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晉國公夫人看著渺渺隆起的肚子,很是激動,“都死人嗎?還不趕緊把小夫人扶起來,她這身子,怎麽能行禮?”
一句話,渺渺從姨娘變成了小夫人。
老夫人屋裏伺候的人趕緊手忙腳亂的撫著渺渺起來,又搬了墊了軟墊的椅子過來,讓渺渺坐下。
“去,把燉的燕窩端來,給小夫人補補身子。”老夫人又吩咐。
渺渺肚子裏的孩子是他們晉家的希望。
“這些日子在寺裏住的還好吧?”老夫人問。
謝芸芸笑笑,“聆聽佛音,心中十分安穩,為夫君祈福,希望他有個好來世。”
祈福?不可能的,他晉臨淵算老幾?佛祖如果那麽有用,這世上也就沒有那麽多不平事兒了。
“渺渺肚子裏的孩子還好吧?”老夫人又問。
“渺渺是個有福氣的,原本不怎麽安穩,後來碰著百草堂的一位郎中,經她調養,您也看到了,渺渺如今狀態不錯,肚子裏的孩子長的也好,說是個小公子。”謝芸芸道。
“小公子?!”老晉國公夫人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真的?好,好,好。”
老天爺總算是睜眼了一次,若不然,她死後有什麽顏麵去見晉家的列祖列宗?
薑婉寧確實說過,這孩子是男孩兒,說是她那個很厲害的師父的獨門本事。
“寺裏雖好,可條件總歸不如家裏。這一回回來了就不要回去了,那裏條件太艱苦,著實不利於養胎。若是喜歡聽誦經的聲音,祖母就請了師太到家裏給你們誦經。或者你們還有什麽需要的, 就隻管說。”老夫人道。
“倒不用請人誦經,孫媳給渺渺誦經就可。”謝芸芸道,“可百草堂的郎中說了,過猶不及。懷孩子雖然要小心點兒,可太過小心翼翼了,對大人對孩子都不好。而且,心情要愉悅,不能太拘束了。府裏規矩多,孫媳害怕……這是夫君唯一的骨肉,孫媳可不敢兒戲了。”
意思就是,回來住,你們也什麽不能管。
“哪裏有什麽規矩,隻要孩子好好的,當然是你們說怎麽樣就怎麽樣了。”老夫人絲毫沒有猶豫。
這唯一的孩子,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晉國公回來了,失魂落魄。
大管家見著他,趕緊扶了一把,“國公爺您這是怎麽了?”
“完了,完了,我們晉家徹底完了。”晉國公聲音悲愴。
大管家扶著晉國公胳膊的手僵硬了下,“怎麽會?小夫人肚子裏懷的是個男娃,二少爺有後。咱們晉國公府也有後了!”
想到不久之後,晉國公府要變成人人唾棄的存在,大管家說的這個消息,一點兒不能讓晉國公高興起來。若是府裏有個成年的兒子,能夠擔當起來一切事宜還好說。那小娃娃,須得漫長的年歲成長,才有可能成長為府裏的頂梁柱。在他長成的這些年……
晉國公覺的有跟沒有,對眼下的情況,沒有任何幫助。
晉國公去見了老晉國公,跟他說了辰王的態度,老晉國公長歎,“陛下這是放棄了我們了。”
“兒子沒見著陛下。”晉國公道。
“正是因為如此。”老晉國公苦笑,“陛下那個人,我心裏清楚的很,如果他還要用我們,自然會想法子保住我們。不用我們了,就沒有接見的必要了。”
“我們為他出生入死多年,他怎麽能這麽狠心?”晉國公咬牙。
“狠心?這算哪門子狠心?談家對他的幫助更大,他是怎麽對談家的,你都看在眼裏。”老晉國公喃喃道。
“我們就這樣被他當做棄子?”晉國公很不甘心。
“他是九五至尊,臣子於他來說,就是棋子。有用的,可以衝鋒陷陣,無用的,自然是棄之不用了。”老晉國公道,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做臣子的,誰不是身不由己?
“可我們怎麽辦?”
“你給為父拿了朝服來,為父與你一起進宮。”老晉國公道。
“見不到陛下的。”晉國公道。
“我們去自請削爵辭官。”老晉國公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晉國公府的爵位是世襲罔替的,隻要有兒子,這爵位就一直是晉家的。
“父親,臨淵那妾室的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娃。”晉國公激動道。
“被厭棄的臣子,頂著爵位有何用處?徒惹陛下不高興而已。我們主動點兒,這也是我們的態度。如此,陛下或許還會惦念一些以前的情分。你好好培養你孫子,若是個爭氣的,將來我們晉家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老晉國公道。
“父親,就再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晉國公不死心的問。
老晉國公搖頭,“沒了。”
父子倆抱頭痛哭,之後,各自穿了朝服,整理妥當之後,再次進宮。
宮門處守衛已然得到了吩咐,攔著他們不叫他們進宮。
老晉國公直接就在宮門處跪下,晉國公也跟著跪下。
不讓他們進宮,那就跪,跪到裏麵的人坐不住為止。
守衛很快就把話傳到辰王那裏,辰王不為所動,願意跪就跪,又沒人逼迫,就算跪死了跟他也沒什麽幹係。晉臨清的事兒已經說了,會徹查,他們老老實實的在府裏等消息就是了。怎麽還跟娘們似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嘉和帝那邊兒也知道了。
“老晉國公也跪著呢?”嘉和帝問四喜。
“是。”
“他這是在逼迫朕啊。”嘉和帝頗有些無奈。
“陛下若是不想見,權當不知道就行了。”四喜道。
“罷了罷了,總算是有幾分情分在的。見一見吧!”嘉和帝道。
“那老奴去傳話。”四喜道。
“等一等,讓他們多跪一會兒。”嘉和帝道。
威脅他,那就得付出點兒代價。
半個時辰之後,老晉國公父子一瘸一拐的被帶到了嘉和帝麵前。
瞧見兩人的模樣,嘉和帝一臉焦急,“這是怎麽了?”
晉國公心中有不忿,搶先道,“為了求見陛下,微臣與父親在宮門口跪了半個時辰。微臣年輕力壯的,跪也就跪了。可家父年老體衰,前些日子又吐血了。微臣這個做兒子的也太稱職了!”
你不光做兒子不稱職,你做父親也不稱職,瞧你把你那兩兒子教導的,嘉和帝暗戳戳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