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勞爾大盆地
第二天清晨,一月十七日,火曜日(星期四),絲絲的陽光透過輕薄的紗籠照進房間之中,阿爾瓦眯著眼睛從睡夢中醒來,因為情緒起伏太大的緣故,昨天抵達宿舍之後,他並沒有立刻睡去,而是一會哭自己惹父親生氣,一會兒又給自己打氣,最後從下午吃了飯之後,一路到淩晨時分才算是睡著,此時被刺眼的陽光吵醒,自然有些起床氣。
“阿爾瓦,賴床可不是一位戰士該有的品德。”就在阿爾瓦即將在迷迷糊糊中,再次睡去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進阿爾瓦的耳朵之中,嚇得阿爾瓦一個機靈,立刻從厚重的被子裏,鑽出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打蒙著眼睛看向坐在床邊,正看著自己的偉岸身影。
“費爾南德斯伯爵大人!”阿爾瓦水藍色的眼珠如同吹氣泡一樣在眼眶中陡然變大,好似一條金魚,他的身體裏如同裝了一個彈簧一般,一下子便從床上跳了起來,前半個身子靠在牆壁上,下半身則是縮在被子裏,雙手無措的抓著被子,一副震驚的模樣,看的費爾南德斯差點笑出了聲。
“是我,昨天你來到宿舍之後,瓦蘭德侍衛長便派人通知我,說我的一名員工正在議會大廳,將要留宿一宿,讓我來帶人,怎麽阿爾瓦先生,好好的家不睡,怎麽來議會睡覺了。”
費爾南德斯有些假正經的說道,見阿爾瓦的臉色有些不對勁,費爾南德斯趕緊說道:“好了,我知道你既然不願意住在家裏,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但無論如何,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要後悔,現在立刻收拾一下你那雞窩頭,順便再去洗個澡,然後我們便離開伊思普爾,你的小夥伴們已經集結的差不多了。”
“費爾南德斯大人,我的決定是正確的嗎?”阿爾瓦看著即將走出大門的費爾南德斯,征求著自己心中問題的答案,費爾南德斯看著阿爾瓦,很是鄭重的說道:“沒有人能告訴你正確與否,我隻能說,我很高興你能做出這樣一個決定,快點準備吧。”
說著便帶上了門,阿爾瓦隔著大門,此時的房間裏空無一人,隻有他自己一個,他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也很高興自己能夠做出這個決定,阿爾瓦,你在矯情什麽,難不成你還想反悔,現在回到家裏跟父親說,自己做錯了,我還是當一個乖寶寶好了,可別異想天開了。”
這麽想著,阿爾瓦終於有了起床的動力,把被子一掀,阿爾瓦冷的不由說道:“見鬼,這該死的冬天。”不過此時,再縮回被子裏,顯然不可行,阿爾瓦隻能哆哆嗦嗦的開始洗漱,還好一旁的熱水已經準備好,阿爾瓦脫掉自己的衣服跳進一個大木桶裏,總算是熱乎了一些,洗漱完畢,穿上一聲毛皮大衣,阿爾瓦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從現在開始,你不是小孩兒了,阿爾瓦,為了人族的未來,為了人族的崛起,衝啊!”阿爾瓦的內心之中咆哮著一隻名為中二的猛獸,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仿佛都長高了不少,顯得成熟起來,不過在外人看來,依舊隻是一個小孩兒罷了。
來到議會大廳,此時費爾南德斯正等候在這裏,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自然會走過幾個熟悉麵孔,費爾南德斯一一與他們打過招呼,看著阿爾瓦站到自己的身邊,費爾南德斯對麵前的一位伯爵說道:“抱歉,我的客人來催促我了,伯爵先生,下次我們再談。”
“好的,費爾南德斯,祝您和您的客人,談的愉快。”看到一旁的阿爾瓦,伯爵大人嗬嗬笑了兩聲,善意的離開了費爾南德斯的身邊,跟著費爾南德斯往外麵走,一輛馬車正停靠在議會大廳之後的馬道上,兩人乘著馬車,便回到了研究所。
三天之後,一月二十日,光耀日(星期日),費爾南德斯所選中的孩子們終於完成了集結,十四名孩童,包括五名女孩,九名男孩,其中最大的不過十六歲,最小的十二歲,阿爾瓦夾在中間,十四歲的年紀,在十四人中排名第六,這十四個人便是此次進入勞爾森林的全部人員,而隨行的還有費爾南德斯以及研究所的十五名研究人員,再加上負責護送他們,保護安全的二十名士兵。
因為行動要絕對保密,自然不可能派出大軍,眼下這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隊伍,已經算得上中型了,若是再多一些,恐怕就會引發小鎮人的警覺,所以為了任務的保密性,在安全性上,自然是要降低一些的。
而在這三天的時間裏,研究所的研究員們也給這些小孩子們講述了不少有關於勞爾森林的詳細知識,在此之前,他們隻是知道一個大概而已,非常危險,有可能會失去生命,至於詳細的消息,因為信息的保密性,是不允許對孩子透露的,而如今選擇完畢,所有的孩子都集中在了研究所,自然在保密上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當然,費爾南德斯也不是什麽滅絕人性的騙子,如果聽了研究員的詳細描述之後,害怕的孩子可以不用前往勞爾森林,但為了保證任務的消息被封鎖,這些孩子將會待在研究所裏,直到費爾南德斯回來,或者犧牲為止,這也是為了保證孩子們的權利,費爾南德斯並不把他們當做試驗品,而是合作的對象來看待。
既然是合作,孩子們自然有拒絕的權利,不過慶幸的是,這十四個孩子,在聽過任務之後,雖然有害怕和膽怯,可卻沒有一個人說出拒絕,且費爾南德斯為了保證他們的權利,避免因為大家都在,孩子們不好意思說出口,所以是一個一個詢問的,一對一的交談,可以讓孩子們更加暢所欲言,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孩子說要退出,這讓費爾南德斯十分感動。
可以說這件事,也是他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為數不多的,讓他看到社會正能量的一麵,甚至讓他頹廢的精神都振作了不少,要知道便是成年人聽到勞爾森林中的詭譎和危險,都會膽怯,更遑論是孩子了。
同時在這三天的時間裏,費爾南德斯還給這些孩子們上了一堂野外求生課,雖然勞爾森林麵積不大,才二十平方公裏左右,若是走的快一些,一天多一點也就走完一圈了,但讓這些少年們自己去走,還是十分危險的。
根據主的旨意,勞爾森林之中,不允許任何一名不符合條件的人進入,不然就會招致災難,所以到時候隻有少年們可以進去,其他人隻能守候在外麵,等待結果的誕生,所以在這段時間裏,大家也是想著辦法教給這些小孩兒們,該怎麽做,才能在森林之中更好的生活,麵對動物,要怎麽躲避才最好。
以他們的實力,小一點的動物或許還能搞定,若是碰上一些大型動物,則隻能選擇逃跑,如果實在跑不了,又應該怎麽應對,這些都需要跟這群少年們說清楚,雖然說了也不一定能記得,但費爾南德斯等人隻覺得如果自己不這麽做,就心裏有著強烈的愧疚似得。
隻要能減少一絲的傷亡,那麽費爾南德斯就願意盡百分之百的力量去做,或許這麽說有些矯情,但他真的希望,這十四個小孩兒,可以都活著從勞爾森林之中走出來。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阿爾瓦等人在舒適的軟床上度過最後一個夜晚之後,便離開了雖然簡單,但卻已然有些不舍的房間,來到房子外的小廣場上集合,廣場麵積並不大,但站上五十個人綽綽有餘,費爾南德斯早已經準備好,全副戎裝已經站在了廣場的最前麵。
看著孩子們一個個在自己麵前集合,費爾南德斯咬咬嘴唇想要說些什麽,但這幾天以來,他已經不知道對這些孩子們說了多少的話,鼓勵他們的同時,也是在鼓勵自己,也讓費爾南德斯知道,如今這些孩子,並不需要自己的鼓勵,他們並不膽怯,他們勇往直前,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心底祝福他們,然後堅信他們,一定會凱旋歸來。
“出發。”費爾南德斯十分幹脆的下達了啟程的命令,眾人紛紛坐上馬匹,有些小孩兒自己會騎馬,就自己一匹馬,比如阿爾瓦,因為貴族出生的緣故,他在伊思普爾擁有一匹屬於自己的小馬,所以對於騎馬,自然駕輕就熟,不能說騎得很好,但基本的操作還是可以的。
而這些對於如今的路程來說,已然足夠了,畢竟眾人又不是騎著馬去打仗,隻要知道拉住韁繩,不要從馬上掉下來,至於操縱的部分,自然有士兵們負責,有些孩子年紀太小,自然也不可能給他一匹小馬,一百四十公裏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小矮馬顯然是不行的,這些孩子便跟士兵們共乘一匹馬。
就在淩晨時分,眾人在費爾南德斯的帶領之下,悄然離開了還在夜色朦朧中的伊思普爾,向著勞爾森林的方向前去,剛開始的時候,阿爾瓦還挺興奮的,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家鄉前往另一個地方,其他的孩子也是如此,頗有一種第一次坐火車的感覺,明明外麵沒什麽東西好看的,但偏要買一張坐在窗戶邊的火車票,一路看著外麵的風景,就覺得很開心。
阿爾瓦和眾人顯然都是這個心態,但很快新鮮勁就會過去,如今還是一月的天氣,正是堪培拉一年之中最為寒冷的季節,即便穿著一身厚厚的毛皮大衣,對於孩子們來說,這也是不小的挑戰,同時冰天雪地的,地上滿是結冰,即便馬蹄上裹著一層麻布,也依舊讓不少的馬匹滑倒,讓眾人的行程很是遇到了困難。
眾人自然也就失去了看風景的心思,一路上拉拉扯扯,雖然有許多的危險和不方便,但好歹有二十幾名的戰士在側,即便是碰到了危險,他們也能及時作出反應,眾人倒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最多就是被風霜凍傷了皮膚而已,這對於所有人來說,不過是小傷而已。
就這樣經過兩天左右的旅途,眾人便抵達了勞爾森林的外圍,一個大約有兩百平方公裏的大平原,不,如果更加正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巨大的盆地才對,整個勞爾森林外側的平原十分平坦,你甚至連一個緩坡都看不到,而在平原的外側,則沒有任何的過度,直接就是一個巨大的彎弧,隨之便是一片高地,如同山峰一樣。
整個盆地大多時候依靠河流來進行與外界的交流,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死河的河床,這些地方原本是大江大河,可後來因為氣候變遷,或者是地理環境的改變,這些河流從地上河變成了地下河,而河床則留在了大地之上,如今則變成了所謂的小道,方便盆地之中的人們與外界進行往來。
如今的眾人便是順著一條河床走進了這片盆地之中,與外界截然相反,你或許很難相信費爾南德斯在進入這片區域之後所看到的一切,當他們走進這片平原的時候,霎時間風雪不見,如眼所見的竟然是一片生機盎然。
農田已然沒有了耕種,但街道旁的樹還長著深綠的葉,地上的荒草雖然有些枯淡,但卻依舊散發著一絲絲的生命氣息,不像盆地外的世界,你已經看不到什麽雜草了,更主要的是盆地之中的溫度,大概要比外界高四五度左右,也使得盆地之中見不到白雪飄飄,自然也沒有白茫茫的一片大地了。
此時盆地之中負責接待眾人的部落已然得到了消息,正站在道路口等待著費爾南德斯一行的到來,見一支馬隊從小道之中憖憖然出現,連忙走上前來,抬起頭對著戰馬上的費爾南德斯說道:“我是白蜥族的洛洛爾,奉族長大人的命令,在此等候人族的各位大人。“
說著便從胸口掏出了一封密信,費爾南德斯接過一看,確實是自己的親筆信,便笑著對眼前的白蜥說道:“替我謝謝您的族長,請您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