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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靠這些魔法師來完成這一巨大的魔法儀式,阿爾瓦依舊有些不太敢保證一定成功,畢竟人類到目前為止所進行的所有實驗,其基礎,都是一個元宙之字搭配魔法圖陣,兩個的難度是遠遠超過一個的,所以即便是君克爾這位大忙人,阿爾瓦都發出了邀請,便是想要盡全力試試看,到底能不能成功。


  君克爾對於這一份邀請很快便表達了同意,並且派來了自己的秘書與阿爾瓦商定實驗進行的時間,以保證自己那個時候會空出時間來配合阿爾瓦的行動,對此阿爾瓦自然十分感動,以君克爾的身份,理應不用做這樣細節的工作,但他卻願意配合自己,不得不說這讓阿爾瓦在內心中更加敬佩君克爾。


  而得到了魔法師們的支持,阿爾瓦也立刻開始進行魔法儀式的布置,與一個元宙之字不同,兩個元宙之字間相互嵌套,如何分配圖陣的比例,這都是一些十分細致的活,阿爾瓦必須在元素視角下,一點點的去把圖紙先畫出來,然後才能交給士兵們去布置。


  繪製圖紙,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反,這件事情,十分的困難,但最終阿爾瓦克服了種種的困難,在大腦世界中演算了無數遍最終確定了儀式的圖案,將近八萬四千枚圖陣,每一枚的位置都經過精心的計算,若不是強大的精神力,恐怕阿爾瓦早就被巨大的計算量而透支了自己全部的腦力。


  不過如此超負荷的工作,也帶給了阿爾瓦更加強大的演算能力,若是說在戰鬥能力上,阿爾瓦如今還比不上波利斯,但是在演算能力上,即便是十個波利斯加在一起也比不過一個阿爾瓦了。


  實驗被定在了一個月之後,這一個月的時間,研究所要將整個儀式圖紙變成現實,同時還需要挑選新一批的實驗品,同時,一封信從伊思普爾飛往遙遠的達摩斯科,君克爾將伊思普爾的實驗,詳細的告訴給了人族大本營的霍克,並轉告他,將這個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傳到被控魂咒操縱的士兵們手裏。


  足足兩年零四個月的時間,這是最早被操控的士兵到現在為止在祭祀手底下的時間,當然,這些人中大部分已經在戰場上犧牲,但依舊有人還活著,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裏,隻有殺戮和死亡是他們的永恒旋律,他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君克爾無法想象,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人怎麽能夠繼續保持著希望的活下去,他們會變成行屍走肉,拋棄作為人的尊嚴,每一次上戰場也隻不過是為了尋死罷了,君克爾十分害怕這些英雄最後淪落到這步田地,所以他希望把這個消息告訴給這些為了人族而犧牲巨大的英雄們,人族正在盡一切努力,幫助他們。


  十九天之後,消息通過人族的渠道傳到了霍克的手中,看著草紙上那短短的一句話,霍克顫抖的雙手將心中一切的情緒早已言明,他情不自禁的對身旁的護衛們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君克爾不會放棄他們,我們終於等到了。”


  這真的太久了,霍克立刻命人把加西,多多,巴頓等人族大營的首領們請到了自己的大帳中,並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眾人,加西從霍克的手中接過紙條,他不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旁的多多感慨了一聲道:“這條消息,我們等的太久了。”


  是啊,為了等到伊思普爾的回複,足足兩年多的時間,他們在漫無目的的黑暗中獨自前行,有多少人不堪忍受命運的抽簽而自殺在自己的麵前,多多已經記不清了,他隻恍惚之間記得,那些人都很年輕,有些人比自己還要小七八歲的年紀,二十歲不到,便因為抽中了控魂咒的簽,而在一個夜晚悄然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剛開始的時候,多多會責怪他們沒有信用,不願意承擔自己的責任,企圖用死亡來逃避現實,可後來多多慢慢理解了這種行為,是啊,人本身就是脆弱的動物,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擔驚受怕,父母的去世,工作的起伏,學業的進退,甚至上天空下雨與否,都能讓人傷春悲秋,感歎朝花夕誓。


  他們一直在等著,等著伊思普爾的消息,可六個月過去了,一年,兩年過去了,伊思普爾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眾人早已經麻木,也滿滿接受了現實,是啊,那些祭祀是何等的強大,控魂咒又怎麽可能是一個剛剛自由的養殖場能夠解決的問題呢。


  不少人開始認命,許多在祭祀手下堅持著的戰士們,紛紛選擇在戰場上主動送死,以結束自己這沒有意義的一生,他們不願意把自己的生命花費在祭祀們的戰鬥上,他們想就這樣死去,從而回歸主的懷抱。


  而還有一些人依舊選擇等待,等待著那一絲絲微不可見的渺小光芒,這種感覺,旁人或許很難理解,但多多等人卻是再能理解不過,這兩年多的時間裏,他們送了四萬人以上在祭祀的安排下進入戰場,對於遠在伊思普爾的人來說,四萬或許隻是一個數字而已,畢竟他們都沒有見過這些人,對於他們,既沒有感情,也沒有憐憫。


  但多多,加西和巴頓來說,這四萬人,是他們朝夕相處的同伴,其中還有他們的朋友,兄弟,以及愛人,巴頓在人族大營中結識了一位姑娘,兩個人在患難中見真情,隨後在周邊朋友的簡單祝福下,便倉促舉辦了婚禮,霍克得知此事後,吩咐侍從送了一瓶紅酒,算是巴頓婚禮上,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東西。


  但參加婚禮的人絲毫沒有責怪巴頓的招待不周,在這樣的環境下,便僅僅隻是婚禮的舉辦,便已經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這幾年的時間以來,他們這些從各個殖民地被送到人族大營的人,幾乎以極短的時間承受了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種類的悲劇。


  即便有霍克的庇護,但是隨著戰爭的規模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殘酷,便是霍克,也必須要加大訓練度,才能保證滿足血族的需求,麵對血族,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隻有服從這一條路可以走,起碼在伊思普爾做出反抗決定之前,再大的犧牲也必須要忍耐。


  許多人甚至萌生出了回養殖場,當血族食物的念頭,為了活下去而放棄作為人站在天空下的自由,現代很多年輕人會講一句話,叫做寧可站著死,不願跪著生,或許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這樣的人,他們英勇無畏,敢於反抗世界帶給他們的壓迫,即便是百死也不後悔。


  但這個世界上,總歸是有一部分軟弱的人,他們的性格更加纖細,他們的內心更加敏感,他們渴望自由,但更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平穩,波折對於冒險者來說是通過成功道路上的蕭蕭挫折,而對於這部分人來說,就是人生難以逾越的高峰。


  在這樣一個悲觀的世界中,即便是再樂觀的人,也會緊閉自己的口舌,選擇拚命的訓練,一場婚禮的舉行,無疑是給這死氣沉沉的人族軍營,送來了一絲絲的溫暖,所以眾人根本就沒有在乎什麽酒菜,隻是祝福,道一聲結婚幸福,便已經讓來訪者感到滿足了。


  但幸福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巴頓的愛人在結婚之後的第二個月,成功激發了身體中的能量,成為一名木係一階鬥氣士,而巴頓擔心的事情也發生了,在人族大營,無論是誰,當激發鬥氣成為一名戰士之後,都要參與抽簽,十個人中有兩個人會被祭祀帶走,施加控魂咒,但隨著戰爭愈發殘酷,以及血族認為人族的訓練已經進入到了正常化的階段。


  所以如今十個人裏大概要有六個人會被選入作戰序列之中,被選中的人超過逃脫的人,這就是如今人族大營的局勢,在這樣的環境下,又沒有逃脫的希望,許多人甚至會放棄修煉選擇自暴自棄的也不是沒有,但這樣的人,往往就會在不停的訓練中,選擇輕生,或者是被疲勞的訓練量直接拖死。


  霍克能夠救那些抱有希望的人,但這些連努力都不願意的人,他根本沒法救,所以當自己的愛人覺醒時,巴頓是既開心又有些緊張,百分之六十的幾率,這讓巴頓甚至想要利用自己的特權,來為自己的女孩兒開一道後門,但最後女孩兒拒絕了。


  “所有人都要走這一條路的,為什麽我就不能走?親愛的,我愛你,我不想跟你分開,但我更愛我的祖國,雖然我們的國家還沒有建立,但我希望,如果我們兩個人有孩子的話,我們的孩子能夠站在自己的國土上,驕傲的說‘我的媽媽,我的爸爸,是這個國家的締造者,是這個國家的功臣。’如果我們沒有孩子,那麽我們也將無愧於後世子孫萬代,我們做出了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大貢獻,親愛的,我必須得去做這件事。”


  女孩兒的話震撼了巴頓,他一直是一個穩重的人,不願意冒險是他的本性,穩妥謹慎,按照霍克的評價,優秀的指揮官,但不會是一名英雄,他隻會打必勝的戰爭,缺乏冒險精神,十分的理性,不會用感性的思維去思考問題,但女孩兒的話卻讓他有了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我愛你,但我更愛我的國,我的家,我的民族,女孩兒的回答讓巴頓不再有勇氣去做那卑劣的事情,女孩兒參與了抽簽並被選中,後在三個月的一場戰鬥中,在亂軍中被不知道哪裏來的子彈擊中胸口,子彈嵌入肺部,在血液進入肺泡的痛苦中,緩緩死去,最終,女孩兒沒有來得及生下屬於自己的後代,便猝然離開了人世,前往了主的國度。


  當消息傳回到人族大營的時候,巴頓徹底發瘋了,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那瓶紅色的葡萄酒則被他砸了個稀巴爛,那是他們結婚時,霍克送給他的酒,在新婚之夜,他們喝了一半,原本預備等孩子出生的時候,用來慶祝,後來女孩兒被選中上了戰場,巴頓便與之約定,等雙方重新相聚的時候,再來把這剩下的半瓶喝完,如今愛人忽然不在了,這瓶酒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葡萄酒沫翻倒在幹硬的泥土上,被漸漸吸收,之後的三天裏,許多人來找過巴頓,巴頓都沒有見,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吃不喝,也不睡覺,隻是在屋子裏,拿著女孩兒的衣物懷念著他們曾經的美好。


  他痛恨自己沒有阻攔住女孩兒,他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逞能去當這個英雄,他應該不計任何代價,用盡所有手段把人給留下來的,隻要人活著,那就什麽都有希望,可現在呢,人死了,自己再也不能看到你的臉龐,摸到你的手指,凝望你那深情的眼眸。


  在之後的好幾個月時間裏,巴頓都難以控製住自己內心的絕望和悲傷,在疲憊的昏睡中,他不停的夢到那個窩在自己的胸口,用手圈著自己身體的姑娘,她柔順的中發,有力的腰肢,以及古銅色的皮膚,充滿著戰鬥女性的狂野和美麗,但等到夢醒時分,他依舊是孤寂的一個人。


  在這段時間,他迷上了睡覺,放到現在,則被稱為是嗜睡症,通過睡覺來逃避現實的殘酷,聽到這個消息的霍克,二話不說便衝到巴頓的房間將他拎了出來,暴打了一頓,一邊打,霍克一邊也流下了眼淚,這就是人族的悲劇,一個理性的人都能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更何況是那些脆弱的芸芸眾生。


  霍克是打在巴頓的身上,但更是打在自己的心上,他終於可以理解那些人為什麽會去自殺,因為現實這兩個字,遠遠要比文字沉重的多,那是需要用生命去感受的分量,霍克一邊鞭打,一邊咒罵著巴頓,他的調門奇高,周圍匯攏的人群甚至無法聽清霍克到底在講些什麽,但他心中的悲憤,卻能被在場所有人感同身受。


  這一次後,巴頓漸漸恢複了自己原來的樣子,不,說是原來並不準確,他的樣子變成了原本,但他的心,早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苦難沒有擊垮他,堅強的個性和朋友的安慰讓他從泥沼中走了出來,自此之後,他沒有再掉過一滴眼淚,這並不是絕情,而是他的心中已然有了最為堅定的信念,而此時,當他聽到控魂咒將有可能解除的消息時,不知不覺間,眼淚已經滴落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那溫熱的淚滴,就仿佛是女孩兒回到了身邊,正在用她的手指,摩擦著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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