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son的公寓,在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頂樓。像這樣的電梯房,很多人都不願意挑底樓和最高樓,但是據李慕葉所說,Edson是一眼選中了最高層。
本來蘇心溏還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他們到了Edson家裏,發現一個人都沒有,李慕葉立馬說,也許Edson會在樓頂陽台,那是他最喜歡去的地方,於是蘇心溏大概知道了Edson選頂樓的原因。
接近陽台,一個可以讓人感覺到稍微自由的地方。
蘇心溏和白嘟嘟跟著李慕葉走上樓頂,很快就看到站在圍欄邊的Edson。他套了一件寬大的T恤,迎著這城市邊緣吹來的海風,衣服鼓起來,卻將他的身體襯得那麽消瘦。他一隻手隨意搭在混凝土圍欄上,一隻手握著酒瓶,修長的五指根根分明,指節泛白。
“你果然在這兒。”李慕葉走上去,打斷Edson一個人的獨酌。
Edson側過臉看著他,無力地笑了一下,眼角餘光掃到跟在後麵的兩個人,驀地愣了。
蘇心溏看見Edson的側臉很憔悴,眼底布滿血絲,唇邊還有淡淡的胡渣痕跡,跟平時見到的那個高中生一樣的鄰家男孩相去甚遠。但是當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皮膚泛著金色的漣漪,風吹著他的發絲,他的跳動著金色光點的目光在發絲中若隱若現、忽明忽暗,他依舊是那個迷倒萬千少女的美少年,隻是多了一點滄桑和頹廢的味道。
“你、你怎麽來了?”好半晌之後,Edson終於別扭地對蘇心溏開口問了一句,眼裏有掩飾不住的驚喜,但更多的是不安。或許是那天蘇心溏憤怒的神情,還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所以沒想到蘇心溏會突然來看他。
“因為某個人說,是我害得你好幾天不去正常工作,窩在家裏酗酒,快把自己給喝死了。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我也要來解除這個千古罵名啊。”蘇心溏撇了撇嘴,表麵上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我看是某個人關心人家還嘴硬吧?大家都是自己人,說話還這麽拐彎抹角。”白嘟嘟在旁邊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蘇心溏。
“臭丫頭,你少胡說八道。之前的事情還沒說清楚呢,別以為給我看了幾張底片,我就輕易地相信你們了。”蘇心溏說著,跟Edson目光對視。
Edson眼底泛著疲憊的青色,久久地不說話。
連李慕葉都聽得出來,蘇心溏是在給他一個台階下,願意聽他把事情解釋清楚。所以他在旁邊很著急地捅了捅Edson,低聲說:“別說我沒給你爭取機會。反正我把人給你帶來了,要做什麽決定,全在於你自己了。”他幹咳了兩聲,找了個借口把白嘟嘟給拎走了。偌大的頂樓陽台,隻剩下蘇心溏和Edson兩個人。
風吹過了Edson,又吹在蘇心溏臉上,讓她嗅到空氣裏彌漫的酒味。他今天喝的,絕對不單單是手上那一瓶。她甚至不懷疑李慕葉說的並沒有誇大其辭,這幾天Edson都把自己泡在酒罐子裏,隻是她不願相信,Edson這樣糟蹋自己是因為她。
“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理我了。”Edson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說不準我真是這樣打算的。”蘇心溏背靠著低矮的圍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Edson看著她,嘴角慢慢流露出一抹苦笑。他喃喃地說:“你還是懷疑我?”
蘇心溏低著頭,又搖了搖頭。Edson皺起眉頭,很不解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蘇心溏片刻之後說道:“或許我隻是沒辦法承受你對我太好,如果不做朋友,對你也好。我怕你離我太久,會給你造成更多的傷害。你的好,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回應的。”
“那就下輩子好了。”Edson打斷蘇心溏的話,目光真摯地看著她。
蘇心溏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著Edson。她本來是為了徹底打破他的念想,或許是她已經漸漸開始相信,Edson對她的心意,她不是傻子,他看她的眼神,有傅雲曦眼裏曾有的那種溫柔。或許都是白馬王子一樣的存在,都是毫無征兆地闖入她的生活,從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進入到同一個空間裏麵,在這些方麵,Edson跟傅雲曦有很大的相似之處,所以蘇心溏心裏總免不了對他們倆有所比較。更要命的是,蘇心溏不敢跟Edson的目光對視,因為Edson的眼睛跟傅雲曦有某種不可名狀的相似,看到他的眼睛,還有眼裏的溫柔,蘇心溏很容易產生恍惚的情緒。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候,她心底對傅雲曦濃烈的眷戀的感情正在纏綿,受不起這樣的“挑.逗”。
她趕緊避開了Edson直視的目光,卻攔不住Edson繼續說下去。
他的語氣帶著一點點不可言說的傷感,自我安慰似的說著:“這輩子多對你好一點,下輩子追你的時候,就更輕鬆一點,這樣就能比別人更快一步走進你心裏。你說好不好?”
“Edson……”蘇心溏覺得心頭有點澀澀的,卻很無奈。再多的深情,她也給不了回應。就算傅雲曦對她說了那麽坦白的話,就算她認為她和傅雲曦之間已經徹底滄海桑田,就算她所珍視的那一段感情成為了不堪回首的過去式,她卻沒有辦法這麽快去接受另外一個男人,何況這個男人身上,還有著傅雲曦的影子。
Edson卻不甘放棄,勉強地笑著說:“就不能給我留一點念想嗎?讓我偶爾可以想像一下下輩子的幸福,也算是你在人道主義精神的指引下,做了一件好事。”
蘇心溏被他這一句話逗得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她心底大概是難受的。忽然,她看見從頂樓上陽台來的那道門後,又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下意識地想到了狗仔。她可不想再一次被狗仔拍到這樣曖昧的畫麵!本來沒什麽的事情,被狗仔斷章取義地截圖亂寫一通,還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麽亂子來呢!
“誰!”蘇心溏大喊一聲,朝門口跑了過去。那個人影被蘇心溏發現之後,迅速地轉身朝樓下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