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都是命啊
黃柘努力壓著心裏的火氣，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波瀾，“指揮使大人說得對，屬下會牢牢記在心裏。眼下屬下著實難受的厲害，想跟指揮使大人告個假，去醫館看看。”
人都搖搖欲墜了，杜明申自然不能不批假，還好心的叫那幾個跟黃柘關係好的陪著一塊兒去。
黃柘走了，其餘幾人跟杜明申說起話來隨意了許多。
“杜爺，您是沒瞧見，副指揮使叫那裏長給咱們送遮擋之物的時候，黃柘那模樣！嘖嘖！”這人說著，就模仿了黃柘當時的模樣。
立馬有人喝彩，“程嘯，你行啊，學得惟妙惟肖的。杜爺，我就說這程嘯不應該待在咱們兵馬司，去戲班子差不多。就他這麽會演，去了戲班子，指定是台柱子，能賺個缽滿盆滿。”
“程嘯不光會演，還會擠兌人。我瞧著黃柘幾個人也不是很有骨氣的一定不想戴的，被程嘯擠兌隻後，這才沒戴的。連東西都被程嘯要了去，咱們一人分了一個，程嘯可是多得了五個！”
薑婉寧看了那叫程嘯的年輕人一眼，當時裏長跟她說了，有人擠兌黃柘，所以黃柘他們很有骨氣。原來是他啊，膚色偏黑，濃眉大眼，眼神坦蕩，被人打趣當戲子也不惱，反倒笑嘻嘻的，“我一沒偷二沒搶，靠著自個兒的本事得來的，你們眼饞也沒有用。我就看不慣黃柘那虛偽的模樣！一個大老爺們，擺什麽委屈模樣？他覺得副指揮使是他的位置，那我還覺得杜爺這位置我坐更好呢！我坐上了嗎？我跟他一樣擺出受委屈的模樣了嗎？”
“喲，臭小子，看把你能的，都惦記起爺的位置了？來，那天切磋的時候你不在，今兒個讓爺看看你有長進沒有！”杜明申瞪了程嘯一眼，雖然板著臉，可眼裏卻沒一點兒惱色，可見，他並沒有生氣。也就是說，這個程嘯跟杜明申關係不錯。
“別介，杜爺，您還不知道我什麽人嗎？我可是知道自個有幾斤幾兩！跟您切磋，那就是被完虐的，我是有多想不開？我可不跟某些人一樣，總覺得自個兒懷才不遇。我覺的以我的能耐，現在這位置剛剛好。”程嘯嬉皮笑臉地說，“不過聽兄弟們說，副指揮使功夫俊俏的很，不知道屬下有沒有這個榮幸討教幾招？”
杜明申瞟了一眼薑婉寧，見她並沒有不悅之色，遂點了點頭，“可別瞧你們副指揮使瘦弱，就存了輕視的心思，若是那樣，程嘯你就等著丟人吧。”
薑婉寧對這個程嘯第一印象還不錯，加上他又擠兌了黃柘，又是跟杜明申交好的，薑婉寧已經把他劃入到自己人範圍內了。
“程兄請。”
“副指揮使可別手下留情。”
程嘯的路數跟杜明申如出一轍，不用說，肯定是杜明申教出來的。隻不過不管力道還是速度，比起杜明申來都差一些，薑婉寧應對起來遊刃有餘。
“你輸了！”程嘯突然道。
薑婉寧覺得脖子一緊，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程嘯把牛筋纏到了她脖子上。這個時候，隻要程嘯收緊牛筋，她就能被勒的喘不過氣來。
“出其不意，程兄好手段。”薑婉寧並不覺得程嘯使詐，畢竟，對敵的時候，對方可能使出任何你想象不到的手段，隻怪她警惕心太低。
程嘯收了牛筋，笑聲爽朗，“就衝副指揮使這反應，我程嘯就認你。當初我跟黃柘比試的時候，他輸了之後，惱羞成怒，說我用了下作手段。堂堂大男人，輸不起，這心胸，注定他以後前程不會太寬闊。副指揮使你就不一樣了，你以後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光明正大的拍了薑婉寧馬屁。
薑婉寧笑，“借程兄吉言，他日我若是高升，必定不會忘了程兄的。”
眾人看向程嘯的眼神登時有些豔羨，副指揮使這話是說以後會提攜程嘯。副指揮使是世家子弟，又是個有本事的，前程肯定不會止步於西城兵馬司，將來封侯拜將肯定不在話下，程嘯入了副指揮使的眼，還愁沒有好前程？他們怎麽就沒程嘯這個機靈勁兒？
說起來，程嘯這機靈勁兒也不光表現在副指揮使這兒。當初杜爺來的時候，大夥兒都沒拿他當回事兒的，隻有程嘯這小子跟他走的近，誰能想道，杜爺一步一步走上了指揮使的位置，程嘯雖然還是個管著幾個人的小頭頭，可程嘯的功夫得了杜爺親自傳授。不是指點大家夥的那種，而是言傳身教，當徒弟那般教的。
再想一下黃柘，眾人不禁感慨，都是命啊。
“副指揮使不光功夫好，腦子也好。”程嘯拍了馬屁之後，別人再說，肯定效果不會太好，可好話總歸不會錯就是。
“可不，就說這疏通溝渠的事兒，哪年咱們不得頂著令人作嘔的味兒幹活啊，今年托了副指揮使的福，一點兒也沒遭罪。”有人接話。
“對對對，以往每年咱們可是要遭不少罪。”有人附和。
他們這也不算是誇大其詞，實話實說。能少聞點兒令人作嘔的味兒，他們心裏也高興呢。
“今兒個大夥辛苦，晌午自然要吃點兒好的。今兒我做東，叫狀元樓送一桌席麵來。隻一點，咱們還得當差，有的吃，沒的喝。”薑婉寧爽快道。
狀元樓的席麵，一桌大幾十兩銀子，若沒什麽特殊事兒，他們可舍不得叫一桌。
一時間，眾人簡直要把薑婉寧捧上天了。
沈遲不動聲色的看著薑婉寧跟這些五大三粗的人打成一片，不知怎的，心裏有微妙的說不清楚的不舒服。
晌午時分，一眾人心滿意足的吃過狀元樓的席麵，杜明申說下晌沒什麽事兒，若是薑婉寧不願意在衙門待著，可以在西城這片兒逛逛，順便了解下這邊兒的布局。原身是薑府的姑娘，又因為處境不太好，出門的機會不多。便是出門，也不會來西城這片兒，所以她很開心的帶著沈遲出了衙門。
“這邊兒三教九流的人多，五成兵馬司裏頭，每天最忙的就是西城兵馬司了。什麽雞毛蒜皮的事兒，京兆尹不管的事兒，都會鬧到兵馬司。原本，兵馬司也不怎麽管的。杜明申上任之後，才逐漸管的。杜明申在外頭有個諢號，叫‘肚兜管’，他姓杜，又啥事兒都管，就有人給起了這麽個名號。”沈遲說道。
？弄明白是哪兩個字之後，薑婉寧皺了皺眉頭，這兩字用在男人身上，肯定不是褒獎的意思。可見，起這個名號的人肯定是在杜明申手裏沒討到好的人，所以才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來惡心人，小人行徑，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