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傳法
時間在陳芸熙的煎熬中慢慢度過了。
“呃嗯。”
隨著一聲睡醒的鼻音，青玉麵具人醒了，他緩緩坐起身來。
對於坐在他對麵的陳芸熙，青玉麵具人仿佛沒有看見她。
伸手拿過玉碗從白玉鼎裏舀了一碗粥，端到嘴邊有滋有味的喝了起來。
陳芸熙不禁又咽了一口口水，好不容易等青玉麵具人喝完，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急忙開口道：“這位。”陳芸熙遲疑了下，似乎要想想怎麽稱呼才好。
“嗯，這位先生，不知道能不能把你的粥賣我一碗，小女子實在腹中饑餓，有些失禮了。”
“嗯。”
青玉麵具人似乎才發現陳芸熙，他麵具上下動了下，似乎在打量陳芸熙。
良久，他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種玉的磁性，很是好聽：“粥我有，可是你有錢嗎？”
“錢，小女子有。”
陳芸熙聞言伸手向腰間摸去，可是指尖卻沒有往日接觸錢袋的熟悉感。
陳芸熙急忙低頭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往日那身錦瑟衣服居然變成一身麻衣，自己渾身上下除了這身麻衣，什麽也沒有。
買東西掏不出錢來，這種從未有過的體會，讓陳芸熙有點羞，臉頰滿是羞紅之色，她嘴裏微動了下，卻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青玉麵具人似乎一直在等她開口。
良久，看到她隻是呆呆的站在那裏，青玉麵具人搖了搖頭，開口了：“你來得很早，那時我在沉睡，你為何不自己盛飯吃，而是要等我醒來？”
“那不成了小偷嗎？”陳芸熙對青玉麵具人的話極為不解，忍不住反問道。
“哈哈哈。”青玉麵具人發出一陣不屑的笑聲：“又是一個被別人的規矩約束的人，活的這麽累，你不覺得難受嗎？”
“先生的話我不明白。”陳芸熙有點不懂青玉麵具人的話。
青玉麵具人平靜的聲音傳來：“陳芸熙，父親陳道早，沿山城商賈，母親韓雲梅，早逝，哥哥陳焦榮，你近日為婚嫁之事煩心，看著一個個人因為你的缺陷而冷嘲熱諷，看著你爹爹給你貼了無數的嫁妝人家也不願意娶你，你是不是很傷心，很難過。”
陳芸熙猛地倒退幾步，她雙手交叉在胸前，驚恐的說到：“你，你是誰？你為什麽知道我的事。”
“你可以叫我有緣人。”青玉麵具人聲音變得溫和，他看著陳芸熙道：“被禮俗所束縛，誰說腿長就是缺陷，誰說女子就不如男，你被世俗禮數所化的繩索緊緊捆著，我且問你，你真的願意嫁人嗎？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成親，生子，老去，這種日子你真的想過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女人長大了嫁人不是天經地義的嗎？”雖然陳芸熙反對青玉麵具人的言論，但不知怎的，她又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如果自己不嫁人，爹爹是不是就不用為自己操心。
“你真的甘心嗎？你從生下來有沒有嚐試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幼年時你生活在父親的規矩裏麵，玩耍，學習，長大後，可以出門了，你又活在比你父親更強大的人的規矩裏麵，我且問你你敢當街喝罵嗎？你敢夜不歸宿嗎？你敢任意殺人嗎？”
“我，我。”陳芸熙滿臉的震驚之色，嘴巴喃喃的說不出話來。
“哼。”
青玉麵具人不屑的哼了一聲：“你不敢，你隻是一隻活在鳥籠裏金絲雀，卻以為自己活在廣闊的天空下。”
“可是這是女子的命。”陳芸熙反對到。
“你連命是什麽都不知道，也敢在我麵前說命。”青玉麵具人冷冷的說道。
“誰說我不知道，人生來有命，有人是富貴的命，有人是窮人的命，人人的命是天注定的，任何人都改不了。”陳芸熙語氣有些強烈。
青玉麵具人開口到：“人命天注定，嗬嗬，好個天大的騙局。”
青玉麵具人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急躁，他平靜了下，開口了：“別說你爹爹了，我就問你，陳芸熙，我隻問你一句，想不想改變你的命。”
“改命？”
“不錯，改變這個被人操縱的命，從此我命由我不由天，再也不會被任何人所束縛。”青玉麵具人的話充滿了誘惑，陳芸熙搖著頭，目光有些呆滯，她嘴裏瑟瑟的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哈哈哈。”青玉麵具人一揮手，嘴裏喊道：“去休，去休，陳芸熙，我等你三日，三日之後，我會再來，你到底是要過著現在這種被人安排的身不由己的生活，還是想要嚐試著改變自己的命運，到時候希望你給我一個答案。”
……
“啊。”
陳家後院，五層小樓上，陳芸熙突然從床上驚醒，她睜開眼睛看去，熟悉的場景出現在自己眼裏。
“我是在做夢嗎？”
陳芸熙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睡著了，但是腦子裏略一回憶，夢裏的景色曆曆在目，陳芸熙不禁暗問自己：“那真是夢嗎？為什麽我記得一清二楚，青玉麵具人說的改命是真的嗎？”
“小姐，您沒事吧。”丫鬟小嬋在外麵輕聲急問，看來剛才的叫聲驚醒了小丫鬟。
陳芸熙長吸兩口氣，平複了下情緒，她語氣平淡的說到：“我沒事，剛才做了個噩夢，魘著了，你去休息吧。”
“那小姐你有事就趕緊叫小嬋。”小丫頭自幼長在陳芸熙身邊，感情很深，小姐不開心的原因她也是知道的。
從夢中驚醒，陳芸熙沒了睡意，她躺在床上，眼睛睜的大大的。
還記得幼年時，母親走得早，父親沒有納妾，她第一次被父親責罵，那是因為她不想學什麽女紅，隻想和哥哥一樣出去玩，那是父親第一次責罵她。
從哪以後她就學會了女紅，因為她不想惹父親生氣，女子一定要會女紅，以後的日子很多她不喜歡的事情接二連三，刺繡，彈琴，古箏.……，直到最近的婚事。
“我真的喜歡這樣的日子嗎？”
陳芸熙輕輕的問自己，也許被青玉麵具人的話點醒，她突然發現自己的一生似乎真的一直活在一種種規矩下，不能有絲毫越線，否則就要受罰，而這種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接下來的三日，陳芸熙問了很多人，現在的生活真的好嗎？
仆人說，有飯吃的日子挺好，以後如果有了錢，可以贖了自己的身，去外麵做個小生意那絕對是最好了。
丫鬟說，自己跟著小姐挺開心，小姐也不打她罵她，要是以後能和父母相聚下，告訴他們自己過得很好那就更好了。
哥哥說，自己以後接了父親的班，爭取讓陳家在上一個台階，最後自己問哥哥以前的想法，哥哥沉吟了很久說，小時候曾想做個行俠仗義的大俠，後來哥哥頓了一下，神情有點奇怪的說道，想歸想，可是總要有人打理家族的生意吧。
陳芸熙還問了很多人，答案千奇百怪.……。
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陳芸熙愁眉苦想，她總感覺自己比起這些人到底少了一些東西，是少了什麽呢？
她想了很久，終於明白了，自己少的是一樣東西“希望”，希望是什麽時候沒有了的。
她想起四歲那年，她告訴父親她想出去玩，卻被父親責罵，再然後她不想彈琴，卻在父親的壓力下哭著彈琴，她曾無數次反抗，可是都失敗了，最後，她認命了。
“嗬嗬。”陳芸熙苦笑著：“這就是我的人生啊。”
多少年壓抑在心底的不甘思緒開始在心中翻轉，陳芸熙終於下了決心，無論青玉麵具人是為什麽而來，又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麽，她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她不信有人會無償的幫助他人，作為商賈的兒女，自幼見得黑色交易太多了。
“但是，這是個機會不是嗎？”
陳芸熙不怕被人利用，能被人利用說明自己還有價值。
……
夜色如水，陳芸熙躺著床上。
今夜已經是第三天了，有時候人越想睡著就越睡不著，不知在床上翻滾了多久，陳芸熙終於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等她在醒來，藍天綠草地再次出現在她麵前。
陳芸熙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停留，穿著一身麻衣的她朝著上次的地方大步走去。
還是那個房子，還是那頭青牛，還是那個怪人，白玉鼎依然在煮著粥。
“你來了。”青玉麵具人似乎對她的到來不驚訝。
“是的，我來了。”陳芸熙語氣堅定的說。
“看來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麽現在告訴我你的答案是什麽？”青玉麵具人平靜的說道。
“我選擇改命。”陳芸熙沒有絲毫猶豫的告訴青玉麵具人答案。
“哈哈哈。”青玉麵具人對陳芸熙的答案似乎很開心。
“還請先生指點，小女子如何改命？”陳芸熙彎腰行禮。
“想要改命，首先你就要知道什麽是命？”青玉麵具人語氣悠然的接著說道。
“我們俗稱的命，其實就是生靈生活的軌跡，打個比方，一個今天的皇帝，明天可能變成階下囚，而一個今天的乞丐，明天也可能變成皇帝，人們就說這是命。
但是卻完全抹殺了二者的所作所為，似乎隻要你有命，躺在那裏也能做皇帝，可是他們卻沒有看到皇帝因為信任奸臣，斷送自己的生命，也沒有看到乞丐努力在壯大勢力，最後才奪了天下……。”
青玉麵具人不急不慢的講解道。
“嗯。”
對青玉麵具人的話，陳芸熙思考了片刻，有點不自信的說道：“您是說，命運的改變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青玉麵具人點點頭，語氣很是欣慰：“你很聰明，努力才能改變命運，但是努力隻是一個前提的條件，而非必要條件。”
“敢問先生，什麽才是必要條件？”陳芸熙從青玉麵具人話裏聽出了幾絲味道，迫不及待的問道。
“很簡單，兩個字，力量。一個人想要活的自在，打破規則對自身的約束，得以逆天改命，從古至今都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力量。”
“力量？”陳芸熙有點不懂。
青玉麵具人很有耐心：“我在給你打個比方，假如你和一隻猛虎結伴而行走在深山中，走到一半時，老虎肚子餓了，想要吃你，你如果沒有力量就要被吃，但是如果你擁有能打死老虎的力量，可就成你吃老虎了，難道不能算改變命運嗎？”
“您是說，隻有強大起來，擁有力量才能保護自己。”
“說的沒錯，那麽現在你告訴我你想要擁有力量嗎？”青玉麵具人說道。
“我想擁有能掌控命運的力量。”陳芸熙猛地點頭。
“閉上眼睛，集中精神。”青玉麵具人吩咐陳芸熙。
陳芸熙按青玉麵具人的吩咐閉上眼睛，集中精神，青玉麵具人抬起一根白玉般的手指，點在陳芸熙的眉心。
陳芸熙感覺眉心一痛，伴隨這一絲絲疼痛，一股龐大的信息傳入腦海。
接受著突然出現的信息，她猛地睜開眼睛，眼中全是驚奇之色。
“修煉一途的目的就是身具法力，逆天改命，超脫生死，我傳你的是修煉第一境的築基法門，鍛體十八式，隻要你苦心修行這套功法，便會強化你的身軀，最終打破人體極限，誕生靈力。”
說著青玉麵具人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青皮葫蘆遞給陳芸熙，陳芸熙神色有些興奮的收下，青皮葫蘆入手溫潤，摸起來很是舒服。
青玉麵具人又開口了：“修煉功法會產生極大的痛苦，你務必要忍耐，這個葫蘆裏麵裝著三百顆黃芽丹，你每次修行前服食一顆，記住，一定要服食，不然後果很嚴重，白玉鼎中的粥是為你熬得，你吃了就回去把。”
說完青玉麵具人轉身上了牛背，青牛‘哞’的一聲，邁著四蹄朝遠方而去。
看著一人一牛慢慢遠去，陳芸熙大喊：“我該怎麽稱呼您。”
“我說過，你可以叫我有緣人。”輕悠悠的聲音傳來。
“有緣人，我以後去哪裏找你？”陳芸熙急急追問。
“等你靈力自生，我自會前來，另外切記，築基法門乃宗門秘傳，私自外傳，當受抽魂練魄之苦，你千萬記得。”
轉眼間，人和牛的身影消失了，陳芸熙回頭看著地上，除了一個白玉小鼎和玉碗，勺子，房屋、火堆都消失了。
陳芸熙緩緩坐在地上，腦海中，十八式功法一直在心頭回繞，就好像已經練習過千百次一般。
她強忍著心內心的激動，纖手抓起勺子給自己盛了一碗粥，端到紅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嗯！”
陳芸熙的眼睛頓時發亮，山珍海味吃了無數，卻沒有一種有這粥好喝。
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喝了起來，很快，一小鼎粥喝完了，一股股暖流從腹中升起，陳芸熙隻感覺渾身暖洋洋的，隻想好好睡一覺。
她躺在地上，一閉眼睡著了，隨著陳芸熙的睡著，身邊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在慢慢變淡，最後徹底消失了。
……
李玉騎著青牛走在出城的路上，陳芸熙的事情還算可以，對於陳芸熙做出的回答，李玉早就有心裏準備。
一個身處於古代封建王朝的女孩子，能夠在找到不厭惡自己的男人的時候毅然決然主動出擊，放棄一切矜持，隻為和他在一起，又豈會臣服於命運的安排。
解決了這件事，李玉心裏也是歡喜，不管怎麽樣，大家也是一樣的穿越者，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
幻之符籙加上夢之符籙果然好用，看來自己路走的沒錯，仙道路線比起天魔世界這些黑粗大的力量路線，李玉有種淡淡的自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