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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過敏症

  蘇心溏開始聽到聲音,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是睜開眼睛之後,發現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就隔著一道門,在外麵的過道上來回地走動;隱隱約約的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灰白色的天光從陽台上照進來,讓整間屋子都籠罩在一團晦暗的光線中,誰也瞧不清楚光線沒有照到的最黑暗的地方,到底隱藏著什麽,或許正有一雙渴望的眼睛,從角落裏盯著床上的蘇心溏。於是蘇心溏有點心慌,想了想,這個時間,梅姨應該還沒有出去買菜,所以這屋子裏並不是自己一個人,所以蘇心溏才稍微有點底了,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拖鞋向門口走去。


  她謹慎地將耳朵貼在門板上,靜靜地聽著外麵的聲音,自己的心跳聲卻也清晰入耳。好不容易冷靜了一些,她仔細分辨中,似乎聽到了梅姨的聲音。


  這麽大清早的,梅姨在做什麽呢?聽她腳步匆匆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麽急事,來來回回地穿過過道,像是在上下樓梯。腳步基本都消失在附近,大概也就是隔壁屋。蘇心溏一下子想到,是傅雲曦回來了,所以梅姨起來忙活了嗎?雖然蘇心溏心裏有點沒底,但是就這麽在這裏坐立不安地猜來猜去,總讓她心裏像貓抓一樣,撓得心慌,她幹脆鼓起勇氣打開門走出去。


  外麵,梅姨正端著一盆熱水急匆匆地走來,見蘇心溏打了個招呼,還有些詫異地問:“糖糖,你醒了?”


  “嗯。”蘇心溏點點頭,眼睛裏的光色還是迷惑不解。“梅姨,這是在做什麽呀?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看到了是梅墨,蘇心溏就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被昨天車子上看到的俊熙嚇到了,這一夜做夢都不踏實,老是想到奇怪的東西,所以有點疑神疑鬼了。


  蘇心溏自嘲地笑了笑,卻見梅姨臉上的神情變得憂慮起來。


  “還不是少爺嗎?不知道在哪裏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搞得現在全身過敏。還好他的過敏症一向都不太嚴重。剛叫了家庭醫生過來,正在給他做檢查呢。我先把熱水送過去。”梅姨說著,就端著水盆急急忙忙的去了隔壁。


  蘇心溏站在原地,耳邊還回蕩著梅姨的話,一時之間哭笑不得。她當然知道,傅雲曦是在哪裏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當時她就提醒過他,是他自己非要跟她賭氣,所以才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過,蘇心溏心裏終究是放不下,猶豫了一會兒,就去隔壁看情況。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傅雲曦發出的難受的呻.吟聲。他躺在大床上,眼睛半眯半睜,臉頰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家庭醫生正在調試著打點滴用的藥劑,梅姨在清洗毛巾給他敷額頭,而韓小寶就眼巴巴地站在一旁,一副焦慮卻又幫不上忙的不安模樣。


  “放心吧。雲少的過敏症不是特別嚴重,加上他吃的蝦量少,我剛才給他洗了胃,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隻是還要輸一些營養液之類的東西,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家庭醫生一邊拍打著傅雲曦手背上的血管,很嫻熟地將針頭插進去,一邊對韓小寶和梅姨說道。


  蘇心溏聽到,果然跟自己猜得沒錯,心裏不免又埋怨起傅雲曦來。這家夥,就算是想跟她賭氣,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少爺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蝦,怎麽還會去碰那東西呢?”梅姨抬起頭來問韓小寶,昨晚上是他開車送傅雲曦去飯局,又是傅雲曦的貼身保鏢,也就隻有問韓小寶會更加清楚。


  不過,在那種飯局上,韓小寶一般都會守在門口,保證沒有莫名其妙的人來打擾聚會。所以裏麵發生了些什麽,韓小寶也不清楚。他很無辜地撇著嘴說:“我隻知道少爺從飯店裏出來上車之後,就已經有點不舒服。中途他還發脾氣,把女伴趕下了車,然後讓我開到酒店去,給他要了一間房。我見少爺情緒有點不對勁,本來想留在房裏看著他,可他非趕我走。我沒辦法,隻好到門口去守著。少爺在房間裏折騰了大半夜,快天亮的時候,才安靜下來。我開始還以為他是睡著了,結果進去一看,他是暈倒在衛生間裏。我趕緊打電話讓醫生趕過來,自己又立馬開車把少爺送回家來。”


  “你這小子。都這種情況了,直接把少爺送醫生的診所不就好了?還繞那麽一圈,這不是存心讓人難受麽!”梅姨直口直心地抱怨了一句,倒也不是真想埋怨韓小寶什麽。韓小寶臉一紅,低下了頭。


  “我、我當時沒想太多,就以為少爺是喝多了,想著把他送回來好醒酒,沒想到是……”


  “唉,這家夥也真是不讓人省心!要讓我知道是誰給他吃的蝦肉,看我怎麽收拾她!”梅姨怨念深重地斥道。還好醫生說傅雲曦沒有什麽大礙,不然梅姨可能真要把罪魁禍首給人肉出來,罵一頓都算好的了。梅姨雖然是個管家婆,可那性子倔起來可是一等一的潑辣,要不然也hold不住傅雲曦的牛脾氣。


  蘇心溏收拾了一下尷尬的表情,走過去從梅姨手中接過毛巾:“梅姨你去送醫生,這裏就讓我來吧。”


  梅姨點了點頭,把韓小寶也帶出去了。在傅雲曦門口待了一晚,韓小寶也是疲憊至極。梅姨不讓他疲勞駕駛,收拾了一間客房讓他去休息。


  房間裏隻剩了蘇心溏跟傅雲曦兩個人。


  傅雲曦癱在床上,還是半睡半醒的樣子,好像正陷在什麽不具名的噩夢之中,有些不安地掙紮。蘇心溏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下來,替他擦拭著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他蒼白的臉依舊俊朗,每一分每一毫都是蘇心溏熟悉的線條,就連他緊皺的眉頭,都讓她心跳加速。


  “傻子。”蘇心溏看他因為衝動以至於現在這麽痛苦,而且這其中的緣由她是脫不開幹係,心裏就是五味雜陳的感覺,很是難受。她嗔了一句,就沉默了,寂靜的房間裏,隻聽見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和點滴瓶裏滴滴答答的聲音,此起彼伏。


  在這讓人有些窒息的沉默中,蘇心溏眼裏慢慢地溢出了淚水,好像意識到他今日遭的罪,都是她六年前一個錯誤的決定所留下的後遺症。所以,她終究還是罪魁禍首,犯下了或許永遠不被原諒的罪。可是,傅雲曦啊,他怎會知道,離開他的這六年,她過著怎樣煉獄般的生活?如果早知道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麵,當初的她,是絕對不會……


  蘇心溏俯下身在傅雲曦擰起來的眉心上,蜻蜓點水地落下一吻。他的氣息撲麵而來,鋪天蓋地的將她包裹。下一刻,蘇心溏就感覺自己腰間多了一雙手的摟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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