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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新嫁娘的獻禮

  王一小聲道“大人,我們要不要現在就衝進去,直接把他們全都抓起來,正好一網打盡。”他臉上露出凶狠的表情。


  一看他臉就知道他在說真的,說不定隻要陳仁和一點頭,他就能立馬衝進去大殺四方。


  陳仁和搖頭“再等等,那個西域女子說不定也隻是一個替死鬼。真正的人物還沒出來呢。”他挪動了一下身子,剛剛一直趴著,身子都僵硬了。


  沈以歸也同意,他淡淡道“你們仔細看那上麵,他們好像是在搭祭台。這種祭台我在古書上見到過,是在進行一種婚娶的儀式中就會出現。”


  謝長安也看到了,隻是沒有說出來,這下也說“是獻禮,那本古書我也看過。”他帶著驕傲神色掃了一眼沈以歸。


  沈以歸薄唇微抿,沒有搭話。


  真是幼稚。


  獻禮是古製,到了謝長安所處的這個年代這個風俗已經沒有了,但一些偏遠的地方還是行這種古老的祭祀典法,祈求安康。


  獻禮的步驟也不複雜。裏麵最重要的幾個東西就是各式銅器,它們被擺著特定的形狀,不能差一分一毫。然後器皿內盛滿豬肉、羊肉以及牛肉,而且都是生的,肉上麵還流著血的是最合適的,所以做這種獻禮的時候他們一般都會選擇現殺。而不是選擇去別家買。


  擺好之後,他們會選擇一個德高望重之人進行主持,然後就是嫁娶雙方的新郎新娘上前跪拜,跪拜之後一定要啖生肉,這樣才算禮成。


  謝長安他們討論著這些事,後麵突然有人在走路的聲音,因為這裏有許多幹樹枝掉落在地上,走在上麵會有咯吱咯吱的聲音,非常明顯。


  他們都警惕的回頭看,發現竟然是稱病在家休息的徐年。


  現在初春已經過去了,天氣也逐漸暖和起來,今天又是個不可多得的豔陽天,大家都是穿著兩件衣服。


  可徐年穿的就與眾不同了些,比那天來辦案穿的還要厚。毛絨披風圍在肩上,窄腰寬袖,走路時帶著風,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小臉沒有一點血色,粲然的對他們笑著,時不時又低咳了兩聲。


  後麵隨之而來的是珠璣,她捧著湯婆子,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家姑娘。


  謝長安驚喜,卻又擔心她的身子。他慢慢起身,來到了徐年身邊,仔仔細細的看了徐年一遍又一遍,這才小聲開口問道“你怎麽來了,不是說病了嗎,你還發熱嗎?”他接連拋出了許多問題,都不知道怎麽讓人回答。


  珠璣在旁邊神情略微失落,爺是忘了我嗎?隨即又揚起笑容,不能有失落的表情,爺不喜歡。


  徐年眉眼彎彎,她知道他在關心她,所以安撫他道“我好多了,是西澳和珠璣她們倆小題大做了,咳咳……不過是發了一點點熱,醒的比平時稍微晚一些罷了,現在喝了藥就好多了。”


  “這裏怎麽能少了我簡易呢,難不成各位是不歡迎在下?”最後這句話是帶著玩笑的意味說出來的。


  徐年挑起半邊眉頭,略帶些痞氣,顯得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而不是像之前一樣“死氣沉沉”。


  謝長安也從未看到她有這般表情過,所以一時間就直接愣在了那裏,傻傻的。


  沈以歸拍了拍謝長安的肩,低著聲音道“好了,該做正事了。”又對徐年說,“你來了就好,如果一覺得有不舒服,就回去歇著,懂嗎?”


  徐年笑著點頭“這是自然。”


  謝長安對他拍自己也沒有生氣,因為他心裏想著徐年好像沒有像以前一樣對自己抱有很大的警惕了。


  所以他內心十分竊喜,麵上卻半分不顯,但是他不停的抽搐著眉頭,嘴巴又是要笑又忍著不笑的模樣,這直接就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世子爺是樂了。


  “簡易,你剛剛來的時候沒有驚動什麽人吧?”陳仁和不放心的問。如果被人發現了,就算是打草驚蛇了。


  徐年搖頭“並沒有,我和珠璣在離火羊村三裏的地方就下了馬車,徒步過來的。也沒遇到什麽人,應該沒有驚動他們。”


  陳仁和點頭,並跟她說了基本的情況。


  徐年詫異“那西域女子不是個禁臠,怎麽好像有很大的權利一般。”


  “替死鬼,她是替那個幕後主使辦事的。”沈以歸抬起眸子,淡淡道。


  這個時候火羊村內部突然有鞭炮劈裏啪啦的聲音,這聲音吸引了他們轉身去看。原來是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已經在準備祭拜。


  然後還有人吹嗩呐的聲音,嗚嗚呀呀的,倒不像是在辦喜事,倒像是在辦……喪事一般,真是讓人覺得詭異。


  那新嫁娘穿著紅衣,塗著火紅色的口脂,她沒帶蓋頭,鳳冠霞帔的樣子十分華美,都說女人在嫁人的那一刻最美,確實是如此。


  可是徐年卻一點也感受不到新嫁娘的喜悅,反而是感覺她很木然,就像是恐懼到不會說話、不會走路和不會思考了一般。身子僵硬的走著,像一個提線木偶,沒有自己的思想和靈魂。


  那西域女子站在旁邊恣意的笑著,青白的臉上竟然有了些許血色,好像她才是新嫁娘一般。


  新嫁娘慢慢走上祭台,挪動著,快走到離自己最近的銅器麵前時,情緒突然爆發了,她抓著自己頭上的風冠,就想往下扔,奈何一直都沒有扯下來。就轉而扯自己身上火紅的嫁衣,先是腰帶被弄了下來,再是外袍。可還沒等她繼續瘋狂的脫完衣服之前,就有人來阻止她了,是一個老婆子。


  那老婆子頭發全白了,用藍色花紋頭巾裹著,身子佝僂,瘦骨嶙峋的。


  新嫁娘看到她之後身子更是抖個不停,她尖叫著,麵色猙獰,沒有剛剛那麽眉眼精致的樣子,活脫脫一個惡鬼。


  那老婆子搭著她的肩,唇紋很深的嘴巴動來動去的,因為離得太遠了,他們根本什麽也沒有聽清。


  隻見那女子慢慢平靜下來,但是身子還是一抽一抽的,這是身體的本能,她是被迫平靜下來的。


  那婆子似乎滿意一般的點頭,就一腳深一腳淺的離開了祭台,不知道又去往哪裏了。


  新嫁娘聳著肩,腳發顫的走到銅器前,她慢悠悠把手放進去,臉上逐漸露出了絕望卻又釋然的神色。


  “啊!”她大叫一聲,這一聲大叫把林中的鳥全部驚起,都撲棱撲棱的動著翅膀。


  那女子痛苦的嗚咽著,死死的咬著唇,閉著眼睛,而後“安然”的倒在了地上,像是死了一樣。那放進去的手好像失去了骨頭一般,隻剩下一張軟綿綿的皮了。


  那婆子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了,她滿意的看著銅器,不知道是滿意這個銅器,還是滿意銅器裏麵裝著的東西。


  西域女子吩咐人把那新嫁娘給拖下去,在經過她的時候,她嫌棄的捂住了鼻子。


  等到那婆子拿著一個小羊皮袋子下來的時候,西域女子好像很恭敬的對她說著什麽話。那婆子一副淡淡的神色,緩緩點頭,不一會她就又走了。這個時候是第二個新嫁娘來了,和前麵的……一模一樣。


  徐年雙手握的緊緊的,眼神帶著殺意,冷冷道“嗬,原來如此,他們可真是大膽,直接就在外麵弄這些醃臢事,還真是不怕鬼敲門。”她衣玦翻飛,有一股迫人的氣勢,這才是真正的徐年。


  謝長安眼裏也泛著冷意“這老婆子怕就是那個姑子了,那骨香也是她煉出來的。今日這場獻禮可不是什麽普通的獻禮,哪裏是什麽祈求安康?明明是要人性命!這種殺人的手法真真是……罪大惡極!”


  沈以歸這個時候一句話也不說,但是衣擺處的皺痕可見他內心情緒的波動。


  陳仁和辦案那麽多年以來,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殘忍駭人的情景,一時間久久不能回神。


  王一、錦幽他們也一樣,都不說話,平日裏他們也會笑鬧一陣,現在一句話也不說,可見這件事對他們的觸動有多大。


  女子穿著新嫁娘的衣服,埋葬的時候也不取她們身上的鳳冠,這是死前要給她們一份體麵。但讓人難以理解的是為什麽他們要把屍體埋在牆裏,難道真的就不怕被人發現?

  “我輕功好,我去探查一番。”蒼梧對沈以歸行禮道。


  他平日裏是個悶葫蘆,就算提到他,他也是一句話也不說,現在說要主動去探查,倒讓大家吃了一驚。


  沈以歸點頭“你小心,萬事以安全為上,我不希望我的人出任何事。”他相信蒼梧的能力。


  他身邊有兩個最得力的人,一個就是蒼梧一個就是明酒,明酒最近被派去了京華,所以沒有跟來。


  而他那徒弟徐信,這些日子也沒來他這裏報道,他也不在意。


  蒼梧點頭,一句話也不說就從後方飛走了,他打算從火羊村南部進去,這樣才不引人注目。


  徐年歎氣“要是我也會輕功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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