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色靜
樹枯,日暖,冷弋回府的路上突然想到了下朝之後丞相與他說的話。
當時王上退朝後冷弋本想早點回府,誰知剛出朝堂便讓人叫住了。“唉,冷將軍,等等,等等。”冷弋回頭一看,叫住他的正是阮丞相,本來冷弋與其他官場之人本無交集,隻是聽說前幾日他告假時阮丞相曾為他說過幾次話,如今他叫住自己,自己也不能不理人家。於是停住了腳步,轉過了身,之見身穿朝服的阮丞相正慢吞吞的向他走來,他那發福的身材,讓人忍不住害怕他一個不小心從朝堂前的台階上摔下來。知道丞相在冷弋麵前站定,冷弋才開口說“阮大人,不知阮大人叫冷某所謂何事?”
“來來來,冷將軍,我這事啊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不如我請你到茶館喝茶,順便與你說說?”說完,不等冷弋有所反應,就用他那粗短的胳膊欖著冷弋走下了剩下的台階。
丞相帶著冷弋到了一座茶樓,據說這是京都最出名的茶樓,這裏麵的茶啊,口味甘甜,香醇無比,幾乎包含了天下所有的名茶。而且,不僅茶好,這樓裏的茶點也是讓人讚不絕口的,不僅賣相好,口味也極佳,所以京都的一些富豪或是官員都把到這裏吃茶當做一種消遣,至於那些家境沒有那麽殷實的人隻能眼巴巴望著茶樓,聞著茶樓裏飄出來的香味。阮丞相好似常來,以至於茶樓中的小廝都認識他。
“呦,阮大人,裏麵請,二樓包間已為您備好,請這邊上樓,我這邊先伺候著,一會兒再去伺候您!”小廝諂媚的笑著,一邊用原本在肩上搭著的那塊白布為阮丞相撣去根本不存在的灰。
冷弋跟著阮丞相上了二樓,進了包廂,包廂的牆上寫著一些遷客騷人有感而發的詩句,畫了一些竹子,茶樓還給這個包廂取了名字,叫風月廳。
直至小二端著一壺茶水以及幾碟糕點進來,阮丞相才開始說起了畫。阮丞相先是將茶水倒入了冷弋麵前的杯子裏“上好的龍井,冷將軍請用。”冷弋也沒和他客氣,端起茶水先放在鼻子前聞了聞茶的清香,之後輕輕泯了一口,茶的清香馬上從舌尖上升到了鼻腔,冷弋讚不絕口“好茶!阮大人今日叫冷某來不會隻是為了品茶吧。”
“當然不是,我請冷將軍來此自是有重要事情的,喝茶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既如此,阮大人便講一講您要與我說的話,冷弋洗耳恭聽。”
“冷將軍,是這樣的,今日朝堂想必冷將軍也都看到了,如今百姓有難,饑貧遍地,他們不是商量如何賑災,而是還在一味地將整個國家的安危交付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手中豈不荒唐?不瞞冷將軍,在下隻是因為氣不過才與想與將軍聊聊。”
“如此看來,丞相還真是心係國土啊,不像冷某隻是個粗人,隻知道若是他青衣國若是真打過來,我冷家軍定會竭盡全力抵禦外患。”
“好好,難得有冷弋這樣的年輕人,我也就放心了。”隨後阮丞相又拉著冷弋聊了一些有的沒的,直到現在才放冷弋回來。
若是冷弋能觀察仔細一些,他就會發現那阮丞相一直在關注著時間,與其說是阮丞相與冷弋有太多忠心要訴說,還不如說他是在給某個人拖延時間。
而現在的阮丞相在冷弋走後正在一臉愜意地吃著糕點,品著香茗,對於阮丞相來說,他這一生唯美食與美人不可辜負。如今他已盡自己最大力氣拖延時間,至於後來的事,便不必他考慮了。
冷弋回到府中,便看到了她的姑娘身穿粉色衣裳正在等她。於是冷弋便快步過去。
換過衣服後,冷老夫人也禮佛結束了,一家人便又齊樂融融地圍在飯桌前。
午飯過後,冷老夫人午休,一時間這周圍便隻有冷弋與紫衣二人了。情到深處,不知所起。冷弋動情的人將紫衣樓入了懷中,現如今雖是秋時,可周遭的氛圍比春天還要溫暖。
冷府後山,霜華正攔著碧痕質問她的擅作主張,可碧痕卻不以為意“我是王上派來完成任務的,並不是來協助你的,若是你的能力可以,王上就不會讓我來替你收拾爛攤子,還有,你隻不過是因易容術才被王上看中,別太過把自己當回事。”說罷,不管霜華再說什麽便轉身走了。霜華氣急,卻也隻能暗地裏破壞碧痕的一係列計劃,碧痕說的沒錯,若是她沒有易容術,可能她在王上眼裏隻是一個上不了台麵的棋子罷了。況且如今她的妹妹正在宮中,她也不能太明顯,不能將自己的妹妹推於危險之中。
京都街市繁華,參差十萬人家。南月風在客棧之中斜躺於床榻之上喝著酒,在他的對麵掛著那副紫鳶國國主給他的公主的畫像。畫中的女子眸中含情,似笑非笑,似天仙下凡。
恍惚之間,南月風仿佛走到了大片紫藤花開的地方,底底垂下的紫藤花做了一個天然的屏障,南月風沿著這紫藤花向前走去,忽然在遠處看到了一位女子,身穿粉色霓裳,長發如瀑,待她轉過身來,回眸一笑百媚生,南月風本想向前走進,隻是那姑娘突然不知去向何處,放眼望去隻有大片的紫藤花。
而在現實中,南月風倚著床榻閉上了眼睛,窗戶微微開著,那幅掛著的畫被風一吹,那畫上的女子仿佛就要走了下來。
正午時分總是這麽寧靜,窗外的街市是靜的,客棧是靜的,將軍府也是靜的,一陣微風吹過,仿佛可以聽到樹枝被風吹動的聲音。
而夜楓從冷府回宮之後,便被王上一養病之名趕到了撫夜城,說是養病,不如說是紫華不信任夜楓,用另一種方式提醒夜楓他既然可以讓他們過著安然無恙的日子,當然也可以把這日子收回來。夜楓長歎了一口氣,隨後將目光落在了正在熟睡的弟弟夜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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