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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西等人最近的日子好過了不少,隨著霍克的大軍駐紮進人族大營之後,他們幾乎沒有再遇到過殘酷的對待,在霍克來到人族大營的第一天,便找了一個由頭,派出幾個人在兵營中四處走動,偽裝成有人入侵。


  然後在晚上十點鍾的時候,下達了召集令,兩萬四千名士兵自然是早作好了準備,達達爾克的號角聲剛剛響起,軍隊便已經完成了集結,而原本留在人族大營的那六千兵卒,根本就沒想到有人竟然會在這麽晚的時候吹響召集令,所以一直等到號角吹到第三遍的時候,人馬才集結過來。


  拿這件事當由頭,達達爾克整整罵了那六千兵卒首領們一個晚上的時間,那些人連反駁都不敢反駁,若是有反駁的,達達爾克直接便讓自己手下將他們在晚上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掉,這些兵卒首領不過隻有二階的水平,殺掉他們,對於堪培拉聯軍來說,根本是易如反掌。


  等到第二天,這六千兵卒,看到自己的長官們,酋長們,倒在床上,已然是升天的樣子,頓時心裏一陣害怕,又是一陣憤怒,可麵對強勢逼人的堪培拉聯軍,所謂形勢比人強,他們能做的也隻有俯首聽命了。


  不然難道去找血族來主持公道麽?剩下的首領們苦笑著搖了搖頭,若血族能夠主持公道,又哪裏來的這麽多人會造反呢?自己去找血族的大人們,說不定會被正在氣頭上的他們直接殺死都說不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這幫堪培拉人想要這軍營的指揮權,便讓給他們就算了。


  在堪培拉聯軍近乎碾壓的實力之下,六千兵卒,最終選擇了臣服,而也就從這一刻,人族徹底掌控住了這座大營,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修繕人族的屋棚,保證他們可以在晚上冷氣吹進屋子裏去,然後以自己從堪培拉遠道而來,沒有攜帶太多皮毛為由,又去達摩斯科城買了許多的皮毛給底下的人分發下去。


  這樣的舉動自然引起了六千兵卒們的疑惑,不過他們顯然也懶得管,因為達達爾克在做完這件事之後,便立刻吩咐自己的手下,拿著一整套的毛皮大衣,送進了兵卒長官們的帳篷之中,同時還有珍珠,瑪瑙等珍貴寶石,駐守人族大營的部族,又不是大部族,在這些利誘之下,也就隨人族的意了。


  畢竟雖然給囚犯們送毛皮,確實很奇怪,但跟他們有什麽關係,自己六千多個人,在寒風冷冽中,駐守人族大營,血族可是沒有給一點好處,而達達爾克卻給了他們一份大禮,在不違背血族命令的前提下,他們當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而通過這項測試,達達爾克等人也明白了這群兵卒的底線在那裏,行事就更加無所顧忌了,從野獸搏鬥和多人廝殺,霍克都極大的改變了這些賽事的規則,以避免造成太多人的死亡,當然,死亡是無可避免的,這裏不是堪培拉,可以給子弟兵們更多的時間,讓他去慢慢訓練。


  這裏是戰場,是距離前線僅僅隻有一百多公裏的地方,他們必須盡快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不然單單依靠這兩萬四千人,太難了,所以霍克隻是把那些生死搏鬥給取消了,但剩下的訓練項目,他幾乎全部保留了下來,隻是在每次訓練呢完之後,將他們吃的殘羹冷炙,換成了米飯和麵包,以及保證他們的飲食可以吃到肉。


  戰場之上,不允許霍克像是養小孩兒一樣照顧著他們,他們必須盡快的成熟,不過即便如此,人族大營的死亡人數也是急速下降,從一天三百多人,到現在一天有可能甚至一個人都不會死,偶爾過兩三天才會死掉一個,不得不說這已經是霍克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這一天,霍克正在自己的軍帳中,查看這軍隊的財務情況,隨著這五十萬人的生計成為了霍克的責任,他身上的那些錢財就有些捉襟見肘了,五萬所羅門,如果拿來照顧這兩萬四千的軍隊絕對是足夠的,但五十萬人,光是每人買一條皮毛,都不能算是衣服,這筆錢就基本見底了。


  所以霍克必須要找到可以賺錢的事情,不然若是再這麽隻進不出,坐吃山空,他們很快就會連自己的衣食住行都無法照料了,畢竟血族可不會給他們發工資,他們的錢都拿去犒賞前線的部隊去了,他們這些駐守本地的部隊,根本不會有一分錢進他們的口袋。


  “大人,運輸隊的西蒂斯來了。他還帶來了好幾個大箱子。”門外的侍從,裹挾著寒風進來說道,霍克的眼睛一亮,對侍從說道:“立刻請他們進來。”說著霍克便讓帳篷裏的人準備好凳子,上麵放上皮毛,等西蒂斯進來之後,霍克立刻起身相迎,沒等西蒂斯行禮,霍克就拖住了他的肩膀。


  “西蒂斯,你可終於來了,我在這裏,盼你盼的可太久了。”霍克笑著說道,西蒂斯看上去大約三十歲左右的長相,身上具有一階鬥氣士的氣息,顯然,他不是養殖場人,而是來自於西部行省人族看守中的一員,因為認同人族的概念,也渴望人族的獨立,所以當李爾給他們種下夢魘之後,西蒂斯表現出了認同,慢慢的也就融入了人族的大軍之中。


  此時擔任達摩斯科城與前線之間的橋梁,管理著數萬人族運輸人員,是霍克與路西法之間交流最為重要的一環,而今天,西蒂斯來,則是為了解決霍克的財政問題的,霍克把西蒂斯扶到他的位置上,這才發現西蒂斯的身後沒有跟著人,聽到剛才侍從說,有幾個箱子,霍克有些急不可耐的問道:“西蒂斯,你這次來,所為何事啊?”


  “公爵殿下,我此次來,是負路西法大人的托付,來解決您的問題來的。”西蒂斯笑著說道,然後拍了拍手掌,立刻有十幾人從外麵魚貫而入,霍克驚訝的發現,這十幾個人全部都有一階的氣息。


  什麽時候人族看守覺醒速度那麽快了?霍克疑惑的想到,堪培拉的人族小鎮在李爾蘇醒之前,可是連一個鬥氣士都沒有,即便是像菲爾多克這樣的大城鎮,也就隻有十幾個罷了,不過轉念一想,霍克也就釋然了,如今血族連養殖場人都不放過,統統送進去訓練,看守人自然也不可能會放過的。


  這些走進來的人,每兩個人的手上,便抬著一個大箱子,總計八個箱子,霍克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但他已經意識到這是什麽了,隨著西蒂斯的一聲令下,侍從打開箱子的蓋子,頓時整個軍帳被財寶的光輝所覆蓋,足足八個箱子的所羅門。


  “這,這,西蒂斯先生,我交給您的堪培拉綠礦,值這個價格?”霍克不可思議的問道,因為麵臨財政困難的緣故,所以霍克便把三箱堪培拉綠礦交給了西蒂斯,讓他到戰場上去,找人賣掉,然後換點錢來,這種礦石是堪培拉的特產,原本屬於一個聽命於血族的部族,因為不願意臣服於人族,人族便消滅了這個部族,從而獲得了這種綠礦。


  綠礦富含有大量的木係浮遊蟲,隻治療傷勢的聖品,同時在它的石心中擁有生命的胎動,是一種很神奇的石頭,就有點像西藏的冬蟲夏草,有人曾經破開石頭研究過其中的生命胎動,發現生長在石頭中的東西,是一個類似於心髒的小石塊,但它卻是會跳動的,從生物學上來說,這種綠礦,屬於生物,而不是普通的礦類。


  這種綠礦石有著很強的生命氣息,隻需要用刀磨下一丁點的石頭碎屑,混合在水裏喝下去,便能讓一個垂死之人,再挺上三天,這對於戰場上重傷的士兵來說,可謂是救命的藥,即便是那個部族占領綠礦長達數百年的時間,也不過隻有五箱而已,這一次被霍克帶來了三箱,全部交給了西蒂斯發賣。


  他知道這種石頭很值錢,但看著眼前這八個大箱子,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三個裝綠礦的箱子是很小的,大概就等於普通女士的首飾盒而已,最多稍微大一點,也就是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大小而已,而眼前這幾個箱子,看上去應該是用來放被子之類的,八個箱子,裏麵裝著的所羅門,絕對不會少於十萬枚!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了查抄伯爵城堡,其中的所羅門金幣也不過隻有二十萬枚左右,這些綠礦竟然有這麽值錢?霍克實在是有些不敢置信,西蒂斯笑了笑,指著其中的三箱說道:“這三箱是賣綠礦所得到的錢。”


  “那剩下的是…”霍克指著剩下的五箱,西蒂斯說道:“這其中的三箱是路西法讓我運回來的,他知道你們這邊缺錢,便讓我們把血族賞賜下來的錢財帶回來,先給你們用,至於這剩下的兩箱,則是各人族看守城市集起來的,希望這筆錢能夠挽救更多我們的同胞。”


  西蒂斯說的很是輕描淡寫,但霍克卻無法淡定應對,他看向西蒂斯說道:“西蒂斯先生,你們真的願意把這筆錢交給我,這筆錢對於你們來說,應該是傾家蕩產了吧。”霍克雖然是猜的,但與現實基本一致,西部小鎮相比起南方小鎮來說,因為氣候條件的關係,經濟效益要更差一些,拿出這麽多的錢,對於西部行省的看守人小鎮,城市來說,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小數字。


  霍克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們砸鍋賣鐵湊錢的畫麵,他的心中有些感動,但更多的則是沉重,但一旁的西蒂斯卻像是沒事人似得,甚至還用寬慰的語氣說道:“這不算多少錢,公爵殿下,八千多年了!”


  “八千多年來,人族所受到的苦楚,如今,血族該還了,而我們這些看守人的罪,也該還了。”說著西蒂斯跪倒在了霍克的麵前,身後的十六名大漢也都紛紛跪下,霍克想上去攙扶,卻被西蒂斯阻止,他看著霍克,雙眼之中滿是滄桑,飽含著熱淚,開口說道:

  “看守人苟且偷生八千多年,為了自己苟活於世,至自己的骨肉同胞與不顧,每每想到這些,西蒂斯都恨不得舉起反旗,即便是要自己死,也不足惜,可後來,我有了家庭,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天使,我的女兒,瑪麗,她可真是太可愛了,當我看著她,纏著我叫我爸爸的時候,我知道,我輸了。


  她讓我喪失了反抗的勇氣,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在出生之後便沒了爹,我可以為自己的理想任性,但前提是不能傷害我心愛的人,這十幾年來,我在內疚和慚愧中度過,直到此時此刻,是您給了我希望,也讓我看到,我這十幾年來,到底是有多麽的懦弱膽小!

  我們被親情所羈絆,為了自己的下一代而蠅營狗苟,原本我們將一輩子在慚愧中度過,是您和您的軍隊給了我們機會,一個贖罪的機會,是您讓我們直到,反抗所麵對的,不一定是慘烈的失敗,而有可能是勝利!

  公爵殿下,請您接受我們這一份小小的薄禮吧,我們虧欠同胞八千年的歲月,沒有與他們共同承受命運的悲慘,而是選擇站在墓地旁看著他們生生死死,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回報,殿下,隻要您有任何的吩咐,事關人族未來,我在此代表西部行省眾多看守人,必定以死相拚,不惜一切代價。


  這一次,我們將堅定的與同胞骨肉站在一起,公爵殿下,請接受我們的效忠。“


  西蒂斯說完,便整個人跪倒在了地上,不是對貴族一般單膝跪地的行禮,而是雙腳跪在地上,這是人族最隆重的禮節之一,此時的軍帳內安靜極了,霍克看著眼前這個如山一般的漢子,眼眶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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