價值，如果沒有價值那才真是悲哀，我知道李玉或許在利用我做一些事情，但是我不在乎，大家相互利用而已。
借助他，我成功踏入蛇境，從此我在上陽家的地位再也不一樣了，我可以掌控一些自己的命運了，至於以後，哼哼，等我走了，哪怕李玉把北地屠殺一空，管我什麽事。”
“九禮，你，你長大了。”上陽若雲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上陽九禮。
“嗬嗬，九叔，你放心吧，隻要你不起其他心思，好好為我出力，日後，九禮不會虧待你的。”上陽九禮笑嗬嗬的說道。
“謝謝九禮侄女。”
上陽九禮轉身進了閉關的洞窟，上陽若雲看著上陽九禮的背影，那個背影好像一個人啊，突然在他的眼中，那個背影轉過頭來，高傲的說道。
“九弟，跟著我，以後有大哥的就有你的。”
“大哥，你女兒可真像你啊，一樣的霸道，一樣的……。好不容易逃脫了你的控製，又要落在她的手上，我真的不甘心啊。”上陽若雲用著隻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說道。
“我又能如何呢。”
……
一日後，山下，一輛華麗的馬車順著山路前行，山路崎嶇，但是趕車的車夫技術實在太好，還能勉強前行。
但是有路的地方湊活能走，沒路的地方就真的沒法走了，車夫停下車架，側臉朝著車廂內說了一句話。
很快，一個身影從車廂中出來了，他把一件東西扔給車夫，車夫接過後，背在身後。
兩人的身影如同山中靈猴，一跳一躍便是數丈，朝著黑雲峰行去。
黑雲峰山頂，上陽九禮靜靜的站在哪裏，看著極遠處的兩個黑點，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上陽若雲呆著臉，安靜的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一炷香後，黑點變成了黑影，從峰上突出的岩石上一借力，越上峰頂，來到上陽九禮麵前，他朝著上陽九禮一拱手，輕笑著說道。
“見過九禮小姐，數十日不見，小姐風采依舊。”
“嗬嗬，看你的模樣，最近過得不錯。”對著眼前的人，上陽九禮的態度明顯好得多。
“最近好不容易做成了一件想做很久的事，心情自然不錯，不知道小姐這麽著急喚李玉前來，可是有事要我去做。”這人正是李玉，他接到上陽九禮的傳訊，便立刻來了。
“李玉，我已經突破了蛇。”上陽九禮淡淡的說道。
“哦，那要恭喜小姐了，修為大漲，從此便不一樣了。”李玉頓了一下，笑著說道。
“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哪有，是這個消息太突然，屬下有點吃驚。”
“嗬嗬，隨便吧，你吃驚也好，不吃驚也罷，都沒什麽了。我修為突破，馬上就要離開北地了，回歸本家了。”
“那李玉就要恭喜小姐，從此鵬程萬裏。”李玉微笑著說道。
“張鵬。”李玉輕喝一聲，站在他身後的張鵬麵無表情的上前，把背上的玉盒脫下來雙手遞給上陽九禮。
“這是何物？”上陽九禮沒有接，而是麵色安靜的問著。
“還請小姐容李玉賣個關子。”李玉笑著一指玉盒說道：“本來這東西李玉很早就入手了，不過這東西缺了重要的一部分，最近終於到手了，李玉覺得這東西極為適合小姐，還請小姐賞臉收下。”
上陽九禮看了李玉片刻，眼神似乎要從那張青玉麵具掩蓋的臉上看出內因。
過了片刻，上陽九禮點點頭，臉微微一側，朝著上陽若雲說道：“收下吧。”
上陽若雲走上前來，從張鵬手上拿走了玉盒，二人分別走回到李玉和上陽九禮身後，又變成一幅石雕模樣。
“這東西還沒孕養完成，等三日後，玉盒上符文消失，就算是完成了，到時候小姐一定會喜歡的。”李玉指著玉盒說道。
“嗬嗬，希望吧，你隨我來。”上陽九禮沒有在意，以她的身份，什麽奇珍異寶見的多了，雖然李玉說的言之鑿鑿，但是上陽九禮並不會就充滿好奇。
二人並排而行，越過幾處亂石，來到百丈外的崖壁旁。
站了半晌，上陽九禮突然開口了。
“李玉。”
“九禮小姐。”
“有時候我真想揭開你的麵具，看看下麵到底是一張什麽樣的麵容。”
“會有機會的。”
“我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相聚，也許這一生都不知道你長得是什麽模樣。”
“九禮小姐，所謂山水有重逢，隻要人活著，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清呢。”李玉看著遠方，似乎心中有些感觸，輕聲說道。
二人不再言語，一起看著遠方，一樣的安靜神態，心中卻不一樣的思緒。
這邊，張鵬和捧著玉盒的上陽若雲相對而立，間隔三丈，雙方都不言不語。
上陽若雲那雙長著豎瞳的眼睛緊緊盯著張鵬，不知在想什麽。
張鵬也用著平淡的眼神看著對方，如果說在遇到公子前，他還對這些九大世家的子弟懼怕七分，現在的他經曆了這麽多事，這些世家子，張鵬根本不放在眼裏。
“你叫張鵬吧。”上陽若雲突然開口了。
張鵬一言不發，似乎對方不存在。
“我剛聽見你的主子是這麽叫你的。”上陽若雲不管張鵬說不說話，接著自己的話。
“銀紋劍，劍身長三尺三，用的是雲州梅嶺特產的銀紋寒鐵母打造而成，據說能把張家的秘法增幅五成以上，不過據說張家被梅嶺趙家滅絕後，張家的少族長張鵬帶著銀紋劍逃走了，傳說銀紋劍劍柄刻著銀蛟紋，劍鞘上有七顆青色的風吟玉。”上陽若雲頓了下，嘴角咧起一絲數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倒是和你腰間的劍很相似啊。”
張鵬腰間配著一柄寶劍，和上陽若雲說的一模一樣，張鵬連眼神也沒有變一下，似乎對方說的人和自己沒有絲毫關係。
“哼哼。”上陽若雲鼻子裏輕哼一聲，也不再言語了，這裏又陷入了一種平靜中，隻剩下風聲。
一個時辰後，上陽九禮和李玉邊走邊說回來了。
“.……到時候會持我的信物而來，你全力支持他。無論是資源還是人力情報。沒問題吧？你給我一句實話。”上陽九禮認真道。
“九禮小姐放心吧。隻要是你的要求，李玉必當全力支持。”
兩人又一問一答，聊了一陣。不一會兒，一道紅影從天而降，赫然是一隻血色小鳥。鳥腿上綁著紙卷，輕輕落在石桌上，上陽九禮抓起小鳥取下紙卷查看了下。
“好了，我馬上得回歸本家，你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可以點燃信物，我會派人前來協助。”她低沉道。
“嗯。”李玉點點頭。
“希望下次見麵，你能更進一步。”上陽九禮最後說出一句，腳下一踩，整個人驟然飛騰一般，射向遠處半空，她大袖飄飄。迎風展開，如同大蝙蝠般滑翔出去，上陽若雲跟在她身後，二人朝著遠處而去。
李玉站在那裏看了片刻，他麵具下安靜的麵容慢慢的笑了起來。
“走吧，我們回去吧。”
一道金光將二人籠罩，下一刻消失無蹤，隻剩下空落落的黑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