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今晚留在這
“我不要。”
未央一如既往地斬釘截鐵，她扭頭朝站在一旁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墨管家使了一記眼神。
隻見他了然其所指後，徘徊思忖了片刻後，有生以來第一次違背了上官堯的意願和命令。
如果未央的留下真的能讓局勢變得好一些，他這條老命哪怕就是豁出去也無妨。
“墨管家…你居然為了她違背我？”此時此刻，上官堯的紫眸就像是凝結了一層千年不化的寒冰，正死死地看著墨管家，殺氣逼人的輪廓上蕩漾著深深的怒氣以及隻有。
然而，墨管家最終還是選擇朝他深鞠一躬後，退出關上房間的門。上官堯知道未央是鐵了心地要留下來，情緒也不似方才那樣偏激，他側身躺下，閉著眼睛淡淡道，“有什麽說吧，說完了就回去。”
抽泣聲還在斷斷續續地進行。
而此時，墨管家心情沉重地走下樓，正好撞上雷煜低低的詢問聲，“上麵什麽情況？”
說話的同時，幾縷淡淡的煙圈從他的口中飄出。
“雷少爺，未央小姐執意要留下來陪少爺，結果差點被少爺趕走，我聽了未央小姐的話，先退了出來。”
他無奈地一笑，卻帶著極盡的淒切。兩抹無力的身影投射在了牆上，重疊中釋放出頹廢的氣息。
兩人就這麽站了一會兒，雷煜腳邊的煙也是一根接著一根，大概有那麽一包見底了，他才拍拍墨管家的肩膀，“你去休息吧，這次有什麽責任讓我來擔，未央是對的。”
“雷少爺，那您呢？”墨管家關切地問。
“我安靜一會兒再睡，你去吧。”
“誒好…”
緊接著，那抹重疊的身影突然離開了一抹，隻剩那個較為修長的影子緊貼著牆壁，演繹著孤單。
與此同時，上官堯的房間裏也徹底恢複了平靜。未央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淚腺不再那麽肆意揮灑著傷心。
哭過之後的臉火辣辣的，在發幹的同時令人覺得有一種緊繃的不舒服，她在上官堯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盯著白色床單視線開始恍惚。
冷峻的臉轉過來，視線落在未央哭得接近虛脫的身體上，一股強烈的心酸朝他的心頭迎麵撲來，逐漸淹沒之前的理智與堅定，終於，他先開口，“有話就盡快說吧，我困了。”
沙啞淡然的聲音讓她抬起頭，明亮的眸子直抵人的心窩，“上官堯，接受治療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有什麽事情，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有安心的生活。”她的視線灼熱焦急並且不依不饒，還帶著平日少有的懇求。
“….家族的生意我會暫交給雷煜打理，等小家夥幾年後能力夠了，他會轉交給他的。”
他說得不急不慢，根本聽不見任何…或者哪怕一點的感情。
就好像，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所說的話也隻不過是個局外人冷眼旁觀時而提交意見一般。
“你走吧…”他開聲乞求。
他怕。隻要她多停留在這個房間裏一秒，他就會怕自己忍不住地想將她占為己有。
“我不走…我陪你到後天淩晨，然後你再讓人送我回A市好不好？”眼前的這個男人，讓未央的鐵心把持不住。
甚至在慢慢地流失。
上官堯盯著她看了良久，璀璨的雙眼中不知是在運籌著什麽。夜風冷冷地從窗戶中吹了進來，打在未央的身上，讓她忍不住地顫栗了幾下，“…好冷。”
“冷就讓人送你回去。”
“不，不是那樣的。”她堅定地搖搖頭，盡量讓自己的臉看起來有一絲淡淡的笑意，“你知道嗎？你這樣對我，冷的並不是我的身體，而是我的心。”
上官堯不語，薄唇抿了抿，有些輕微的隱忍。
為未央臉上的笑意，卻正在一點一點地擴大，“接到雷煜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機場，當時他在電話裏並沒有告訴我你的病情，而是低低地對我說了句：未央，求你。”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後來在他指引我去高爾夫球場的途中，他告訴我了事實。”
“你知道嗎，當時我的確是被狠狠地嚇了一跳，但是腳下卻並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速度，上飛機了以後，雷煜看起來毫無精神，他脆弱的就像一個隨時就會倒下的大男孩，你是上官堯，你是上官家族的神，沒有你，你讓他們拿什麽去堅持自己的信仰….”
她說完，從椅子上起身，坐到了床沿上去。
上官堯頓時驚訝地看著她，卻感覺自己冰涼的右手被一雙微熱的手緊緊包裹，傳遞著令人舒心的溫暖，溫柔動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如風一樣地響起，“我們是好朋友，你不能丟下我。”
好朋友。
好朋友。
好朋友…再多的溫暖，再多的關懷和思念也還是逃不出一個好朋友。
他苦笑不已，將手從那雙溫暖的手中抽離而出，“我保證，一定會準時到達你們的婚禮，無需多說，你走吧。”
“接受治療了？”未央不禁有點欣喜若狂，可就在下一秒，剛剛蔓延而出的希望火苗又一次徹底被他掐滅，“治不了。”
“為什麽？”
他撇開眼，眼眸垂下正好蓋住了紫眸中的情緒，“我的身體狀況我清楚。”
注定要頹敗嗎。
未央突然覺得沒來由地灰心喪氣，上官堯移開的眼神很不願意看見她，無奈之下，她隻好無力地起身，為他掖好被子，“你先休息吧，天亮了我們再談。”
說罷，她轉身離去。
可就在她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身後沙啞低沉的聲音卻又再一次地響了起來，“離開之前，給我個擁抱好麽？”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無形之中，傾塌。
未央轉身，視線又開始模糊，她慢慢地走向他，而上官堯本來就坐在床邊，未央一坐下便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兩顆一樣的心，載著不一樣的感情，這一刻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就這麽抱著，什麽話也不錯，一輩子下去，該有多好，上官堯這樣想著，他可以感覺得到懷中的身軀在微微地細顫。
有那麽一會兒的時間。
“今晚留在這，好嗎？”他開口沙啞地問。
未央徹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