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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巴特利亞宅中,氣氛已然非常絕望,阿爾瓦一進入走廊,甚至還沒走到產房,便在空氣中聞到濃鬱的血腥味兒,周圍的仆從紛紛低著頭,有的甚至在小聲的哭泣,佛黎亞平日裏對待仆從都很好,從來不發什麽脾氣,如今遇到這樣的打擊,便是他們這些下人都覺得上蒼何其不公。
阿爾瓦和愛麗絲對視一眼,心情都很是沉重,敲門走進產房之中,這裏的血腥味相比起走廊上更加濃鬱,阿爾瓦緩緩向著床邊靠近,佛黎亞此刻正坐在床上,手中摟著一個包裹,披頭散發,滿身都是汗水,臉上的神色很是不對勁的樣子,一旁的醫生們站在一旁,也不敢靠近佛黎亞,隻是遠遠的站著,床邊阿爾文正坐著,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包裹之中的孩子,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阿爾瓦夫妻到來的事情。
阿爾瓦走近床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本來這應該是一次值得眾人歡慶的好日子,一個新生活的開始,但如今,孩子的死讓眾人似乎都失去了生活的希望,眾人便這麽站著,直到佛黎亞的身體實在吃不消,緩緩睡死過去,但即便是在睡夢中佛黎亞依舊抱著自己的孩子,並沒有絲毫想要放開的意思。
“你們跟我出來說吧。”阿爾文輕聲說道,緊接著便緩緩離開房間,阿爾瓦看著自己哥哥離開的方向,便準備離開,愛麗絲說道:“你們兩個去說吧,我在這裏陪著佛黎亞,若是佛黎亞醒來,也好有一個照顧她的人。”
“嗯,愛麗絲,這裏便交給你。”阿爾瓦交代完之後,便跟著哥哥走出房間,站在走廊上,阿爾文拿出一根雪茄放進嘴中猛抽一口,阿爾瓦站在一邊說道:“哥哥,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正常。”
阿爾文並沒有開口說話,雙眼之中,瞳孔幽深,仿佛無底的深淵一般看著自己的弟弟,阿爾瓦被各個的眼神嚇了一跳,就在剛才那一眼,阿爾瓦甚至有想要攻擊的衝動,但很快這種感覺便散去了,阿爾瓦便也沒有再注意。
“根據醫生的說法,孩子在離開母體之前都是活著的,是有生命的,怎麽可能在離開母體的那一瞬間便失去生命呢,這其中必定有蹊蹺,或者是詛咒,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哥哥,你和佛黎亞還是不要太傷心比較好,我們應該立刻組織調查,查找到真正的原因。“
“這些事就交給我來做吧,阿爾瓦,這段時間辛苦你和愛麗絲了,之後我會上門來道謝,至於家中的事情,還請給我一點時間處理。“阿爾文的聲音很是平靜,但說出的話卻讓阿爾瓦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這番話是什麽意義,怎麽感覺阿爾文並不是很想調查的樣子?
但阿爾瓦也不敢確定,或許是此刻孩子的離去讓各個太過於傷心了吧,他接著說道:“那好吧,哥哥,這隻是一次意外而已,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和佛黎亞還是要盡快恢複過來,不要太過於沉溺在悲傷之中。“
“嗯,我都知道,這一段時間,就請你和愛麗絲多來陪一陪佛黎亞吧,不要讓她老想到這件事情。“阿爾文笑著說道,此刻的他神情看上去輕鬆了許多,阿爾瓦有些疑惑,但並沒有追問,或許是這次意外讓阿爾文有些神經受到刺激了吧,或許過一段時間之後就好了。
此時產房之內突然傳來佛黎亞尖叫的聲音,阿爾瓦聽到立刻便準備進入產房內看看情況,阿爾文卻落後一步,聽著眼前產房裏的聲音,他的神情驟然變得痛苦,用十分低沉的聲音說道:“這就是與邪神交易的代價麽!”
阿爾文的眼角不由流出一行眼淚,就在孩子即將出生的那一瞬間,他又重新感知到了那來自於極端邪惡中的意念,他就這麽飄蕩在阿爾文的麵前,停留在佛黎亞的肚子上,然後對著阿爾文一笑便瞬間消失,緊接著孩子便失去了一切意識,還沒有睜眼看一看這美麗的世界,便徹底離開了人世間。
阿爾文可以確定,那就是曾經給予自己力量,如今又帶走自己孩子的邪神,這也是他為什麽不讓阿爾瓦調查的原因,對於自己的弟弟,阿爾文有著充分的了解,若是讓他去調查,先不說自己與邪神進行交易的事情會不會暴露,單單是阿爾瓦自身會受到何等的危險,這就讓阿爾瓦十分擔心了。
因為不讓他有子嗣的,並不是人,而是邪神,那遠遠不是人類可以對抗的邪惡,甚至連主,或許在祂的麵前都要暫避鋒芒,與這樣的存在爭鬥,唯有死路一條,因此他選擇不說,看著來來回回跑動的人群,阿爾文的心中無比痛苦,他已然從邪神的意念中明白,他終生都將會被剝奪擁有親生血脈的可能。
“佛黎亞,對不起…”此刻的他終於無法在積壓自己心中的疲累,重重摔倒在地上,一旁的仆從立刻想要來扶他,但驕傲的阿爾文最終還是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伸手阻止周圍的人來扶他,自己付出了那麽多的代價,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後代出賣給邪神,為的就是不再懦弱,不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動搖,如今,自己又怎麽可能退縮。
他看著眼前有些模糊的圖像,緩緩平複自己的心情,而此刻的產房內,佛黎亞已經接近精神崩潰,她大聲的喊道:“不要動我的孩子,不要動我的孩子,你們不能把孩子拿走,這是我的,我的孩子!“
一旁的眾人看著佛黎亞的樣子,都不好意思上前,一是佛黎亞確實很可憐兩次懷孕,孩子都死了,二是佛黎亞好歹擁有三階鬥氣士的實力,雖然不強,但醫生們可都是普通人,即便是輕微的擦碰,也很容易導致重傷,因此他們都站在一邊,但現在可是夏天,尤其是產房中,佛黎亞一直不讓醫生們將幔簾拉開,導致整個房間內非常的熱,而孩子從出生到現在已經有四個小時的時間。
加上血跡沒有清理幹淨,腐爛的味道已經開始從遺體中散發出來,若是再這麽抱著,如今佛黎亞的身體正處於極端虛弱的狀態,若是在這麽下去,很有可能屍氣就會影響佛黎亞的健康,因此他們還是必須得說:“公爵夫人….“但作為外人,他們著實說不了什麽,一旁的愛麗絲開口說道:
“佛黎亞,你還年輕,你還可以再懷上一個,沒事的,他隻是回到了主的身邊而已。“
“沒用的,沒用的,我不會再懷上孩子了,沒用的!“佛黎亞此刻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便是愛麗絲的勸說也已經沒有任何用處,此時的他是沒有理智的,一旁的阿爾瓦看著,若是再讓佛黎亞這麽下去,恐怕意外就會發生,他連忙朝周圍的醫生使一個顏色,旁邊的醫生立刻拿出一支麻醉劑交到阿爾瓦的手上,阿爾瓦將麻醉劑交給愛麗絲,一旁的阿爾文走過來將佛黎亞保住,夫妻兩人則在後方給佛黎亞注射麻醉劑。
此刻的佛黎亞正承受著極端的痛苦,一根針插進自己的身體,她根本連感覺都無法做到,直到藥效開始發作,他才意識到不對勁,但此刻的他已經昏昏欲睡,沒有能力在進行反抗,看著睡過去的佛黎亞,眾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愛麗絲從佛黎亞的手中將孩子抱出來,交給一旁的醫生。
“等佛黎亞醒來怎麽辦?“愛麗絲問道,一旁的阿爾文說道:”這些事情交給我吧,這一段時間麻煩你們了,這終究還是我家裏的事情,我會處理的,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明天也要工作,要不今天就回去吧,如果我這裏有什麽應付不了的事情,我就再來找你們,這樣行吧。“
“那也好,哥哥,佛黎亞還在情緒緊張的狀態中,你不要發火,要好好的跟她說,安慰她,她以後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的。“說到這裏,阿爾瓦突然把聲音壓小,說道:”就算沒有,她也可以領養別人的孩子,千萬不要走極端,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做自己,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有沒有孩子。“
阿爾瓦說的十分語重心長,兩次失敗,一次流產,一次出生既死亡,這顯然不是巧合,其中必然有著很多的因素,或許是兩人的身體原因,又或者是詛咒之類的事情,但無論如何,兩人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應該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了,至於具體該怎麽辦,阿爾瓦也不知道,此刻的他也很困惑,隻能看一步走一步。
兩人從阿爾文的家中走出來,坐上回家的馬車,愛麗絲靠在阿爾瓦的肩膀上,歎息一聲說道:“怎麽事情就這樣了呢,你知道嗎,佛黎亞都給小寶寶做好了十幾套衣服,每一套都是她親手做的,每一天,她都在跟我談論該如何做一個好媽媽,孩子要自己養,喂養也用母乳,我一直認為,他會是個好媽媽的,誰能想到…”
說道這裏,愛麗絲的眼淚便控製不住往下掉,她跟佛黎亞的友誼要比阿爾文和佛黎亞的愛情還要來的長,兩個人可以說跟親姐妹一樣,平日裏一起工作,休息的時候則一起討論生活上的事情,有什麽不滿的事情便一起抱怨,如今佛黎亞遭受這樣的挫折,讓愛麗絲的心情也很低落。
“放心吧一切都會過去的。”阿爾瓦隻能安慰著說道,但事情卻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麽好,就在一個月之後,阿爾文對佛黎亞提出了離婚的訴求,這件事情很快便在貴族的圈子內發酵開來,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包括阿爾瓦本人,至於愛麗絲則是完全無法理解。
“你哥哥是不是腦子不正常了?佛黎亞受那麽多苦是為了誰啊,不是為了他嗎?如今孩子走掉才剛剛一個月,他就要離婚?怎麽?看佛黎亞生不出孩子,心急了,所以要趕緊離婚換一個了,還是在外麵找了相好的了?”
“愛麗絲,你話別說那麽難聽。”阿爾瓦皺著眉頭說道,雖然對於自己哥哥的所作所為,他也很是不理解,但從小跟哥哥一起長大,他很清楚的知道,阿爾文並不是一個會始亂終棄的人,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再加上阿爾文在麵對自己孩子死去這件事情上的態度,阿爾瓦始終覺得很不對,因此對於愛麗絲那些難聽的話,他下意識的就想反駁,可顯然,他撞在了槍口上。
“什麽叫我說的話難聽,你怎麽不看看他幹的事難不難看啊?佛黎亞對他怎麽樣,你自己說說,不說是賢妻良母,也算是合格的妻子吧,什麽事情都是以他為主,每次那家夥回家前幾天,佛黎亞便會招呼人把家裏上下收拾好,什麽東西都改成他喜歡的,知道他喜歡吃魚,便讓人將家裏的食材全部換成跟魚有關的食物,這樣的妻子他上哪找去,現在竟然要離婚,你跟我講講,這不是始亂終棄,什麽是始亂終棄。”
愛麗絲當然憤怒,她完全不能理解阿爾文到底在做什麽,這個時候佛黎亞受到那麽大的打擊,正是需要他安慰的時候,這個時候竟然要離婚,這不是渣男,什麽是渣男,簡直就是畜生麽。
“你說就說,能不能聲音小點,家裏還有孩子呢,阿爾文是他們的叔叔,你這樣說,影響多不好。”阿爾瓦皺著眉頭忍受著來自妻子的惡意,但這句話卻讓愛麗絲很生氣,他開口說道:“什麽叔叔,我家的孩子才沒有這樣的叔叔呢,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以後在路上碰見,叫都別叫,直接走,免得晦氣。”
“愛麗絲,你未免也太過分了吧,霍恩海姆和菲利普斯是我的兒子,他們姓的是四方索,阿爾文就是他們的叔叔,無論他是什麽人,就算是渣男,始亂終棄了,他也是孩子們的叔叔,什麽叫晦氣!”被愛麗絲那麽說著,阿爾瓦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此刻頓時爆發,嗓門也加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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