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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的轉移並沒有讓多勒的軍隊變得輕鬆多少,隨著周圍的部隊或者被矮人族剿滅,或者選擇歸順,人族的部隊開始慢慢陷入到孤立無援的狀態,而血族的撤退命令卻遲遲沒有發布。
“這些吸血鬼到底是怎麽了?難不成這個時候還想翻盤?再不下達撤退命令,隻會造成更加嚴重的損失,他們到底懂不懂。”多勒在指揮所中大發雷霆,眼下的情況,若是血族再不發布撤退命令,那人族也隻能順勢投降了,不然在這種狀態下,若還能撤退成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撤退了,也隻會讓血族產生更加嚴重的懷疑而已。
“前線的斥候還沒有消息嗎?”多勒問道,一旁一名參謀官說道:“還沒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多勒皺著眉頭想到,按理來說這件事著實有些不合常理,除非血族還有底牌,不然如今的堅持根本就是沒有必要的,難道是為了所謂的虛榮心?這在多勒看來著實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但誰知道那群血族是怎麽想的呢,索羅斯特那個家夥慣是自傲的,或許他抹不開戰敗的恥辱,所以選擇抗爭到底?
“前線部隊怎麽樣,還能堅持嗎?“多勒問道,一名聯絡官立刻開口說道:”矮人族的火炮密度開始減小,我們前線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但堅持不了太久,再這麽下去,軍隊中的異族恐怕會對我們產生懷疑的。“
“讓他們再堅持堅持。“多勒摸著自己的額頭,此時的他已然坐不住了,若是再這麽繼續打下去,很有可能會兩頭不落好,血族這邊準備拿他們當發泄的出口,矮人族那邊也會因為自己的選擇而有所偏見,此時的多勒心中不免也有些後悔,當初若是直接答應了矮人們的條件,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但世界上就是沒有後悔藥吃的,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多勒也隻能繼續堅持下去,再說他並不認為自己的決定就是錯的,這樣做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存人類的實力,也是對於人類未來發展最好的選擇,甚至說一句難聽點的話,就算自己在這裏犧牲了,這種選擇也遠要比投靠矮人族要好很多。
因為人族還有更強大的一支在堪培拉,在自己和堪培拉中間,多勒顯然更加重視堪培拉一些,雖然他從來沒有去過堪培拉,隻要堪培拉能夠繼續茁壯成長,人類的未來就還有希望,而如果自己投靠了矮人族,那麽血族必然會對剩下的人族進行瘋狂的反撲,堪培拉是逃不過這一劫的。
因此多勒並不認為自己的決定是錯的,保全堪培拉的人類火種,才是多勒首先需要考慮的任務,至於自己的生死和這支隊伍的興亡,多勒也在考慮,但前提是堪培拉沒事,若是要犧牲堪培拉而保全自己的隊伍,多勒寧願壯烈犧牲,說不定還能讓血族感動一下,減少對人族的監視也說不定。
之所以多勒會有這種想法,倒也不是因為他本人大公無私,其實多勒是一個十分自私且殘暴的人,在菲爾多克的時候,他可是被當地人稱呼為狼犬的狠心人,這樣的人是斷然不會舍己為人的,而他願意這麽做,固然有被上帝感召的緣故,但更多的還是為自己考慮。
多勒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活多久,這是誰也說不清楚的事情,而在多明尼加,他還有一個龐大的家族需要去照顧,如果自己在這裏直接反叛,那麽自己的家人,可愛的孫子孫女們,恐怕都會淪為養殖場中的牲畜,生生世世不得翻身,這是多勒所懼怕的,這也是他不敢現在就起義的原因,在他這樣的年紀看來,後代的幸福和安全,遠遠要比自己風燭殘年的性命更加重要,這一點,才是他之所以會選擇這條道路最重要的原因。
可絕對不是什麽大公無私的犧牲精神,神能勸人向善,但神不可能改變一個人的秉性,這是天生的,且無法更改的,即便可以包裝和內化,但依舊存在與每一個人的身上,多勒在指揮室中來來回回的走著,一旁的參謀官們也忙碌的工作著,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多勒趕緊朝著門口走去,隻見一位士兵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多勒眼睛一亮,他認出來眼前人的衣服,是斥候的衣服,再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顯然是前線傳回了血族的消息,多勒急忙問道:“血族那有消息了?“
“是,將軍,血族索羅斯特親王親自下令,全軍撤退,人族第十七軍團到加利格勒城駐守,進行整修,接到命令之後,全軍立刻開拔,不得耽誤。“士兵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大聲的說道,他的這番話讓整個房間內都是鬆了一口氣。
“終於,終於等到了。“一名參謀官啜泣著說道,顯然,這一段時間他背負了巨大的心理壓力,死亡時刻籠罩在他的頭上讓他感到無比的害怕,此刻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擔。
“這幫吸血鬼,總算是記起我們了。“除了如釋重負的人之外,還有些人則在痛罵著吸血鬼的愚蠢,這麽晚才下達命令,害得人族死了不少的人,整個指揮室中各種各樣的聲音嘈雜在一起,多勒也不管他們,立刻對整個指揮室說道:
“好了,不要再吵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立刻撤退,後勤,指揮部,參謀部,斥候部隊,炮兵部隊,按照之前的計劃,立刻進行撤退任務,掩護部隊安排好了嗎?“多勒問道,一名年輕的軍官說道:
“已經安排好了,掩護部隊包括三百名受傷的士兵以及兩百名一階鬥氣士士兵,全部由人類組成,他們將在這裏進行堅守作戰,之後會進入到矮人族的地盤之中,博朗多克侯爵會接管他們,送他們去公爵領,接受治療和安排他們的工作.”
斷後任務十分殘忍,就像是壁虎求生一樣,需要自己切斷自己的尾巴,才能逃離,智慧生命的部隊撤退也是如此,必須要留下一夥人,來阻止矮人的攻勢,而人族顯然沒有這個擔憂,畢竟人族早已經和矮人溝通好了,到時候雙方演一場戲,然後這些士兵就回到矮人族的後方進行修養,根本就沒人知道人族的情況,外人隻會覺得人族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犧牲了許多的士兵,才逃離升天,根本不會想到是人族把自己的人都給轉移到矮人族後方去了。
“嗯,那就好,現在都各自去準備吧,我們立刻撤離,方向加利格勒。”多勒點頭說道,整個指揮室愈發忙碌起來,隻不過剛才的忙碌是絕望的,而如今的忙碌則要輕快許多,各個部門對於撤退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十分鍾之後,一切資料就已經收拾完畢,多勒率先離開了屋子走了出來,一輛馬車正停在指揮室外。
多勒看著皺了皺眉頭,但卻沒多說什麽,他也想騎馬,但年紀已經不允許他再去任性了,一腳踏上馬車,多勒便率先離開了,緊接著指揮室裏的五六百號人也紛紛出動,一些人護送著重要資料跟隨多勒一起撤退,還有的人則帶著撤退的詳細方案前往前線,準備安排撤退的方法。
巴爾德列這一邊也很快注意到人族這邊的火力開始下降,炮火不再那麽猛烈,緊接著所有的火炮全部停止,天空升起一股狼煙,這是雙方約定好的時間,顯然人族已經開始撤退了,巴爾德列這邊也是舒了一口氣,要是再這麽繼續下去,他也隻能強上高地了,不然人族是根本騙不了血族的,如今不用硬衝,傷了雙方的和氣,自然是鬆了一口氣。
至於一旁的年輕軍官們,此時則都是被震撼的不行,原本他們隻認為人族的那名使者是在說大話,但如今,半天的時間打下來,人族部隊的堅韌和頑強實在是超出了他們對於雜牌軍的想法。
雖然矮人族在作戰過程中有放水,大量的火炮並沒有對準人族,但即便是如此,巴爾德列手中的這支部隊也是最為精銳的,但在作戰中,一次次小股的衝鋒,卻沒有一次突破了矮人族的防護網,那厚實的土墩就猶如一麵巨大的城牆一般,牢牢的將矮人族的軍隊擋在了外麵,這樣的戰鬥力,確實突破了矮人族的想象。
這也讓人族的地位在這群貴族子弟的心裏上了一層樓,原本隻是合作的下屬而已,現在卻慢慢有了一絲尊敬之意,矮人族本就是崇拜強者的民族,見到人族竟然如此頑強,自然心頭也很是敬佩,此時巴爾德列下達命令道:“好了,戲也演完了,我們也該收場了,將士們,向高地發動總攻,奪下眼前的高地,開辟第三戰場,榮耀屬於奧丁,勝利屬於矮人!”
隨著巴爾德列的開戦宣言,矮人族的士兵們發出大吼,開始向著高地進發,他們的進攻很有策略性,顯然,雙方都十分的謹慎,畢竟在這個時候,誰知道血族會不會有什麽監視的能力呢,縱然血族不會探測這裏,但人族的軍隊中可有不少的間諜,若是人族一撤,矮人的部隊便上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一些,所以雙方還是要做一番樣子。
最後以人族壯烈犧牲,矮人族成功奪得高地為結局,讓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綻,而此時人族的部隊早已經轉移到了五十公裏以外的地方,並且依舊在不停的向外跑,一些異族傷員騎在坐騎上,健康的人則在一邊陪跑,因為大家都擁有一階鬥氣士以上的力量,所以負重跑也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就這樣連續跑了一天的時間,此時距離第三戰場已經足足有兩百公裏左右的距離之後,在確定矮人族並沒有朝著他們的方向追過來之後,多勒才下達命令,讓部隊暫時休整一下,順便清點一下此次戰鬥的死亡人數和武器一類軍用品的損傷程度。
多勒拿著一個水壺喝了一口水,遠離戰場的感覺對於多勒來說都覺得有些陌生,三年的時間,他幾乎天天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如今突然麵前不再是軍營,這讓他甚至有一絲恍惚,若不是身旁有這麽多的士兵跟隨,他還以為自己是外出打獵呢,這種氣氛讓多勒很是不習慣,戰爭已經改變了他的作息和一切生活習慣,眼下的一切讓他無法適從。
“多勒將軍,這是此次傷亡名單和戰損報告,請您過目。”阿爾文走到多勒的身邊,腰間插著一柄矮人族贈送的不折級兵器,整個人族軍團不過三把,其中一把在阿爾文手中,名為神聖女王,一把在多勒手中,名為榮耀權杖,一把在博朗多克手中,名為裁決之刃,每一把都有特殊的屬性效果且與使用者屬性相配,可見其珍貴,多勒的那一把並不常常佩戴,畢竟他也不用打仗,再說以他二階鬥氣士的水平,也用不了這種級別的武器,完全是糟蹋,所以他的那把武器,更多的是權利方麵的象征,而阿爾文則用這把武器殺了不少的矮人,當然還有很多的間諜,可謂是凶名赫赫,在矮人族那邊也有著相當大的名氣。
再加上他的名字和阿爾文極為不符,所以這把劍的傳奇在血族陣營中也是廣為流傳,但阿爾文對此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反倒非常喜歡這把劍,簡直是把劍當做了自己的情人,這樣看來,被叫做女王倒也沒什麽不妥的。
多勒接過阿爾文手中的報告,心裏早已經做好了準備,隊伍折損超過三千人,其中三百人為人族,剩下三千人為異族,若是加上斷後部隊,這一戰第十七軍團折損到達四千人的規模,接近四分之一的部隊被消滅,還有大量的傷員,多勒的心情很是沉重。
但還好,主體部隊並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撞,一萬人的隊伍被保留了下來,且充滿著戰鬥力,並沒有因為戰友的死亡而表現出絕望等極端情緒雖然有悲傷,但被各級軍官很好的壓製在了可控範圍之內。
至於武器上的損失則相對比較嚴重,尤其是子彈和炮彈的消耗,已經到了臨界值,需要盡快補充,不然恐怕無法再堅持到下一場戰役,看著眼前浩浩蕩蕩鋪滿視野的軍隊,多勒心中很是沉重,但卻沒有多少傷心的感覺,三年多的時間,他親手送走的人就達到上千人,至於死在他軍隊裏的,更是數不勝數,生死早已經看淡,盡管有些沉重,但也隻會放在心裏。
“照顧好傷員,不要讓他們二次受傷,還有感染的問題,讓一些光屬性的鬥氣士時刻觀察他們的情況,雖然不能治本,但起碼能延長他們的生命,等到了加利格勒,我們再找醫生給他們治療。”多勒說道,一旁的阿爾文點頭應是。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趕緊出發吧,加利格勒近在眼前,等到了那,我們再好好休息吧。”多勒起身,一旁的侍從立刻讓馬車停在多勒麵前,多勒卻一揮手說道:“我還沒老到騎不動馬,讓開!”
見多勒發火眾人都有些無所適從,多勒卻不管不顧的拉著一匹馬跨馬而上,現在的他,隻想騎馬奔馳,好好的將心中的鬱憤散幹淨,一旁的侍從連忙騎馬追上,多勒的安危十分重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出了事情,他們死都不足以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