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既然回來就玩票大的
這下,濟世堂的大夫們不懵了,他們徹底傻了。
他他們聽見了什麽?
師,師姐!
十年前,正是容城王朝戰爭不斷之際。
軍中軍醫匱乏,薛儒堂帶著太醫們進入軍營,充任軍醫。
那一年,剛好是孟繁落入軍的第三年,也正是在那一年,她與薛儒堂相遇,更是因一次偶然的受傷,被給她診治的薛儒堂發現她是女兒身。
那時的她一心為了孟家,不惜直接抽出匕首打算一死了之。
薛儒堂則是握住了她手中的匕首,不但為她保守了秘密,更是私下收她為徒,同樣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她身世的人。
可以說,正是因為有薛儒堂,才有了現在醫武雙精的孟繁落。
當然,這事兒孟繁落不會跟門口這些年輕的傻子們解釋,她隻是抬手從墨畫那裏接過了剛剛診治收的銀票。
“師父在上,這是徒弟的一點心意。”孟繁落說著,將銀票全都塞進了薛儒堂的袖子裏。
薛儒堂哼了哼,“算你這丫頭還懂點事兒。”
在孟繁落的攙扶下,薛儒堂慢慢悠悠地往濟世堂內走著。
剩下的一眾濟世堂的大夫們在門口排排站。
他們是橫看豎看那小丫頭都還沒有他們大,怎,怎麽就成了他們的師姐了?
墨畫看著那雙雙進入到濟世堂的背影,倒是了然地笑了。
難怪她家小姐這般的脾氣,總算是找到根源了。
繞過濟世堂的正廳,薛儒堂帶著孟繁落來到了自己所住的房間。
他雖是雙目不能視物,但是在自己的房間裏卻依舊能夠做到來去自如。
隻見他摸索到床榻,從裏麵抽出了一個帶鎖的大箱子,打開之後,將裏麵的東西捧了出來,隨後都是堆在了孟繁落的麵前。
“拿走吧,在我這裏也放了這麽多年了,你若是再不回來,我就真的要一並給你燒了去了。”
孟繁落抬手,輕輕撫摸在那些物件上,心口酸脹的厲害。
這桌子上擺放著的,是她曾經常用的兩套針,一套是七七四十九根,以玄冰銀打造而成的銀針,還有一套則是九九八十一根,以赤焰金煉製而成的金針。
隻是這兩套針可都是她師父的寶貝,以前她就算用那也是有借有還的。
“老薛頭,難得你肯大出血。”孟繁落笑了笑。
薛儒堂似很是不情願地哼了哼,“放屁,老子要不是年紀大了,就是死都輪不到你玷汙它們!記得好好對它們!”
孟繁落笑著道,“師父放心,我一定照顧好這些師娘們。”
薛儒堂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似想到了什麽,語氣忽沉了下去,“你此番回來,是為了那件事?”
孟繁落也不隱瞞,“不然師父以為孟家又為何找我回來?”
薛儒堂擰眉道,“現在所有的皇子都在為此事奔波,無不是想借此機會離那把椅子更近一點,孟家這個時候找你回來,怕是已經攀上了哪根高枝兒,你當初既然走了,又何必還要回來淌這灘渾水?”
他相信,以孟繁落的手段,若是當真不想回來,就是十個孟家也奈何不了她。
孟繁落則是笑了,“為了玩票大的。”
薛儒堂覺得,這短短三年的光景,他這個小徒弟是真的變了。
當年在軍營,她哪哪都好,就是對孟家太過於愚孝,可是現在,他忽然發現,在退去了一口一個孟家的愚孝之後,她則是蛻變的更加銳不可當。
孟繁落又是跟薛儒堂閑聊了片刻,這才起身離開。
門口,被孟繁落險些捏斷了手腕的年輕大夫,看著孟繁落冷冷一瞥,根本毫無避諱地走進屋裏,對薛瑞堂道,“師父,這種見錢眼開的人如何配當我們的師姐?”
薛儒堂擰眉道,“子騫,自不如人,就不要欲加之罪。”
汪子騫不屑,“師父,咱們都是知道的,今日那個病人是肝膽腫脹,從而氣滯瘀,水停瘀腐,這種病本就是慢性病,莫非師父覺得是我的藥方有問題?”
薛儒堂淡聲道,“你的藥方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個人,你看他滿嘴惡臭暴戾乖戾,怎像是會乖乖聽話忌口養病之人?你師姐以銀針強逼他腹中積水急速下排,確實是治了他的病,但卻也要了他半條命。”
“可是師父,那樣不是會讓病人受到沒有必要的痛苦嗎?”
“於那種人,若是不讓他吃點苦頭,就算你今日救了他,他反倒會覺得他這病不痛不癢,故而不加以重視繼續定會舊病複發,而肝膽腫脹一經複發,就是神仙下凡都無法起死回生,如此你覺得你是救了他還是害了他?”
汪子騫愣在原地。
“子騫,行為醫者,不但要精通醫術,更要懂得的是對症下藥啊。”薛儒堂捋了捋自己發白的胡須,他當年之所以能夠看上那個野丫頭,不單單是她對醫術的天賦異稟,更是因為她有著一顆七竅玲瓏的心。
汪子騫滿腔的怒火漸漸地平息了下去。
他明白了師父的話。
同樣的也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
趕緊扭頭朝著門外看去,隻是那走出門口的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了。
出了濟世堂的孟繁落,翻看著手裏的兩套銀針愛不釋手。
“小姐,這濟世堂真的如百姓們所說的那樣嗎?”墨畫雖不懂醫,但是見自家小姐如此寶貝那銀針,便是也知道其價值不菲。
孟繁落點了點頭,隨後卻又搖了搖頭,“濟世堂確實隻賺有錢人的銀子,但其實本質上對待窮人和富人是一樣的。”
現在都城藥鋪和醫館太多了,皇家無外乎不是想也趁此賺些銀子填充國庫。
而貧富之間的差別不單單在銀子,更是在心裏,若是兩者相同對待,富人便是心生落差,隻有讓那些富人在表麵上產生優越感,他們才會一如既往地往濟世堂裏搭銀子。
可以說,濟世堂其實就是在拿著富人的銀子一半填充國庫,一半養活看病的窮人。
墨畫感慨著,“沒想到薛老前輩竟如此的精透,不愧是小姐的師父。”
孟繁落一想起那不著調的老頭,便是忍不住笑了,“老薛頭有一句名言,那就是賺自己想賺的銀子,讓別人愛咋逼逼咋逼逼。”
一輛馬車,忽然從街頭緩緩駛了過來。
才剛還眼中掛著笑意的孟繁落,在看見那馬車的同時,笑容直接退去,雙眼順勢凍結起了化不開的寒冰。
容成靖!