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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長官,我第七駐防部隊,總計九十人,戰鬥死亡人數二十一人,十七人受傷,其中十人重傷,七人輕傷,剩餘五十二人,仍舊能夠繼續參與戰鬥,報告完畢。”阿朗看著自己手中的報告表,心裏沉甸甸的。


  昨夜的一戰讓他近乎喪失了一半的戰鬥力,這還是有三十人在後備營中沒有參戰的緣故,不然傷亡恐怕會突破一半以上也說不定,不得不說這是一次重大的損失,往日與矮人之間的攻防,雖然也有損失,但借著彼此之間的方便,人族部隊的死亡是非常有限的,但這一次,矮人族簡直是把人族當做敵人一樣的轟炸,使得人族的死亡人數急劇增加。


  報告會議上,各個前線士官向上司匯報傷亡人數,眾人臉上的表情都不是特別的輕鬆,雖然這一次轟炸,人族的長官們提前獲得了情報,幾乎都幸免於難,隻有十幾位士官因為躲避不及,或者是沒有通知到,而殉職,其他死的幾乎都是異族士兵,但相處時間久了,人總是會念這一份情,如今這些人突然死去,雖然不至於悲痛欲絕,但也有些難受。


  聽完眾人的報告,這名主持會議的軍官說道:“這一份傷亡名單會交予指揮部,由指揮部統計之後,傳遞給血族的前線總指,大概兩個星期以內,就會有新兵來補充空缺,大家做好準備吧。”


  說完這一番話,軍官便開始總結起此次戰鬥的經驗,炮兵長官受到了十分嚴厲的訓斥,不僅僅被免職,而且還被撤銷軍銜,送去勞改了,他的疏忽導致人族的火炮防禦能力幾乎為零,最後是靠著周圍軍營的士兵才勉強支撐起了防禦,對此決定,眾人都沒有意見。


  “各位先生們,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此次行動,絕對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我們已經得到消息,這一次矮人族的進攻不僅僅針對的是我們第十七兵團,就在昨天,矮人族同時對第十三兵團,第七兵團,以及第九,二十,二十一兵團發動了猛攻,這絕不是一次泄憤,而是有預謀的進攻,諸位之後務必警惕。”


  在場還有許多異族士兵,自然不方便如實說明情況,但在場的人族士兵顯然聽出了這名軍官的弦外之音,我們已經於矮人建立了聯係,這一次進攻,正是聯係之後的結果,而我們之所以受到攻擊,是為了避嫌,這就是軍官傳達的消息。


  進行總結之後,眾人紛紛退出會議室,阿朗跟著眾人魚貫而出,一旁的大白熊突然開口說道:“阿朗,你說這一次,矮人族的進攻怎麽這麽凶猛呢?”此時的他手腕上綁著一條白色的繃帶套在頭上,手掛在胸口,在這次炮彈襲擊中,沒有接到躲避命令的諾德很不幸的被一枚流彈碎片擊中,傷到了右手,雖然傷勢不算特別嚴重,但也是元氣大傷,此時整個人都有些有氣無力的。


  他的這番話顯然反應了絕大多數異族戰士們的心理活動,自從與人族並肩作戰以來,他們就沒遭遇過什麽大規模的作戰,在軍事報刊上雖然記載過其他地方所爆發的慘烈戰鬥,但因為自身從來沒有經曆過,所以對此也不甚明了,今天被如此大的炮火麵積覆蓋,許多人心裏都是懵的。


  “或許是這一段時間憋久的緣故吧,這麽久沒有動武,那幫瘋子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誰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阿朗立刻糊弄了過去,諾德疑惑的看向阿郎,阿朗借機與諾德道別,他可對這些謊言沒什麽經驗,說不定再講幾句就得露餡了,還是讓其他人來回答諾德的疑惑更好一些。


  而在另一邊多勒和一眾參謀們也在秘密總結著這一次戰爭的後果以及後續影響,一旁的阿爾文率領著一幹重要將領在旁聽,一位參謀官說道:“根據現在的統計,我軍傷亡人數應該在四千人左右,接近全軍總人口的十分之一,這樣巨大的代價,應該足以使得血族暫時將懷疑的目光從我們身上移開了。”


  “具體的數據還沒有得到,但差不多也就在這個區間範圍內,多勒先生,這一次的計劃算是圓滿完成了。”另一位參謀開口說道,四千多人的性命在此次戰爭中犧牲,眾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好過,但為了減輕血族對於人族的懷疑,這又是必要的犧牲,所以眾人的交談中,有行駛罪孽之後的輕鬆和負罪感,也在所難免。


  “安排好他們的後事。”多勒沉默了一陣之後說道,一旁的官員立刻點頭應是,這些人在死後會得到血族派發的一筆烈士金,數量不大,對於一戶人家來說,可有可無,所以一些比較富裕的部隊,自己也會成立一個烈士補助金,人族的軍團也有這個機構來對這些烈士進行補貼。


  “阿爾文,這次戰鬥,你有什麽想說的。”多勒看向一旁坐在木椅上的阿爾文問道。


  “這次戰鬥,充分體現了我軍在戰場上應變能力的不足,以及在對於矮人族上,過於信任,我認為接下來要對全軍的士官進行再教育,讓他們充分意識到,與矮人族之間的關係,同盟之上更是戰爭的敵人這一點。”


  阿爾文十分嚴肅的說道,對於政治他並不想去觸碰,他知道這不適合自己,而對於軍事,他則是十分認真的看待,這一次的戰事發生緊急,尤其是第一波矮人族進攻的時候,人族士兵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隻有高層掌握了這一消息源,但沒有散步,在這種情況下,人族戰士們的應對差強人意,雖然比其他部隊要好一些,但好的有限。


  炮兵不在炮兵陣地,指揮官滿地亂跑,甚至還有一些衝動的人,帶著一隊人馬便直接向著對方衝殺過去的,最後自然是被滿地的鐵炮轟殺在戰場上,變成了一堆碎肉,這些很不專業的行為,實在是令阿爾文很是氣憤,他原本以為人族的軍隊應該是一支麵對任何突發情況都能完善應對的部隊,可結果卻告訴他,自己實在是想得太多了。


  這自然讓阿爾文很不滿意,所以他便對多勒說道:“我們昨天的反擊,十分有可能會影響矮人族對我們的評價,我建議,對全軍進行整頓,提高訓練級別,讓他們能夠更加適應突發情況的發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若是有一天矮人族罔顧同盟利益,對我們真的發動了進攻,恐怕以我們如今的警惕性,這支軍隊根本就沒有任何可靠性可言。”


  “阿爾文將軍說得對,但不僅僅包括我們的士兵,更包括如今在房間裏的我們自己,士兵們之所以會信賴矮人,是因為我們其實也在信賴著他們,確實,信賴可以讓我們減少思考,這是一件輕鬆的事情,隻要聽從矮人的命令,我們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獲取數不盡的好處,可各位先生,軍事長官們我希望你們能夠記住,我們必須要保持自身的警惕性。


  矮人族對我們人族再好,我們雙方之間也不是真正的盟友,必須有的警惕,請務必保持。“多勒看著在場所有人說道,如今的情況也正是他所擔心的,人族正在逐漸依賴矮人,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大族依賴小族,會給小族帶來好處,但並不會給大族帶來什麽壞處,因為小族實力有限,再怎麽折騰,對於大族來說,都隻不過是皮膚之癢罷了。


  而小族對大族過於依賴,那就會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當哪一天大族不再需要小族的時候,那麽這個族群就會麵臨困境,所以小族在大族麵前,必須要時刻保持自己的獨立性,不能停止思考,不然就會逐漸被大族所控製,最後到離不開大族,成為大族的一部分,那麽人族也將徹底失去選擇權了。


  多勒和阿爾文的話讓眾人陷入沉思之中,想要從這種依賴之中反應過來,短時間內自然是比較困難的一件事情,但眾人也確實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如今人類的軍隊,打一打有預料的戰鬥是很優秀的,大家在心裏有準備的情況之下,都能按照參謀部的計劃自行對敵,十分的自如。


  但若是遇到突發情況,參謀部一時之間也沒有設定好作戰的主軸,那麽底下的士兵就開始亂了,無秩序無組織,彼此之間都無法相互協同,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一名參謀官說道:“我們現在急需加強指揮部與參謀部之間的聯係,以及對基層戰鬥部隊的控製,必須在特殊意外發生之後,十五分鍾內聯係到最前線的指揮官們,三十分鍾內製定出反應的措施,並且準備幾套備案,供前線部隊在無法聯係到我們時使用。“


  “這意見很好,肖恩,你來負責這件事情,務必要讓前線部隊,在沒有總指揮的情況下,也能進行一定程度的抵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趴在戰壕裏麵等死。“多勒對著參謀長說道,肖恩點頭應是,說道:”我立刻召開會議討論這件事情。“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此次會議,記錄保密,直接送交庫房管理。“每一次會議都會有書記官把眾人的言論記下來,以作為記錄,為了保證這些紙張不外流所有的信件都必須要存放在多勒的庫房之中,做最為嚴密的安排。


  眾人緩緩離開,阿爾文則留了下來,多勒也沒有驚訝,說道:“怎麽,這次行動,你還沒能夠接受?“


  “我當然不能接受,四千多人的死傷,我怎麽能夠接受,他們可都是我訓練出來的,而且,這可都是我們自己的部隊,就為了消除血族對我們的懷疑,這些人的犧牲毫無意義,到時候血族又會給我們派來四千多人進入我們的軍隊,裏麵會有多少的間諜?你難道還真以為血族會因為我們的犧牲而放過我們嗎?“


  阿爾文有些激動的說道,對於此次行動阿爾文和多勒完全持不同的意見,多勒認為隻有人族在這一次戰鬥中受到較大的損傷,血族才會放棄對人族的懷疑,而阿爾文則認為多勒的做法未免過於激烈,這麽多人的死傷,以換取血族對於人族的信任,完全是不值得的,最後多勒勸服了阿爾文。


  但如今麵對這份血淋淋的死亡表,阿爾文一時之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多勒看著阿爾文說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如果能夠不犧牲,我自然也不希望犧牲,可這一次矮人準備充足,我們準備充足,尚且造成了四千多人的死亡,其他部隊的死亡隻會更加嚴重,而這必然會引發血族的全麵警覺,他們必定會對那些可疑的對象進行更加殘酷的破壞。


  甚至在沒有找到證據的情況下嚴刑逼迫,你覺得我們的士兵能夠承受那慘無人道的刑訊麽?有多少人屈打成招,你比我更清楚,他們明明知道自己承認通敵,自己的部落和族人就會墮入萬丈深淵,可他們最終還是承認了自己的叛國,為什麽?

  這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那些吸血鬼們有無數種辦法讓你認罪,無罪都能有罪!博朗多克就在矮人族的營地裏,他最知道哪些部族與矮人族有聯係,而那些被處罰的部落中呢,又有多少是真的有聯係的?

  阿爾文,我也知道,這樣的犧牲你很難接受,可四千多人的犧牲總好過我們人族被吸血鬼斬草除根吧,這一次血族一定會進行全麵的審查,無數的部族將遭災,而這些人的犧牲,則能為我們換取吸血鬼的信任。


  至於新來的四千後備軍中,必然會有間諜在其中,但間諜的危險總比血族的懷疑來的輕一些,再說,我們如今已經有了新的方法聯絡矮人族,這些間諜便讓他們在那裏又有什麽關係,隻要控製住他們在軍隊中的移動範圍,他們根本無法發現任何的端倪。“


  阿爾文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博朗多克那邊有什麽交代嗎?“轉移話題,算是默認了多勒的處理方法,他也知道,多勒說的基本都對,但作為一名將軍,作為一名士兵們的指揮官,他從心理上始終無法像多勒一樣,如此輕描淡寫的將四千多名士兵犧牲掉,用以換取一個虛無縹緲的血族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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