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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群結隊的民眾從平原,山坳中走出,如同一條條涓涓細流,向著加利格勒城而來,為了讓民眾能夠盡快進入城池安置,城防官讓底下的人將四邊的城門全部打開,以疏通擁堵的通道,城頭上,士兵們正在忙碌著增加城牆的高度,建立更高的瞭望塔,以保證視野可以波及更遠處。


  一排排的斥候則是奔波於城池和遠方,以傳遞更多的訊息,如今的多勒,急迫的需要知道其他的部隊如今所在的位置,以確定將來如果防守不住時,應該突圍的方向,和將來求援的方向。


  如今矮人族勢如破竹,加利格勒能夠堅持多久,在多勒看來,完全是不可預測的事情,如果血族還有底牌,或許就能夠堅持住,這對於多勒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他可不希望矮人族擁有太多的優勢,不然未來分贓的時候,勢必矮人族會得到最大的那一塊,而自己則會因為矮人族的擠占,從而得到的更少。


  隻有讓矮人族維持現在這副樣子,最好再衰弱一些,那麽人族在他們心中的分量就會更重,若是矮人族憑一己之力就能夠痛打血族,那人族的利益自然不會被放在矮人族的眼裏,一個公國已經頂天了,怎麽可能讓人族裂土封侯,自建國家呢。


  多勒睡了五個小時左右,便再也睡不著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洗漱一番之後,便立刻把雪兔族和藏羚族的族長叫到了自己的城堡之中,詢問他們有關於加利格勒的詳細訊息,從地形到各個羊腸小道,以及每一片區其所擁有的職能,教堂,工匠區,百貨,木匠,奢侈品,富人區,窮人區等等,這些都是多勒需要提前掌握的消息。


  這是一座規模龐大的城池,如何利用每一個區的特點來進行部署,這考驗著一位將領在麵對戰爭時該有的素質。


  “兩位族長,我需要城市內所有的工匠為他打造足夠多的箭矢,需要多少人都沒關係,單單依靠火藥,我們已經堅持不了太久了,我們必須要有新的遠程打擊武器,你們的手中有多少的模板?又有多少專業的工匠,有數麽?”


  多勒問道,手中的炮彈和子彈都已經不到一個基數了,若是不再找到新的子彈,恐怕一場戰役下來,手中所有的火器就都會消耗殆盡,多勒必須要尋找新的武器來進行替代,而加利格勒的周圍並不生產硫磺和硝石,兵器庫中也隻有一些破銅爛鐵,所有的裝備早就在戰爭開始的第一年,就被血族的後勤官員帶走,用來支援前線的戰爭了。


  所以多勒迫於無奈,隻能重新使用非常原始的箭矢和投石機來作為反抗的武器,投石機相對來說並不難,隻需要有足夠的木頭來進行搭建就行,石頭在這周圍的山上多得是,隨處都可以采得到,即便被封鎖了,城市裏還有大量的房屋,都是用石頭做的,到時候可以把它們拆了變成武器,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但箭矢就不一樣了,生產箭矢必須要有非常標準的模具,不能單單靠手感去磨,不然一支箭就得花費好幾天的功夫,那就實在太慢了,模具的存在可以很快打造箭柄,唯一需要麻煩鐵匠師傅的則是箭頭,這可並不好打造,若想要射的遠,箭頭必須要符合空氣動力學。


  雖然這裏的人不懂,但越是尖的頭射的越遠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因此這就需要考驗工匠們的水平了,雪兔族的族長說道:“加利格勒登記在冊的正式鐵匠有四百名,鐵匠學徒有兩千名左右,他們都可以生產箭頭,一天大概能夠生產六千枚左右,這是最大的生產量了。“


  “這可不夠啊。”六千支,放在和平年代或許不少,但若是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兩輪齊射這些箭就都用光了,多勒看著雪兔族的族長說道:“讓城裏的其他工匠也來試試,這不僅僅是鐵匠的工作,更是城市中所有人的工作,若是城破,所有人都要死,讓他們務必全力製造,不然到時候,死的隻會是他們自己。


  金匠,銀匠,婦女,兒童,隻要有天賦的,都讓他們去試,隻要造出的箭頭勉強可以使用就行,到時候,正規的箭矢分作一類,這些人造的箭矢再分作另外一類,在遠處時使用鐵匠們製作的箭頭,增加準確率,等到近處時,使用婦女兒童製造的箭頭,可以保證箭頭偏離之前射中目標,無論如何,一天的箭矢生產量必須在三萬支以上,族長,您必須要做到。“


  “我盡力,我一定做到。”看著多勒如狼似虎的眼神,盡力兩個字到了嘴邊卻是不敢說出口,雪兔族的族長隻能苦著一張臉答應了下來,多勒再說道:“除了箭矢之外,城市之內的規劃必須要改變,如今的居住方式,軍隊的調撥過於繁瑣,城市內幾乎沒有一條像樣的路,隻要一下雨,就會泥濘不堪,同時城市中的道路蜿蜒曲折,錯綜複雜,這極大的限製了軍隊的移動。


  我認為應該將整個城市以這座城堡為中心,東南西北,分別向著這座城市的四道城牆修建一道足夠寬的道路,然後四條道路彼此之間再修一條寬闊的道路,讓這四條路可以不通過中心而直接進行移動,以方便城內的士兵進行移動,同時在城牆下頭,清除一片土地來,搭建投石機,以對敵進行反擊,兩位覺得怎麽樣?“


  多勒的建議無疑是多年戰爭累積起來的經驗,加利格勒城就像很多歐洲城市一樣,漂亮典雅,但唯獨缺少了一份方便,若是在和平年代,走在蜿蜒曲折的小巷中,是一種愜意,但在瀕臨戰爭的時候,若是士兵們隻能走在這狹窄彎曲的小巷中,恐怕是一點也無法愜意,隻會心急如焚了。


  “是,我們立刻進行拓寬,但沿街的住戶該怎麽辦?”藏羚族的族長為難的說道,這兩族之所以沒有參加戰爭,便是因為他們都太過溫柔了一些,搬遷一下住宅都是一件讓人為難的事情,而這樣的部族為什麽在血族這片殘忍的土地上能夠存在下去,自然是有著他們特殊的生存之道。


  他們雖然溫柔,但在麵臨欺淩時,兩族就會團結在一起抵抗敵人,雪兔族和藏羚族世代生活在一起,上千年的時間讓兩族培養出了專門屬於自己的技藝,雪兔騎在藏羚上,憑借雪兔超強的視力和敏銳的動態視覺,再加上藏羚奇快的奔跑速度,即便是原野上的狼群都追不上他們,這兩者一結合,就讓他們成為了最為優秀的投擲手。


  是的,投擲手,而不是弓箭手,因為雪兔族的臂力實在是不夠大,拉弓射箭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而投射則不同,雪兔的投射並不像人類一樣,站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投射標槍,雪兔一般會逼近到十幾米左右的地方然後進行投射,即便是雪兔一族較小的身材,在藏羚一族的配合之下,威力也會放大幾十倍。


  且對於弓箭手最為忌諱的距離,雪兔一族也並不怎麽害怕,超強的動態視力可以讓他們在近距離進攻的時候,躲避危險,而藏羚一族的速度,則讓他們可以在射出標槍之後,瞬間逃離攻擊目標,一擊不中即可遠遁,想要抓住他們是非常困難的。


  正是兩族的結合,使得雙方的優勢得以發揮,雙方的劣勢得以補充,這才讓他們這樣溫順的民族也可以在這片殘酷的土地上活下去,一般小部族不會招惹他們,大部族則懶得招惹他們,畢竟加利格勒的土地上也沒有什麽特別值得搶奪的資源,又何必為了這麽一片土地而去發動一場戰爭呢?


  與其把兵力投送到這片沒有資源的土地,還不如去搶奪更加富裕的土地來的更加合理,所以他們才會對多勒提出這個近乎於幼稚的問題,多勒也是愣了愣,這都危急關頭了,這群人竟然還想著拆別人的房子,別人會不會高興的問題,這簡直是讓多勒啞口無言。


  但此時他卻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雖然血族的命令讓兩族不得不聽命與他,但若是得罪的太狠了,指揮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隻能說道:“加利格勒的安危比任何人都重要,這些被拆掉的房子,優先安排他們去鄰居家裏住,等到戰爭結束以後,血族會對他們進行補償,比現有的房屋大一倍還給他們,其他人也是一樣,一切以保住加利格勒為第一目的,所犧牲的財產,將來全部加倍奉還。”


  “是,我會通知下去的。”有了多勒的保證,兩位族長明顯鬆了口氣,多勒則是想到,反正這錢也不是自己出,隨便怎麽許下承諾也不關自己的事情,再說了,這場戰爭什麽時候結束都不一定呢,加利格勒能不能守住也是一個未知數,若是城破人死,那這些事情自然也就做不得數了。


  “恩,這兩件事為頭等大事,必須立刻去辦,兩位,加利格勒的安危,在全靠你們了。”多勒說著一些場麵話,兩人聽過之後,倒是十分鄭重的向多勒行了一個軍禮,大聲的說道:“保證完成任務。”隨後便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看的多勒一愣,隨即想到,這畢竟是他們的城市,若問在場誰最不希望這座城市丟掉,一定是雪兔族和藏羚族。


  雖然看上去傻乎乎的,但也挺有擔當的,也不知道這座城市能不能如你們所願,真的守下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自求多福吧,在這亂世之中,誰都庇佑不了誰,多勒在心中說道。


  矮人並沒有給人族太多的準備時間,七個小時之後,一隊隊的斥候向著加利格勒城瘋狂奔跑,他們的手中舉著一麵赤紅色的旗子,凡是看到這麵旗子的第十七軍團士兵,臉上紛紛露出焦急的神色,趕忙催促身旁的民眾加快速度跑。


  “矮人族快要到了,大家加快速度,不要再慢慢吞吞的了。”一名經驗老道的士兵站在一輛拉車上大聲的說道,一旁一位年輕軍官也開口說道:“大家把身上的東西都扔了,趕緊向著加利格勒城跑吧,錢沒了還可以再掙,命沒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說完年輕軍官便帶著自己的親衛向著加利格勒的方向跑去,民眾們被這樣的氣氛所感染,也是紛紛加快速度,但大多數人還是舍不得將包袱扔掉,這是他們辛苦一輩子所積累下來的財產,不到最後關頭,誰願意扔啊。


  人族士兵們見狀,也不好說什麽,你現在去跟他們爭執,不僅僅對方不會領情,甚至連自己也要陷進去,到時候彼此爭吵,矮人族一來,隻會把他們一網打盡,第十七軍團的士兵們隻管驅使著大部分人向著加利格勒城的方向跑去,對於那些落隊的人,雖然很想拉他們一把,但看著上百名斥候從山坡上下來,身上都背著那血紅色的旗幟,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在戰場上,先保全自己,才能再去保全別人,他們的第一要務,是保全自己,現在還沒到他們必須犧牲的時候,他們隻能催促著大部分,那麽還趕得及的人向著前方跑去,對於那些年紀大的人,和婦女,則隻能不管不顧。


  許多子女想要回去拉自己的父母一把,親情讓他們即便知道救人可能會一起死,但卻依舊選擇向著相反的方向跑去,對於這些人,人族也一樣沒法阻止,設身處地的想,若這裏不是加利格勒,而是伊思普爾,恐怕人族也會這麽做,這是所有智慧生物的共性,來自於他們的道德,是生為人子的天性。


  “唉,多好的年輕人啊。”一位異族軍官感歎似得說道,那鮮紅色的旗幟代表著矮人族的隊伍已經距離加利格勒不到兩公裏左右的距離了,以矮人族的速度,再過三十分鍾,他們就會出現在遠處的山坡上,以浩浩蕩蕩山海之勢蔓延而來,這些退回去的人,都將被這大潮所淹沒,他們是必死無疑的。


  “他們做了不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一名人族軍官開口說道,看著遠處生離死別的畫麵,他的心情十分的複雜,人族本就因為地獄的囚籠,讓他們沒什麽感情,但麵對眼前的這一幕幕,激烈的情感在他們的心中激蕩,他不由向著遠處的人敬了一個軍禮,然後便轉身,頭也不回的率領著大部隊向著加利格勒城跑去。


  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使命,我們各自做出選擇,便要各安天命,勇士,祝你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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