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一時貪嘴了可還行
眾人都不說話,幹坐了良久,氣氛略微有點沉悶。
等到店小二把菜都上齊了,陳仁和才開口“各位,今天呢,是我們為沈少卿大人和徐……簡易二位接風洗塵的日子。”
“我很高興接下來的這個案子由我們一起負責,這也算是我們第二次合作,所以我們也算是慢慢的熟悉起來。”
“大家也不要過於拘謹,在這裏,沒有陳大人,沒有沈少卿大人,更沒有謝世子,隻有合作夥伴。”
這段話說的中規中矩,大家都沒有什麽意見。
謝長安翹著二郎腿,瞧著就像是個不拘小節的……地痞流氓。
他在旁邊幽幽道“說不拘謹,其實最拘謹的就是陳大人了。”
最後陳大人這三個字他拉長了聲線,戲謔的語氣把大家都逗笑了。
氣氛頓時變得不沉悶了。
陳仁和幹幹的笑。
他在官場混跡久了,說什麽都像是場麵話,不像是這些娃娃一樣,一個賽一個賊。
真的是老了哦,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
那邊沈以歸也破天荒的也說了一句“陳叔,謝兄,合作愉快。”
他的對象裏少了徐年。
徐年也不在意,她知道自己的那點本事,可能在這位眼裏是不值一提的。
其實沈以歸並不是故意的,他本想說徐年,可是又意識到她換了化名,想說她化名的時候,卻又忘了她化名為簡易了。
嗯,反正過程略微複雜,隻需記住,他忘了徐年姓甚名誰便好。
他明明剛剛才問了一句,徐年為何取名為簡易。
可見他的記性也不太好,問了便忘了。
“沈老弟,你還忘了我們簡易弟。”謝長安用不樂意的語氣說。
這幾句“老弟”別人是怎麽聽起來怎麽都覺得怪怪的,怎麽他就叫的還那麽順口呢。
他幫著徐年說話,可徐年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
謝長安心下委屈,可啥也不敢說,就那麽可憐巴巴的看著,望著。
像個想要被順毛的小狗狗。
徐年也不是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那視線灼熱異常。
可她依稀記得初見他時,他還沒有這般……不正常。
怎麽如今……
徐年現在的想法就是說不想給他一點希望。
畢竟她隻能活到二十五歲,十四歲的她沒幾年好活的了
她呷著嘴,嘴裏都是苦澀,隨即自嘲一笑。
她不能害了別人。
而沈以歸再次破功,眼角直抽。
什麽沈老弟,簡易弟,這個是個什麽稱呼?!
“謝世子,你年歲幾何呢?”沈以歸將他一軍。
謝長安掃視了他一眼,冷冷的說“你自然應該比我小,我已經十六歲了。”
“來,叫一聲謝兄來聽聽。”
然後就仰著頭,努著嘴看著沈以歸,一臉嘚瑟。
是滿懷著期待的模樣。
期待著沈以歸叫他謝兄。
沈以歸這邊好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
就那麽低低的發笑,眉毛挑起,五官一下子就清亮起來了。
沒了以前的冰冰冷冷的樣子。
“那可不巧,我今年已經十七歲了。”
他淡淡的聲音在廂房內響起,一遍又一遍的回響在謝長安腦中,有如催命的毒藥。
謝長安帶著嘚瑟意味的臉僵了僵。
嘚瑟早了,謝老弟!
隻見謝長安這邊做了許久思想準備,還是叫不出沈兄這個稱呼。
沈以歸也知道,所以也沒有為難他。
他淡淡的說道“謝小弟不必為難。”
“叫不出的話,就別叫了吧。”
說是沒有為難他,可謝長安聽出了滿滿的惡意。
當然,這也隻是謝長安自己的想法。
他如果不叫,就顯得他有點小家子氣了。
畢竟他剛剛是那麽“逼迫”沈以歸叫他謝兄。
所以謝長安賭氣似的叫了一句“沈兄。”
然後立馬閉口不言了。
沈以歸眉毛一揚,好像是詫異他真的就這麽叫了。
“嗯哼?”
沒想到還真叫出口了,倒也是個能屈能伸的。
陳仁和見他們話也說完了,就叫大家快吃,不然菜就涼了。
這頓飯吃的大家是熱火朝天,暢快淋漓。
因為人多,所以訂的廂房是盡桃樓內最大的那種規格,至少可以容下十餘人在這,這樣也不會顯得過於擁擠。
隻見他們麵前的大圓木桌上擺滿了美味珍饈。
現在是春日,自然就開了一盤春日宴。
盡桃樓裏的廚娘、廚師心思巧,用了許多應季的菜肴,配上一些花兒、朵兒擺盤。
看著就賞心悅目。
比如說沈以歸麵前的這盤脆筍肉絲筍正當時節,這個時候的筍最為鮮美,何況這菜上的那筍,挑的都是掐尖嫩的,更是口感一絕。
而這肉是最好的刀功師傅,削的豬身上月牙骨上的肉,削成薄片,看著晶瑩剔透,如月牙,而這月牙骨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
還有這榆錢餅,處理起來也很麻煩。
需要采摘榆錢的人仔仔細細的挑揀,然後將榆錢葉慢慢的捋下來,這樣才不會失了他們原本的口感。
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
這句詩裏講的就是薺菜,而他們的大圓桌上就放著這麽一盤薺菜鮮肉水餃,是用小火慢煎,煎至金黃色,然後再上麵澆一層蜂蜜,口感獨特,特別受京師人的喜愛。
還有這青團。
這青團是江浙一帶傳過來的,是用艾草的汁摻進糯米粉裏麵,再揉成團,包著餡兒,咬上一口,又甜又鹹,是甜與鹹的相遇。
一般小姑娘比較喜歡吃這個。
說了那麽多素菜,我們再說一盤大菜。
這放在大圓桌最中間的就是元寶蟹,都是抓的最肥美的那種螃蟹烹出來,整隻整隻的上,吃完了再點,也不怕不夠。
他們又是一群男人,不在乎吃相,都是一提溜起來,就剪著吃了。
敲開蟹殼,用手掰著,把那炒的金黃的蟹肉露出來,就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挖著吃,吃的講究些的,就蘸著醬,也是可以的。
而這蟹鉗他們也沒放過,就放在嘴裏咬著,吃些味道,牙口好的,咬的波羅波羅響,惹人流口水。
當然,徐年也喜歡吃這個,珠璣在旁邊布菜,本想幫著她剪。
沒想到徐年自己上了,也學著他們這樣吃,吃的風流,吃的恣意,吃的暢快。
她秀色明眸,吃的很快,卻又不顯粗俗,時不時舔舔沾了油的嘴唇,可可愛愛。
謝長安見到這幕眼睛都離不開她了,眸子裏盡是深色。
沒過一會,徐年的臉都吃紅了。
珠璣看到徐年的臉後,不禁驚呼道“爺,你的臉怎麽那麽紅,你哪裏有不舒服的嗎?”
徐年還不習慣別人叫她爺,反應了許久才知道是在說她,她不好意思的說“這菜有點辣,不過很……好吃。”
她看著碗裏的八寶雞胗,這是爆炒過後的雞胗,還添了一些辣。
謝長安本想說話,沒想到沈以歸先開了口“簡易,你還好嗎?要是吃不得辣,就別吃了。”
其實擺在徐年麵前的這些菜色都不辣,他們考慮到徐年可能吃不了辣,早就跟廚房打好招呼一半辣菜一半不辣的菜。
除了這八寶雞胗。徐年吃的這些菜裏麵根本就沒有多少辣椒,幾乎可以說沒有。
可徐年還是受不住,她自小就很少,甚至沒有吃過辣的菜,一直是很清淡、很有營養的菜肴。
萬事都要顧忌她是個病患,加上她又要喝藥,更是碰不得這些腥辣刺激的東西。
今天一高興,便忘了。
徐年擦了擦臉上的汗,回道“我是貪嘴了些,今日很高興,就忍不住多吃了點。”
謝長安教訓珠璣道“珠璣,怎麽給徐年布菜的。”
珠璣聽到這話連忙蹲下告罪“對不起,爺,奴有錯。”
徐年皺眉勸道“長纓,起來,你是我的人,不必聽別人的。”
且又對謝長安說“謝大哥,你都說了,這裏沒有身份之別,為何還在這教訓別人。”
“長纓是我的人,你無權幹涉她給我布什麽菜,何況是我自己多吃了些,怎麽能怪在她身上?要是你一定要怪誰,謝大哥還是怪在我身上吧。”
珠璣還是沒有起來,成半蹲狀態,她隻在乎世子爺的看法,要是他不原諒她就不會起來。
徐年拉她起來,她也不願意,徐年歎氣“謝大哥,你就叫她起來吧。”
謝長安此時有些生氣,就是感覺他和徐年關注的點總不在一處,明明他是關心她而說的話,可是在她眼裏他卻成了仗著身份欺負人的人。
他氣悶的說道“珠……長纓,你起來吧。”
沈以歸瞧著他們之間的互動,暗自搖頭,真是個三角戀的愛情故事。
就是不知道徐年喜歡誰了。
珠璣聽到這話她才慢慢起身,腳有些麻,過了許久才好。
“多謝謝大哥。”徐年道謝,輕輕的扶著珠璣的背。“還好嗎?”徐年問。
“爺,我很好。”長纓神情落寞,她知道世子爺並沒有原諒她。
徐年心裏有些愧疚,因為她的問題大家吃的也不痛快了。
早知道就不貪嘴了。
這雞胗太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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