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處以杖斃之刑
徐年不再看他,故意躲避般的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知道你們關心我,我自己是有分寸的,如今朝廷內憂外患,得多些自己人才好。”
沈以歸落寞的低下了頭,他看著棋簍裏的棋子,好像是在思考他下一步該怎麽走,但有沒有專心思考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年年,自己人是最難培養的,但你可以利用那些與你交好的人。”沈以歸突然抬頭道了一句,“比如馬成。”
徐年有些怔愣,利用與自己交好的人麽,利用?她微微勾唇:“如若是真心輔佐我,我又何須騙他們利用他們呢。”
沈以歸認真的看著她,清清冷冷的他如同下了凡間:“真心的人太少了,為君者應當學會收攏人心。”
“若……你一直妄想著讓他們真心輔佐於你,那朝廷遲早會大亂,人心難測,要想把你們拴在一起,隻有利益。”
徐年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道:“那沈大人也是人心隔肚皮麽。”
沈以歸微怔隨即笑道:“本來是來看望你的,現在倒好,變成說教了,罷了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若是認準了一個人那就是一輩子。”他目光灼灼。
徐年忽的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你可還記得那枚玉佩。”
其實就是為了轉移話題。
沈以歸沉吟片刻道:“那玉佩是你的?那便沒錯了,你們應該也猜出來了,最符合那枚玉佩指向的人就是信承候薑學。”
徐年點頭:“是的,你也覺得是這樣?”
沈以歸淡淡道:“嗯,我猜測謝長安是因為你才來找我的,不然以他的性子怕是不會理睬我,既然如此,女君可要好好調查一番。”現在的稱呼又變成了女君。
徐年沉眸:“一定,棋局未明,下次我們再來。”沈以歸眼裏有光:“如此甚好。”那他便有理由入宮見她了。
徐年望著沈以歸踱著步子離開時的背影,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沈以歸說的不錯,人心隔肚皮,作為君王,不能聽信偏信,可是該聽進耳裏的話還是要聽進去的。
何況這個人還是他,一直向著自己的。
……
翡銀殿總領太監周抻海跪在勤慧太妃的麵前,著急道“太妃,你就給出個主意吧,女君都病了,王爺卻不知道在何方,要是被別人搶走了先機,那就是得不償失啊。”他聲音尖細,吵耳得很。
現在各方勢力都在準備大權的交落,唯有原太子現安成王的百裏金明依舊沒什麽明顯的動作,還是與以前一樣,抱著自家兒子到處溜,偶爾入宮看看女君。
許多人的靈感也來了,對咯,現在應該討好重病的女君!說不定她一高興,這皇位就落到自己頭上了?連一個在外麵養了十幾年的郡主都能登上皇位,他們這些郡王肯定也有機會。
可這位就不一樣了,周抻海暗自鄙夷,濟南王現在就像個紈絝子弟。
以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百裏瑞鶴是在扮豬吃老虎,可現在?那哈巴狗的模樣誰看了不在暗地裏笑話他?討好自己的侄女,他也真做的出來。
萃雅看了一眼太妃的臉色,教訓他道:“太妃要做什麽需要你來提醒?”
底下跪著的周抻海隨即閉緊了嘴巴,眼裏閃過一絲恨意,跟著這樣的主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早知道就聽師傅的話,跟著太後了。
勤慧太妃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茶沿,經過幾十年後宮的“毒打”的她自然沒有錯過周抻海那情緒的轉變。
她勾勾手:“你走近些。”
周抻海諂媚一笑,弓著身子快步走到勤慧太妃跟前,“嘿嘿嘿,太妃……”他現在與太妃離得極近,近到一抬頭就能看到太妃臉上的毛孔。
太妃坐在海棠木屏風的前麵,底下的凳子也是梨花木高腳凳,她穿著桃紅色宮裙,腳踩繡鞋,繡鞋上有一個毛球,一顫一顫的,如同顯示著主人的情緒。
年過三十的她依舊美貌,可她自負美貌,卻也沒了觀賞的人,打扮的那麽好看也毫無用處。
可惜,她平日裏最愛這些胭脂水粉、薄履紗裙,所以始終沒有一天落下她的裝扮,她這一身裝扮,既顯示了她太妃的身份,又不會顯得很暗沉,隻有自己高興了,才會越來越美麗啊。
勤慧太妃真美啊,周抻海咽了咽口水,萃雅蹙眉,看到他這幅樣子有些作嘔,但自家太妃好像拿他有用處,便做掉了心裏將他一巴掌扇去的想法,安安靜靜的繼續站在太妃後麵。
勤慧太妃譏笑,自己的美貌也隻有這些小太監看的上幾眼了,不過,如此沒有規矩,倒是讓她驚訝的很啊。
這周抻海一直是翡銀殿的總領太監,以前這裏沒有妃嬪,他一向作威作福,勤慧太妃敲打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好像沒什麽用處。
如今便是絕佳的機會。
勤慧太妃給萃雅使了一個眼色,萃雅低頭道:“茶涼了,奴婢下去再拿一壺上來。”
勤慧太妃擺手,她便拿著茶壺下去了,周抻海看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內心有些打鼓,但是還是鼓起勇氣道:“太妃有何吩咐。”
勤慧太妃指甲很長,長到需要用護甲才能護住自己的指甲,她的左右手最外麵的三根手指皆戴著護甲,上麵的金鑽閃閃發光。
此時的她正用著護甲摸著周抻海的臉頰,準確來說是刮著,周抻海也不覺得痛,他的心裏就隻有一個想法,太妃身上好香啊,太妃的指甲好好看。
“大膽奴才,竟敢衝撞太妃,來人,拿下!”萃雅不假辭色道。
外麵的幾個小太監立馬衝了進來,將周抻海壓住,周抻海懵了,他做什麽了?等到他想明白時卻已經晚了。
毒婦!竟然使美人計!
勤慧太妃施施然從台上走下來,慢慢的脫下了自己的護甲,露出了她根骨分明的手指,還有那青蔥般的指甲。
她淡笑:“周抻海,你好大的威風,竟敢借著與哀家獨處一室的機會,便對哀家動手動腳,哀家再不濟,也是先帝的女人,豈容你來造次!”
她將手裏的護甲盡數扔到周抻海的臉上,“喜歡哀家的護甲,哀家便賞你了,就用它來送你一程吧。”
周抻海憤恨的看著她:“賤人,老子什麽都沒有幹,明明……”
萃雅把自己的帕子塞到他的嘴裏,淡漠道:“現在又多了一條,辱罵太妃。”她轉向勤慧太妃,聲音帶著哭腔,“娘娘,我們一定要去找女君做主啊,一個奴才都能騎到主子頭上了,以後我們翡銀殿的奴才是不是都成了主子了?”
那一幫宮女太監嘩啦啦全跪在殿中,皆求饒道:“太妃娘娘饒命,奴才不敢。”
勤慧太妃眼眸裏閃過一絲笑意,也隻有萃雅最懂我了,一個眼神便知道我要做什麽,她勾唇:“現在是周抻海以下犯上,你們覺得我該不該押她麵見女君?”
奴才們皆道:“盡憑太妃娘娘吩咐。”
周抻海悲涼的看著他們,以前他沒事的時候,天天周公公長,周公公短,現在真真是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啊,他沉默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宮牆外都是如此,何況在會吃人的宮牆內呢?
勤慧太妃滿意點頭,如此,翡銀殿才徹徹底底是她得了,而徐年,我們的賬也要慢慢算。
瞿公公撐著奉茶的功夫道:“女君,勤慧太妃求見。”
徐年“虛弱”的躺在美人塌上,有氣無力道:“太妃來此作甚,本君身子不適,若不是很重要的事,那便不見了吧。”
沈以歸出宮以後,徐年便乖乖的上起了妝,而謝長安也從凝暉堂敬香回來了,他此時正站在旁邊剝橘子呢。
瞿公公低著眉眼:“勤慧太妃遭翡銀殿首領太監周抻海的……不敬,希望女君垂憐,幫她一把。”
有些話不必說的很明顯,便可以讓人理解,徐年看了一眼謝長安,才道:“那便見見吧。”
勤慧太妃向徐年行禮道:“問女君安,問謝將軍安。”她眉眼微紅,應該是哭過了,謝將軍怎會在此?
徐年咳嗽了兩聲,蒼白著小臉問道:“那狗奴才可跟來了?”
勤慧太妃抿嘴:“本宮實在是有心無力,這才來叨擾女君,女君的病可有起色了?”
謝長安沉眸,眼不見,心不煩,這後宮女人慣會演戲,話嘛,聽三分就可以了。
徐年蒼涼一笑:“已經好許多了。”
勤慧太妃眸子一轉,悄悄看了一眼徐年,整個人都有點被嚇到了,她心下驚訝,這女君怎的臉色發白的像一張透明的紙,仿佛風一吹就沒了,看著也不像是假的。
徐年以往生了十幾年的病,自然知道怎麽樣才最像生病,怎麽樣才會把人嚇到,“被嚇到了?”
勤慧太妃心裏一突:“本宮隻是擔心女君。”徐年肅然道:“好了,那狗奴才本君替你處理了便是,這等醃臢事竟也出現在我們宮內,本君很是寒心啊。”
勤慧太妃戰戰兢兢道:“是,多謝女君。”她本還想說幾句話,卻聽到謝長安道:“女君該用藥了。”她便知道自己該走了。
萃雅用腳壓著周抻海的背,看到太妃出來後才鬆開了腳,“太妃。”
勤慧太妃沉沉道:“周抻海,你便在女君麵前好好……狡辯吧。”說罷便攜著萃雅離開。
周抻海最終被處以杖斃之行,慘叫聲足足叫了半個時辰才罷,倒算得上是個命硬的,一般的人半刻鍾就沒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