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人間煉獄
謝長安的猜測不無道理,畢竟那姑子家裏的瓶瓶罐罐不止那些。
那天他們還看到她的內室還放了許多的這些瓶瓶罐罐。因為天色已晚,又加上徐年和珠璣兩個女兒家,所以他們也沒來得及看那些東西,就離開了,其實說不定那裏麵就又有幾瓶骨香。
陳仁和也讚同“今日我們就去看看那些屋子裏還藏著多少具女屍。”他頓了一下,又說,“這個案子那麽大,我們是不是要上報朝廷?”
火羊村的人故意瞞報奇怪之處,扶桑經曆的事又那麽古怪,還有那麽多具女屍藏在牆裏,被人剔了骨活活疼死、嚇死。這事聽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
謝長安搖頭“沈以歸作為大理寺少卿,也跟著我們辦案,那日,三皇子百裏瑞鶴不是也來了,朝廷恐怕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哪裏還需要我們去講。”他挑起眉頭,俊秀自信的麵龐不自覺的讓人信服。
他們說著話,沈以歸就來了,但是卻沒有看到徐年。
沈以歸今日穿著和平日裏不大一樣。他平日裏就一身素白,不見其他顏色,如今倒穿了一身藏藍色長袍,上麵用綠色繡著夏蟬,加上他本身有禁欲的感覺,顯得整個人幹練、不好接近了許多。
走近後,又看到他係頭發的絲帶也用了藏藍的顏色,上麵吊著幾顆珠子。就像是特意打扮了一樣。長長的眉毛,輕微上挑的眼角,於無形之中勾人。
他長相本就好看,是讓人看一眼就覺得驚豔的那種人,如今又好好打扮了一下,更是奪人眼球,魅人心魄。
謝長安撇嘴,打扮的那麽娘氣幹嘛,是去查案,又不是去相親,真的是。
他還說別人,其實他出門前也仔仔細細檢查了幾遍自己打扮的如何,生怕有一絲錯漏。
他就要跟沈以歸比,沈以歸長得那麽娘氣,哪有他有男子氣概?
其實謝長安也沒有多少男子氣概,就是一個……小屁孩,他和沈以歸二者是完全兩種類型的人,怎麽能有可比性呢?
沈以歸跟他們倆說“徐年她昨晚著涼了,一直咳嗽,好像還有點發熱,所以不能來了。”他麵色淡定,眼裏沒有絲毫感情流動。
他剛剛不知道怎麽就走到了徐府,明明他們兩家的府邸之間隔得也比較遠。
等到他想走的時候卻剛好看到珠璣出來。
她看到他,眼前忽的一亮,小跑著過來,跟他說徐年生病的事。
因為是今早發生的事,珠璣發消息給謝將軍府也遲了。她料到世子爺沒看到那消息,她就想著跑一趟京兆府尹,沒想到倒是巧了,遇到了沈少卿大人。這也不用跑來跑去,她也好照顧姑娘。
謝長安聽到這消息眉頭緊皺,差點就想撂擔子走人,去看看徐年的病。可陳仁和一直暗暗拉著他,示意他冷靜。
謝長安慢慢冷靜下來,罷了,沈以歸也在此,徐年她肯定希望早點找到凶手。
他寫了一張紙條,喚來一隻鴿子,他把那紙條放到鴿子的腿上係著。他把鴿子往天上一揮,它便撲棱著翅膀飛走了。看著這方向,是往徐府飛去。
上麵寫著照顧好姑娘,萬事以她為重,我隨後就來。
他平靜下來之後看也沒看沈以歸一眼,就隻對陳仁和說“我們走。”
沈以歸也不在意,薄唇微抿,涼薄的眼眸沒有絲毫情緒。
他這是對自己敵意很大……呢。
謝長安氣悶,因為他也不知道這次是珠璣恰巧遇到了沈以歸,才告知的消息。他心裏一直以為是徐年隻傳了消息給沈以歸,其他人說也不說一句,他也是其他人嗎?明明他們認識的更久一點。
他吃醋了,這個醋吃的很明顯。
所以他這一路上也沒跟沈以歸討論案情,一個人騎著馬噠噠的走在前頭,黑衣翻飛,留下一股“酸味”。
沈以歸和陳仁和兩人的嘴巴裏都吃了一嘴的灰。陳仁和無奈道“他就是這麽一個小孩子脾氣,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不正常,你多理解一下。”
沈以歸點頭“我看出來了。”
陳仁和爽朗一笑“哈哈哈哈哈,看來謝長安這性子,是個人都知道了。”
謝長安這脾氣就是這樣,不爽的時候表現得過於明顯。剛開始沈以歸認識他的時候還覺得這個人是個深沉的人。沒想到接觸下來,越發覺得這人就是個小孩子,喜歡生悶氣,還喜歡得理不饒人。
不過後來陳仁和很負責的把事情都告訴了沈以歸。
沈以歸了然“謝長安這次猜的沒錯,我想應該也是這樣。”他眼眸裏忽的有了情緒,就像是隻有這案子才能打動他的心扉一樣。
不,還有一人,那人,他接連幾天都夢到了她,夢到她對自己粲然一笑,她星星點點的眸子隻盯著他一人,嫣紅的嘴巴說著沈少卿,別來無恙。她穿著男裝,也是那麽的風華絕代。這讓他多少有點期待她以後真正的成就會是怎麽樣的一副場景。
他想到這裏,臉有些不可思議的潮紅,他怎麽會夢到她?
陳仁和轉頭想跟他說話時,就看到沈以歸一隻手拽著韁繩,一隻手摸著臉,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這小子,不會也開始思春了吧?陳仁和眼角抽搐,沈少卿大人竟然會有凡人的情緒?難以想象,難以想象。
後麵一直跟著沈以歸的蒼梧,性子比他主子還清冷。王一他們又在後麵跟著,一時之間,陳仁和也不知道與誰說話,這讓他這個“老年人”如何自處?
他所幸一句話也不講,輕喝一聲,那馬嘶鳴聲響起,馬蹄一蹬,一下子人和馬如箭在弦一般就竄了出去。
慢慢追上了謝長安的馬。
“你怎麽追過來了?”謝長安轉頭看著陳仁和,眉眼清涼。
“陪你啊,臭小子,一聲不吭,自己走。”陳仁和道。
“我們來賽馬?”謝長安挑眉。
“好啊。”陳仁和應道。
話還沒說完,兩個人就開始了。二人一下他在前,他在後,一下二人賽的難舍難分,不分上下。
沈以歸在後麵竟然也沒察覺到陳仁和一係列的動作,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麵。
他們到了火羊村村口後,將馬在附近的樹上拴好,並喂了點草料,就打算走進火羊村。
卻沒想到火羊村今天有許多人在外麵走來走去。一時間他們也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怎麽回事,他們今天怎麽都出來了?”陳仁和皺眉。以前不都是躲瘟神一樣躲著外來人嗎?
謝長安沉吟片刻,才道“說不定火羊村裏要舉行別的活動。你看,那個女子就是我那天在那看到的西域女子。”謝長安指著那個穿著暴露的女子。
沈以歸和陳仁和往他指的方向看去,他們皆看到了那名瞎了的西域女子。
那女子穿著確實“清涼”,臉色青白,眉眼間竟然有點像扶桑?
沈以歸壓住內心的猜測,什麽也沒說,現在說出來也沒用,隻能等,等他們開始他們的活動。
“我們先在這觀察一下吧,看一下他們到底要幹什麽。”沈以歸淡淡道。
他們來到一個矮坡上,這些個平日裏的光風霽月的爺都趴在地上,毫無形象的在這窺視別人,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蒼梧和王五、王一都把身子掛在樹上,與樹葉融為一體,難以分辨誰是誰了。
火羊村內。
那西域女子比之前更加冷豔,她指揮著眾人“你們給我把這個搬到那裏去。還有這個,這個。我跟你們說,可別給我偷奸耍滑。我看不到,不代表別人看不到。”她甩著手裏的鞭子,鞭子繞到空中又回到地下,空氣中氣流發出的的咻咻聲可以看出這鞭子的彈力程度。
那些人都戰戰兢兢做著事,唯恐被她手裏的鞭子抽到,那女子手裏拿著的鞭子上麵有著密密麻麻的倒刺,打在人身上,那倒刺勾的人身上的肉都能翻出來,而且那鞭子又浸過鹽水,打起來那鹽水又落到肉上麵,生疼生疼的,這折磨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那次給王一開門給他喝水的那個瘦小羸弱的男子也在裏麵。他弓著背,身上背著一個很大的物件,慢慢挪動著。
他背上背的那東西通體發黑,上麵有著奇怪的紋路,謝長安這邊離得比較遠看不太清楚,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東西。
他把那物件放到一個高高的祭台上麵,然後又弓著背走了下去,步履蹣跚,少年人活脫脫像一個老年人。
他在那西域女子的麵前跪下,那西域女子開心的笑,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那個男子僵硬著嘴巴笑著,好像是在回應。
隨後西域女子踢了那男子一腳,那男子很容易的就被踢倒在地。他上半身直起,卻沒有站起來走而是匍匐著前進,讓人覺得無比卑微。
王一眼力好,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就是唯一給他看門,給他喝水,並提醒他注意安全的男子。他雙手握拳,憤恨的看著那個西域女子。
這裏哪裏是一個普通的村子?簡直就是一個人間煉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