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破繭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七玄步展開，敢在對方出門前，攔住墨靈的林雲。
瞧見對方臉上的神情，無奈一笑，卻見墨靈秀美的容顏上，並沒有什麽生氣的意思，神色輕鬆。
顯然，所謂告辭，隻是與他開上個玩笑。
“記起來了？”
墨靈伸手撚開她那把精致的銀鐵扇，露出雪白如蓮藕般的手腕，輕聲說道。
“記起來了。”
林雲倒是知道對方，是在與他擺譜，可三品玄師對他意義非凡。
遠比玄陰花來的重要多了，眼下也隻能捏著鼻子，暫且服軟。
“很好，那就畫給我看看，六天前所學的火鳳燎原圖，我且看你是否真的還記得。”
“就在此地？”
“對，就在這。”
院落中，林雲取出靈紋筆和空白的橫幅畫卷，稍稍回憶片刻便動起筆來。
才幾天時間，他還不至於忘記。
況且他向來過目不忘，對自己繪製過的靈圖，更不可能遺忘。
回想起來，這火鳳燎原圖，是他生平所見僅次於虎嗅薔薇圖的靈圖。還記得，當那九幅畫卷拚湊在一起的瞬間，畫中火鳳，神光奕奕，宛若活物，仿佛隨時都要躍出畫卷一般。
墨靈手中銀鐵扇收了起來，在一旁認真的看著，就見林雲清秀俊朗的麵孔，菱角分明，漆黑的眸子中時不時有明光閃動。
一道道靈紋，在他行雲流水般的筆法下，緩緩顯現。
那些靈紋，或是渾厚如山，或是飄逸雋永，時而又蘊含著狂暴的之極的力量，在筆尖閃耀。
火鳳燎原圖，在整個三品靈圖中，排名前十。若是單論殺傷力，甚至能夠排進前五。
放眼整個天府書院，能繪製此圖的長老，寥寥無幾。至於弟子輩中，隻有墨靈一人，能夠將其顯現出來。
整整兩個時辰後，林雲長舒一口氣，雙目中有血絲滲透出來。
額頭汗水滴落，臉色略顯慘白，疲態盡顯。
以他眼下的靈紋造詣，繪製這火鳳燎原圖，還是有些勉強。
待九幅長達三米的畫卷拚湊在一起，一幅頗為浩瀚的畫卷，出現在兩人麵前。畫中火鳳，雙目靈光閃動，羽翼繚繞著淡淡的微光，看上去倒也頗有神威。
可惜，最終重要的尾部，少了七根翎羽。
與墨靈那完整的火鳳燎原圖，無法相提並論，這是一個死物。
“師姐，請過目。”
林雲搖了搖頭，不太滿意。
一旁墨靈卻是怔怔無語，出神無比，良久才歎道：“你這家夥的靈紋造詣，真是可怕，很難想象你若一心追求此道，會達到怎樣的高度。怕是不出兩年，就可以超過我。”
這般誇獎，倒是讓林雲有些不太習慣，隻得輕聲道：“如果要這麽說，也是師姐教的好。”
墨靈聞言冰冷的臉上，露出絲笑意，沉吟道：“此圖，還差七根翎羽，每一根翎羽都是一道三品靈紋。但實際上，這七道靈紋都是同一種靈紋名為火羽。”
林雲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我隻需學會這火羽靈紋，就能繪製出火鳳燎原靈圖了？”
“話是沒錯，不過沒這麽簡單，你且試試看就知道了。”
墨靈展開折扇，隨意一掃，九幅畫卷並攏落到一旁。
她在石桌上重新展開一幅空白畫卷，未有多言，將一枚火羽紋繪製在其中。
空白的畫卷上，單獨存在的火羽紋，倒也看不出太過出奇的存在。
對方繪製的手法和過程，林雲看的清切，任何步驟都未有遺漏。
“似乎不是很難。”
林雲接過靈紋筆，重新在另外的畫卷上，繪製起這三品靈紋火羽紋。
三品靈紋雖然複雜，對旁人來講，頗有些無從下筆。可林雲過目不忘，若僅僅是臨摹出來，倒是不算太難。
可還未畫到一般，林雲臉色就變得相當難看起來，他感覺腦海中有某種力量正在一點點的匯聚。伴隨著他的落筆，讓其頭痛欲裂，像是要炸開一般。
那等痛楚，比他之前透支精神力繪製靈紋，還要來的殘酷好多倍。
恍惚中，他隻覺得天旋地轉，四周環境陡然一黑。
除了筆下的火羽紋外，沒有其他任何光亮，這種感覺相當不妙，隱隱間魂魄都要碎掉一般。
無端端心中多出抹恐懼，可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無法停下來了。
咻！
就在此時，一點明光點在了他的眉心處，黑暗世界光芒大亮，墨靈在光芒中現出身來。
那種玄妙的感覺消失，林雲驚醒過來，感到嘴上有些涼意。伸手一抹，卻是鼻血流了出來，頓時臉上閃過抹異色，道：“我這是怎麽了？”
墨靈寶石般靈動的眸子中，閃爍著靈光，道：“你應該知曉，玄師的精神力，比尋常武者要強上許許多多吧。”
“這我知曉，平日裏沒繪製一幅靈圖，精神力在透支中也會漸漸成長。這種成長，看似不明顯，可日積月累下來，卻是一步步將常人甩在了身後。”
林雲點點頭，輕聲說道。
他在墨靈手下修習靈紋，對此有很深的感觸，最初一日繪製幾百道靈紋就感覺腦袋要炸裂一般。
到的後來，哪怕是繪製出上千道二品靈紋，也是手到擒來，輕鬆自如。
精神力比起真元，雖有些飄渺，可這等進步還是相當明顯的。
他看向墨靈，等待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靈紋之道，三品玄師方才真正入門，為何如此說？因為三品玄師，會開辟玄宮，將無形的精神力轉為有形的魂力，與玄宮凝聚出魂印。”
墨靈清脆悅耳的聲音，如山澗冰涼的泉水，娓娓道來。
林雲沉吟片刻，點出其中的關鍵，“這與我繪製火羽紋，又有何關係。”
“繪製三品靈紋，你可以看做是一個儀式，一個將精神力轉換為魂力的儀式。這儀式，就像是破繭成蝶，浴火重生一般。隻不過過程相當痛苦，稍有不慎，便會死在繭中。天府書院中，二品玄師相當之多，可三品玄師卻是少的可憐，緣由便在此。”
頓了頓，墨靈輕聲道：“一般來講，都會選擇較為簡單的三品靈紋，來完成這個儀式。”
林雲抬頭看去，沉吟道：“選擇不同程度的三品靈紋，凝聚的魂印，怕也是品質不一吧。就像修煉，不同等級的功法，晉升紫府一樣，肯定有強弱之分。”
墨靈眉頭一挑，倒是首次聽到這種說法，笑道：“你這麽想，雖不全對，倒也相差不大。你先休息一日，如何決斷，明天我再來找你。”
“師姐，讓我再試一次吧。”
林雲神色平靜，看向墨靈。
“你確定？晉升三品玄師，隻有三次機會，一旦全部失敗，便會終生無法晉升到三品玄師。”
墨靈神色凝重的看向他，不太讚同。
林雲點頭道：“我確定。”
向來果斷的墨靈，瞧見林雲眼中的神色，一時間也有些遲疑起來。
半響，終究是答應讓他一試。
不知道為什麽，或者在墨靈看來，林雲確實是能創造奇跡的。因為他的身上，確實有許多書院弟子，都沒有自信和堅韌。
半個時辰後，調息完畢的林雲，睜開雙目。
臉色紅潤不少，損耗的精氣神，倒是恢複了七七八八，不在像剛才那般蒼白的嚇人。
吐出一口長長的白氣，林雲緩緩起身，重新執筆。
其神色頗為凝重，雖說第一次失敗了，但對於此次繪製三品靈紋，他卻顯得格外有信心。
待心靜之後，林雲手中的靈紋筆，緩緩動了起來。
嗡！
腦海中平日裏積澱的磅礴精神力，緩緩動了起來，他眼中光芒閃爍。之前經曆的痛楚，又一次顯現出來，林雲咬緊牙關，冷靜的堅持著。
手中靈紋筆不停，繼續繪製著靈紋。
伴隨著火羽紋的一點點顯現，腦海中的精神力，茫茫而聚，有分散的狀態漸漸聚集在一起。
半響後，這些漂浮不定的精神力，凝聚為一道漩渦。
轟！
當這漩渦凝聚成型的瞬間，林雲渾身顫栗起來，那等痛楚，蔓延至渾身四肢百骸，痛到肉身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破繭成蝶，怕是真正的破繭成蝶，比這還要痛苦百倍。
林雲眼中湧出抹喜色，精神力匯聚成漩渦，這倒是之前沒有的經曆。
也就是說，他比第一次進步許多了，當下打起精神，繼續支撐著。
玄宮雛形？
不遠處的墨靈，眼中頓時閃過抹訝異之色，進步的好快。
那漩渦轉動的速度，忽快忽慢，十分詭異。可看似詭異的轉動中，卻還是有規律可循，隱隱間有一種十分玄妙的節奏。
轟！
突然間，林雲兩眼一黑，畫卷中靈紋筆下的他繪製的火羽紋，一點一點模糊了起來。
林雲隻覺得天旋地轉，意識漸漸有些模糊起來，那精神漩渦轉動帶來的痛楚，實在有些超乎想象。
可惡，要失敗了嗎？
握著靈紋筆的手，顫抖不止，落筆痕跡繚亂起來。
噗呲！
那火羽紋的脈絡稍稍淩亂些許，便漸漸分崩離析起來，林雲一口鮮血吐了出去，盡數灑在了空白的畫卷上。
“要散了，林雲，趕緊停下來！”
瞧著畫卷中還未成型的火羽紋，漸漸鬆散起來，墨靈神色嘩變，連忙出聲喝道。
說話的同時，其手中銀鐵扇，化為一抹流光如驚鴻般，朝著林雲的靈紋筆飛遁而去，想要強行打斷。
“凝！”
可就在銀鐵扇將要飛來之時，林雲雙目怒睜，有鮮血滲透出來，其操縱著手中靈紋筆，狠狠爆喝一聲。
腦海中凝聚的那股精神漩渦，頓時間不停的壓縮，隱隱間，將要凝練到他所能承受的極限。一股股強橫的精神波動，從林雲體內散發出去，空氣頓時間震動起來，猶如漣漪般擴散出去。
鐺！
飛來的銀鐵扇，瞬間被彈了回去，墨靈招手握緊銀扇。看著臉色蒼白，眼角泛著血漬的林雲，輕聲呢喃道：“這家夥，太狠了……”
其心中深受震撼，一時竟忘記了繼續出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