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殺戮 地牢
五日後,槐煙鎮。
陰沉沉的天空雲層密布,灰蒙蒙的細雨,如同絲線般不斷撒落下來。
鎮上街道一片冷清,偶爾有幾個小跑著避雨的路人跑過,也很快便沒了影,消失在街角小巷之間。
胡府的房簷下,一個手拿著黑色油紙傘的年輕公子,正仰頭看著天。
透過尖尖的飛燕屋簷往上望去,天空一片陰暗,綿綿的細雨仿佛沒有止境,可以一直這樣永遠下下去。
這公子站在胡府門外,就在守門石獅的左側,借著延伸出來的屋簷避雨。
他看了看街麵上空空蕩蕩,一個個房屋的屋簷下,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陰影,看不見有人,隻有一片冷寂。
偌大的冗長街道,一眼望去,到處是黑漆漆的空當。街兩側的房屋窗戶裏沒有一個點著燈,好似整個這條街都沒人住一般,一片漆黑陰沉。
天空陰沉,房屋陰沉,光亮越來越昏暗。
公子眉頭微微蹙了蹙。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袍,袍子腳下被雨水打濕了一塊,濕漉漉的搭在繡了紅色圖案的皮靴上。
“我討厭下雨。”他歎了口氣。
聲音不大,但在冷清的雨天街道上,卻顯得異常突兀。
因為整個街道上除了他,一個人也看不見。
“每次下雨,我的心情都會變差。”公子接著緩緩道。
沒人回話。
細密的雨絲落在屋簷上,順著飛燕的尖喙不斷往下滴著水。然後落在公子的腳邊,濺濕掉他的袍子腳。
“這裏距離東林府還有不少距離,沒想到你們這樣都能追上來。”公子自顧自的說著話,好似周圍真的有人在聽一般。
吱嘎……
胡府的大門忽然緩緩打開,裏麵空空蕩蕩,野草叢生,看不到有人開門,但大門還是慢慢自己敞開。
一個紅裙女子打著紅色油紙傘,緩緩走出來。
紙傘遮著她的麵孔,但從身材來看,卻是婀娜多姿,窈窕豐潤。
“甄意.……殺了你.……就算是甄尋.……也會傷心呢.……”女子聲音斷斷續續,仿佛女子在捏著嗓子憋氣說話。尖銳而怪異。
公子麵色不變。隨手將傘靠在牆上,看向胡府大門處的女子。
“沒想到連你也來了,看來紅坊還真不怕老窩被端。”
“沒用.……的.……有姐姐在……就算甄尋去.……也無用,嘻嘻。”女子緩緩走向甄意,發出怪異笑聲。
甄意也歎了口氣,和紅坊的交戰,終於上升到了白熱化階段,今天無論是他死在這裏,還是傘女死在這裏,最終引發的結果,都將是災難性的。
他不清楚紅坊是處於什麽樣的目的,會這麽孤注一擲,派出傘女這樣的重要人物親自出手。
但既然已成定局,那無論如何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看著緩緩走來的紅裙傘女,甄意再度歎氣,袖子裏無聲無息滑出一把銀白色匕首,同樣迎著對方走去。
雨中,綠光和紅影展開一場無聲的碰撞,半盞茶後,紅影突然化為十幾道,從甄意身上略過,三丈外,十數道紅影聚在一起,變成一個紅衣紅裙的女子,一把紅色的油紙傘打在她的頭頂,密集的細雨順著傘麵留下來。
甄意僵在原地,“嘶嘶嘶”一連串聲音傳來,甄意全身衣服化為紛飛的蝴蝶,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瞬間遍布全身,血順著雨水往下流,腳下的泥土被血水一泡,發出“呲呲”的聲響,夾雜著一些白煙。
“砰”的一聲輕響,一隻裹著黑袍的斷臂拋落在地上。
“嗬……嗬。”尖銳而怪異的聲音響起:“沒有.……青炎……劍.……你..什麽..都不是..今天……一定..會..死在這裏。”
甄意低沉著麵孔,陰沉的笑起來:“紅傘女,你找死,青炎劍。”
一道綠色光芒從甄意右手蔓延而出,轉眼間化成一柄青色古樸花紋的古劍,紅傘女似乎有些驚訝,已付不敢相信的樣子,她手中紅傘一轉,護住全身。
“嗖”的一聲,甄意竟將手中寶劍射向紅傘女,紅傘女手中紅傘急速轉動,青炎劍直接刺穿紅傘,尚有餘力洞穿紅傘女的身體,紅傘女僵在哪裏,大好機會,甄意非但沒有上前,反倒一個翻身,撿起自己的斷臂,衝了出去。
十數息之後,青炎劍化為綠光消失,紅傘女身上的傷口慢慢愈合,她看著手中紅傘上的裂口,手上一道紅光閃過,紅傘裂口彌合。
“哼……狡詐……如狐……甄意,一把..廢劍……也.……讓你……逃過……一劫..。”紅傘女臉上露出一絲譏笑:“前麵..看你怎麽……死。”
紅傘女轉身朝著裏麵走去,雨水無法近身,慢慢的消失了。
……
夜已經深了,李玉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去休息,雖然他現在已經可以一年半載不用睡覺,也不用吃飯。
但是除非有事,否則李玉不但一日三餐都要吃,還要吃得好,晚上也要睡覺。
隻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還是人,如果隻是單純的長生不老,那還不如做一塊石頭,‘仙’原本就是人在山中的意思,既然是人,那麽就要吃飯睡覺。
“公子,馬車準備好了。”洪興榮的聲音從門外輕輕的傳來。
“走”。
赤鯨幫,南邙山牢房。
說是牢房,其實是一座地牢而已,最上麵是牢房看守居住之地,甚至所謂的地牢也隻是聽著好聽,事實上下麵是水牢。
縱然天色如墨,一個個筋骨雄壯的黑衣漢子守在山路管卡。
管卡旁邊的一張椅子上,一個太陽穴高高聳起,雙目閉合間精光閃現的中年人坐在哪裏,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角落繡的鯨紋圖案,竟是赤鯨幫的長老級人物。
事實上,赤鯨幫水牢囚禁了不少強者,可以說這裏後兩層隨便出來逃出了一個人,都會在北地掀起一場風暴。
為了確保安定平穩,赤鯨幫三位長老級人物晝夜守護這裏,任何時候都沒人敢鬆懈,隻要有人膽敢前來劫獄,一道煙火上天,一炷香時間至少會來十名以上長老級人物,個個至少凝神修為,半個時辰就能把南邙山圍的水泄不通。
畢竟這南邙山雖然號稱是山,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不到百丈的獨峰,不但山上樹木稀疏,山下三十裏內都是平原地帶,實在是做牢房的好地方,不得不誇讚當初赤鯨幫負責造牢房的人,真是個人才。
車輪碾壓碎石路的聲音傳入值夜長老耳中,他猛的大喝一聲:“什麽人,戒備。”
“蒼啷”一聲,一個個護衛腰間長刀出鞘,火光印在長刀上,閃出一絲絲寒芒。
中年錦衣長老一擺右手,幾名黑衣人轉眼間消失在樹林中,一個個手裏都拿著圓筒,隻要稍有不對,立刻便會發出信號。
四匹駿馬拉著鑲金嵌玉的華麗馬車停在關卡前,洪興榮右手一拋,一塊黑紅令牌飛向中年錦衣長老,中年錦衣長老右手如電,一把抓住令牌,借著火光一看,‘啊’的一聲驚呼,隻見火光下,黑紅令牌背後刻著一隻赤紅色巨鯨,正麵一個血紅的‘主’字。
“開門。”洪興榮冷聲道。
“是是是。”中年錦衣長老連連點頭,急忙招呼手下打開管卡。
馬車繼續朝前行駛,中年錦衣長老跟在馬車後麵,一路小跑。
馬車最終停在一麵鐵門前,數十名大漢守在哪裏,隻看那鐵門,足有兩寸厚,火光下,散發著悠悠的藍色,沒有絲毫鏽痕。
“還不速速打開牢門。”洪興榮下了馬車道。
在中年錦衣長老的命令下,一群黑衣漢子放下手中兵器,抓住鐵門上的突出的一個個圓環,額頭上青筋爆出,滿臉掙得通紅。
“吱吱”刺耳的鋼鐵摩擦聲中,牢門打開了。
“公子,到了。”洪興榮站在馬車旁,輕聲對著車廂說道。
車門打開了,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掌掀開了車簾,李玉從車裏出來了。
中年錦衣長老急忙為馬車下墊了一張凳子,李玉踩著凳子逗樂下來。衝著他微微一笑,點點頭,中年錦衣長老頓時感覺一陣受寵若驚,他滿臉堆笑衝著李玉笑起來。
“你在這裏等候。”李玉頭也不回的進了牢房。
“是,公子。”洪興榮站在馬車旁回應。
中年錦衣長老走向洪興榮,笑著說道:“這位兄弟,在下執事長老陳雲山,敢問這位公子是?”
“不該打聽的就不要打聽,懂嗎?”洪興榮冷冷的說道。
“是是是。”陳雲山撞了個釘子,有點悻悻的退到一旁了。
洪興榮根本不理會他,現在的自己就是個管家,做好管家的事就好了,這些人,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