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薑婉寧，你在搞什麽？
錢元寶離開不久之後，陸昀來了。
把人迎進包間之後，薑婉寧不動聲色的打量他，該怎麽形容呢？沈遲長的好看，是那種鮮活的好看，是豐滿的有血有肉的好看。而陸昀恰恰相反，他的好看給人一種虛無的感覺，就好似，這樣的好看的人下一刻就能消失一般。薑婉寧覺得，這是他過分蒼白的臉色與孱弱的身體造成的。
薑婉寧皺眉，這會兒天氣不算冷，她與沈遲穿的都不多，可這陸昀身上居然披著大氅，手裏還揣了個手爐。即便如此，還是給人一種他很冷的感覺。
薑婉寧第一反應，他這是很嚴重的寒症。穿的再多，也會覺得很冷的一種病症。一般人遇到這種病症，就跟陸昀一樣，穿的很多，然後抱著可以取暖的東西，用來達到溫暖身體的效果。實際上，卻沒什麽用處，反而把體寒封在身體之中，越來越嚴重。
陸昀聲音也跟浸了冰碴子似的，“沈遲，你有話就直說。”
“喲，陸昀，沒想到你還活著啊？”薑婉寧模仿著沈遲的吊兒郎當，嗤笑道。
陸昀沒什麽表情，“不勞掛念，我還活的好好的。我不能在外頭待太久，你有什麽話就直說。”
沈遲坐不住了，他跟陸昀原本就不對付，加上又覺得薑婉寧對上陸昀沒有表現出那種討厭來，當下就坐不住了。
“陸公子。”沈遲站起來，“是我央求夫君請你出來的，隻有一個目的，請陸公子打消要娶我三妹妹的念頭。陸公子非良配，想必，陸公子自己也知道。”
陸昀緩緩轉身，對著沈遲，眉頭輕輕蹙起，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弟妹。”
沈遲比陸昀小，兩人的母親又交好，若不是兩人不對付，沈遲是應該喊陸昀哥哥的，所以陸昀喊一聲弟妹很正常。
沈遲不屑一顧，“你跟我家夫君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喊我弟妹，所以這聲弟妹，我不敢當。不知道剛才我說的話，陸公子有沒有放在心上。”
陸昀坐下，把手爐放到桌上，自顧自的取了個茶杯，斟了一杯茶，低頭嗅了一口，“這狀元樓的花茶的香味兒比之前濃鬱了不少。”
“陸公子，我夫婦二人請你來不是喝茶的。”沈遲不悅道。
“弟妹是婉宜的大姐？”陸昀反問。
沈遲點頭。
陸昀放下茶杯，重新把暖爐抱進懷裏，“身為長姐，理應看顧弟弟妹妹，可從婉宜的處境來看，弟妹並沒有盡到當長姐的責任。你如今嫁到康寧侯府，脫離苦海了，隻留婉宜一個在府裏受苦。我娶她，是為了解救她。我不信弟妹不知道婉宜如今的處境，她不嫁我，你覺得薑夫人能給她尋更好的歸宿嗎？”
停頓了一下，陸昀繼續開口，“我雖然身子骨很差，也不知道能活幾年，可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我會好好護著她。我死之前，也會安排好她以後的生活。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身子什麽樣，不會與她圓房。這樣，我死了以後，她能再去找尋自己的幸福。到時候，她想買嫁誰就嫁誰，沒有人能幹涉她。”
沈遲聽了這話愣住，大周有律例規定，女子再嫁由己。
陸昀繼續道，“到時候，我會把我名下的產業都轉給她，我的人也會聽她的，到時候，她有可以保障她生活的錢財，有可以保護她安全的人。”
可以說，陸昀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這種情況下，薑婉宜嫁給他不虧。
薑婉寧皺眉，“為什麽是薑婉宜？”
“他們都說她不顧廉恥，唐突我，可我知道，那日若是沒有她幫助我換氣，我現在不可能站在你們麵前。隻是，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罷了。”陸昀苦笑一下，“而且，自小我的生活如一潭死水，可她就跟一尾靈動的魚一樣，讓我想要擺脫死氣沉沉。”
“我相信你說的。”薑婉寧沉默了下開口，“陸昀，能讓我給你把一下脈嗎？”
沈遲不敢置信的看著薑婉寧，他沒聽錯吧，她居然說要給陸昀把脈。
“我可以理解為你相信我，不在我跟前裝了嗎？”陸昀一邊兒說，一邊兒伸出。
薑婉寧沒有作聲，隻把手指上搭在陸昀手腕上，仔細感受陸昀的脈搏。
寒則凝滯，氣血運行緩慢，脈遲而有力。除此之外，邪鬱於裏，氣血阻滯陽氣不暢，髒腑虛弱，陽虛氣陷。
陸昀不光寒症，且五髒六腑虛弱。這些年又一直不停藥，是藥三分毒，這人的身體實在是差到了極點，繼續這樣下去，確實活不長久。
沈遲有心想問兩句，可看薑婉寧一臉嚴肅，到嘴邊兒的話又咽了回去。還有，陸昀剛才那話什麽意思？什麽叫不在他跟前裝了？難不成他知道一直以來他是故意跟他不對付，傳個不好的名聲出去？
薑婉寧收回手，“陸昀，你不能繼續拿藥當飯吃了，如果你不想年紀輕輕就死了的話。”
陸昀動作有些遲鈍，他疑惑的眨眼，“我吃的藥有問題嗎？”
“你吃的藥太多，太雜。是藥三分毒不說，而且有些藥相克。原本應該起好作用，反倒是起了相反作用。我想知道，你每天服用幾個不同的方子？”
“三個。”陸昀道。
“除了滋養髒腑的，其餘兩個可以停掉。滋養髒腑的那個也不用非熬成藥湯喝，讓你身邊伺候的人用那個方子燉湯。”薑婉寧想了想說道，“另外，你的屋子，保持通風，你不用蓋那麽多被子，穿這麽多衣裳。你這病症，靠這些，並不能緩解，相反，蓋的太多，你喘氣會受阻，徒增身體負擔罷了。”
陸昀點頭，“好。”
“你信我？”薑婉寧挑眉。
“信。”
沈遲覺得陸昀病入膏肓了，往日不管他說什麽，陸昀都嗤之以鼻。剛才那些話雖然是薑婉寧說的，可薑婉寧頂著他的模樣啊，在陸昀眼裏，那就是沈遲。他聽到了什麽，他聽到陸昀說信。
“今天出門，我沒有帶銀針，改天我去你們府上，給你施針。”薑婉寧又道。
陸昀點點頭，“若是無事，我先離開了。”
薑婉寧沒有留人，沈遲現在不能留人，所以陸昀走了。
雅間的門關上之後，沈遲皺眉，“薑婉寧，你在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